攝影大師迪金斯,用“樸實”征服全球名導丨奧斯卡人物誌

攝影大師迪金斯,用“樸實”征服全球名導丨奧斯卡人物誌

在第92屆奧斯卡頒獎典禮上,歷史上一共15次提名的攝影大師羅傑·迪金斯收穫了他的第二尊小金人。

從《肖申克的救贖》《美麗心靈》《老無所依》《朗讀者》《銀翼殺手2049》到最新戰爭片《1917》,羅傑·迪金斯作為當代最好的電影攝影師之一,堅持在自己的電影作品中不斷挑戰和創新。早在2010年,美國電影攝影師協會就將終身成就獎頒給了他,他的著名同行羅伯特·艾斯威特(《血色將至》攝影)稱應該專門設一個電影類型,就叫做羅傑·迪金斯掌鏡的電影。

摄影大师迪金斯,用“朴实”征服全球名导丨奥斯卡人物志

羅傑·迪金斯1949年出生於英國,由於對攝影的興趣,在上學期間轉入國家電影和電視學院系統學習電影攝影。他從紀錄片和電視短片做起,1984年以攝影執導的身份參與電影《1984》,逐漸被公眾熟知。其後他合作的都是當今最知名的導演,科恩兄弟、維倫紐瓦、薩姆·門德斯等等。

1995年,迪金斯憑藉《肖申克的救贖》獲得首次奧斯卡最佳攝影提名。而那個由於日程和成本所限臨時修改的安迪越獄後張開雙臂迎接傾盆大雨的鏡頭,成為了影史最經典的鏡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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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申克的救贖》中經典的“迎接自由”劇照。

迪金斯堅持著自己以角色和故事為基本出發點的原則,而不讓畫面的形式本身超越故事存在,他曾說:“沒有什麼比一個炫耀賣弄的鏡頭更糟糕的了。”他不喜歡使用多臺攝影機,不愛用變焦鏡頭,也不喜歡後期調色,永遠以“樸實”風格為先。

雖然迪金斯承認他不相信自己的電影攝影有什麼風格,但他的鏡頭還是有著很高的辨識度。他有著靜止攝影師的精緻構圖感和紀錄片導演的自然感覺,這些看似“樸實”的風格反而令他鏡頭下的畫面有著令人難以置信的藝術精確性。也許因為他的自然主義攝影太過完美,至於很多時候都被人忽視“自然”後的精緻,雖然他擔任攝影的電影獲獎無數,但直到2018年,69歲的他才憑藉《銀翼殺手2049》第一次拿下奧斯卡最佳攝影獎。

迪金斯認為:“攝影這個事情是無法拷貝的。這份工作就是你看待世界的方式,我覺得人生經歷總是比專業知識更重要。”

與科恩兄弟合作:用簡潔自然襯托黑色瘋狂

羅傑·迪金斯與科恩兄弟的合作始於1991年的《巴頓·芬克》,至今已經合作十二部長片。這其中包括了著名的《冰血暴》《老無所依》《大地驚雷》《逃獄三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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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金斯與科恩兄弟(後圖二者)曾多次合作。

迪金斯曾回憶,他對科恩兄弟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兩個人在前期製作階段中事無鉅細的準備工作,獨立電影出身的他們由於資金有限,會花大量時間在堪景和故事板的繪製過程上,甚至連構圖和攝影機的運動軌跡都要一絲不苟的早早設計好。迪金斯很快適應了他們的工作方式,改變了以往將故事板作為現場拍攝參考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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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席的人》劇照。

科恩兄弟的電影大多黑色複雜甚至瘋狂,迪金斯則堅持簡潔自然,接近自然光效的攝影原則,不讓影像喧賓奪主。在拍攝《缺席的人》之前,科恩兄弟曾建議迪金斯用老式黑白膠片來拍攝這部黑白電影,迪金斯卻有自己的想法:“黑白膠片在幾十年間並沒有什麼變化,但彩色膠片的顆粒比幾十年前要小很多,而且在動態範圍上具有很大優勢,所以我不管怎樣都會用彩色膠片拍攝,後期再轉成黑白畫面”。

與維倫紐瓦合作:不使用後期調色,把燈光用到極致

2013年起,迪金斯與丹尼斯·維倫紐瓦成為新搭檔,兩人先後合作完成《囚徒》和《邊境殺手》兩部作品,並憑藉三度合作的《銀翼殺手2049》獲得第90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攝影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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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表現鏡頭呈現的真實感,迪金斯一貫堅持所有光影、色彩,都要在現場鏡頭裡拍攝完成,而不使用後期調色的方式,這在《銀翼殺手2049》中也發揮到了極致。片中充斥著濃重橘色霧霾的拉斯韋加斯,是迪金斯參考了一些霧霾城市的圖像後,在拍攝現場混合兩組不同顏色的燈光做出來的效果。他認為:“我們可以用綠幕和後期完成特效,但它永遠不會那樣真實。我們通常是用灰板或反光材料環繞佈景來得到想要的效果。視效組於是得手工摳像,但現在摳像比過去容易多了。至於外景地的戲份,我認為可以用綠幕,因為不會影響前景,但在近距離之處為了色調我是不會妥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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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翼殺手2049》中充斥著濃重橘色霧霾的拉斯韋加斯。

在《銀翼殺手2049》中,迪金斯依託燈光投射和反射到水面的設置來營造封閉空間內的日光效果,很多場景中幾乎使用了所有的照明工具。男主演瑞恩·高斯林在接受採訪時曾回憶:“看上去令人震驚……我被淹沒在巨大的佈景和燈光之中,同時又為它們的精緻和美而傾倒”。該片的美術加斯納稱:“燈光中的一切對羅傑而言都是角色。這部電影是他對燈光強大的把控能力的佐證。”

與薩姆·門德斯合作:採用手持攝影方式,以便讓鏡頭與角色形成互動

羅傑·迪金斯與薩姆·門德斯的合作始於2008年的《革命之路》。其後兩人合作的《007:大破天幕殺機》被稱為21世紀拍攝得最好的動作片之一,從霓虹閃爍的摩天大樓大戰,到倫敦地鐵的追逐,場景的豐富程度令人瞠目結舌,迪金斯讓這些攝影棚內拍攝的內容擁有了真實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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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金斯與薩姆·門德斯在影片《1917》拍攝現場。

在與薩姆·門德斯合作的最新戰爭片《1917》中,羅傑·迪金斯再一次突破自己的極限。《1917》並非真正意義上用一個鏡頭拍攝完成整部影片,而是利用剪輯點和特殊技術手段,將鏡頭銜接在一起,營造出一鏡到底的觀感,以達到影片沉浸式的體驗。

早在2005年與門德斯一起拍攝電影《鍋蓋頭》的時候,迪金斯就在幾乎所有的戰區拍攝採用了手持攝影的方式,以便讓鏡頭與角色形成互動,強調鏡頭的存在感。這些鏡頭方式在《1917》中更加突出和成熟。由於在劇本階段就已確定要用一鏡到底的拍攝手法,迪金斯與門德斯共同開始了創作,兩人花費了很長時間談論腳本和想法,並且開始“彩排”。攝製組在農田中劃出戰壕、建好木樁,以便了解每個場景所要花費的時間和每個動作之間間隔的時間,迪金斯則拿著一臺小型索尼手持相機拍攝所有的照片。

為了完成複雜的鏡頭運動,拍攝和表演需要高度配合。在某次採訪時迪金斯曾講解了片中結尾處一場戲份:“斯科菲爾德(喬治·麥凱 飾)那時候需要跑到前線去,當他跌落在戰壕中時,攝影機被安裝在50英尺高的起重機上,跟著他一起進入戰壕,然後攝影機再被取下放到另一個車的起重機上,繼續跟著喬治跑,最後隨著爆炸一起‘摔’到戰壕裡。這樣的拍攝需要13次左右才能最終完成。”但同時,迪金斯也認為,讓演員和攝影機保持同樣的節奏,所有人都處於同一個情境之中,正是這部電影的美妙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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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7》結尾時斯科菲爾德在前線奔跑的鏡頭。

由於影片中劇情需要在陰天進行,迪金斯在手機裡下載了六個關於天氣的應用程序,每次開拍前都要查詢應用以知曉何時雲才會遮住太陽,在片場經常會有演員們演到一半太陽就出來了因此不得不停止的情況,這對於演員和劇組都是巨大的消耗,也給了迪金斯很大壓力。

他開玩笑說自己有點對戰爭著迷,開拍前不僅研究了大量老的戰爭電影和圖片攝影,還和妻子、朋友去法國前線旅行,參觀了很多的老戰場。“我不知道它們是如何直接影響你,但能在你的腦海中有這樣的感覺是一件很棒的事。”

羅傑·迪金斯的奧斯卡“遺憾”

作為攝影師界的“無冕之王”,迪金斯曾多次獲得奧斯卡最佳攝影師提名,雖然他之前僅憑藉《銀翼殺手2049》拿過一次奧斯卡, 但他的自然主義攝影美學和他的敬業、不斷創新,仍影響著所有電影創作者。

1995年,《肖申克的救贖》,輸《燃情歲月》

1997年,《冰血暴》,輸《英國病人》

2001年,《逃獄三王》,輸《臥虎藏龍》

2002年,《缺席的人》,輸《指環王》

2008年,《神槍手之死》+《老無所依》(獲雙提名),輸《血色將至》

2009年,《朗讀者》,輸《貧民窟的百萬富翁》

2011年,《大地驚雷》,輸《盜夢空間》

2013年,《007:大破天幕殺機》,輸《少年派》

2014年,《囚徒》,輸《地心引力》

2015年,《堅不可摧》,輸《鳥人》

2016年,《邊境殺手》,輸《荒野獵人》

2018年,《銀翼殺手2049》,獲獎。

新京報記者 李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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