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八佾》中有這樣一段對話:
哀公問社於宰我,宰我對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慄,曰使民戰慄。”
子聞之曰:“成事不說,遂事不諫,既往不咎。”
後一句大意是說:往事不可追,發生過的事,不論好壞,都不必再提起、介懷。
人要活在當下,放眼未來,從容豁達地向前看,方可不被世事叨擾。
古人向來提倡喜怒不形於色,不論是難過還是開心,都能夠做到憂而不懼、悅而不喜。
他們心緒穩定,不會因外界的一點刺激而或喜或悲、忽明忽暗,更不會在籍籍無名時怨聲載道、人生順遂時得意忘形,反而能在面對人生起落時閒庭信步、方圓有度。
這種苦而不言、喜而不語的姿態,恰恰昭示著一種至高的人生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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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而不言,是堅韌
苦難,可以說是范仲淹前半生的主旋律。
一歲喪父,母親改嫁,為生活所迫,他跟隨母親早早地過起了寄人籬下的生活。
落魄中,更是時常遭遇各種白眼和冷板凳,繼父的孩子譏諷他,身邊的孩子嘲笑他。
嚐盡人情冷暖,年少的他,只得寄情書海,日日挑燈夜讀,直到東方破曉,僧人都起床了,他才和衣而眠,睏倦到了極致,就用涼水澆臉,驅除倦意。
那時候的他,生活極其艱苦。
為了填飽肚子,每天都只煮一鍋濃稠的粥,待涼了以後分成兩份,早晚各吃一份,拌上一點兒韭菜末,再加點鹽,就算是“美餐一頓”了。
對常人來說難以忍受的艱苦生活,范仲淹卻從不叫苦,只是咬著牙挺過去,絲毫不與外人說。
連他的繼父,都折服於他的堅韌能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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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得想起了老上海“永安百貨”郭氏家族的四小姐郭婉瑩。
她是“大上海最後的金枝玉葉”,卻經歷了比普通人家的孩子更多的苦難。
家道中落,遭遇變故,丈夫不幸離世,她自己又被打成了反派,還有兩個年幼的孩子嗷嗷待哺。
任何一個普通人都難以接受這些接踵而至的意外打擊,可她卻用柔弱的身軀撐起了一片天。
不論境遇如何變遷,她始終不叫苦、不抱怨、不畏艱難險阻,泰然自若地承受生活帶來的一切重捶,在這凌厲的世界裡深情地活著。
生活實苦,活著,其實就是一種忍受,那些苦難、無聊和平庸,都需要我們去一一戰勝。
當我們獨自越過山川和湖海,趟過湍急的水流,走過荒蕪的荊棘,便會發現:世事維艱,熬過去,便是晴天。
可生活中總是不乏一些消極抱怨之人,他們像祥林嫂一般,熱衷於將自己的苦難和傷痛暴露於人前。
這讓我想起了猴子療傷的故事:
一隻小猴子被樹枝劃傷,血流不止。可是它沒有第一時間處理傷口,而是企圖從朋友身上尋求安慰。
每見到一隻猴子,它就忍痛扒開自己的傷口向朋友訴苦:“你看看我的傷口,好痛啊。”
看過傷口的朋友都很同情,耐心地安慰小猴子,並告訴它不同的治療方法。
小猴子覺得心靈受到了慰藉,於是繼續給朋友們看傷口,聽取不同的建議。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小猴子竟因傷口感染而不治身亡。
老猴子痛心疾首地說道:“它是自己傷自己而死的呀。”
逢人就說,除了展現脆弱、引人同情外,並不會讓痛苦減半,反而會讓自己被苦難和意外所吞噬。
馬丁曾說:
“每一個強大的人,都曾咬著牙度過一段沒人幫忙、沒人支持、沒人噓寒問暖的日子。
過去了,這就是你的成人禮,過不去,求饒了,這就是你的無底洞。”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與人言無二三。
人的悲歡從來都不相通,更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感同身受。
生活的酸甜苦辣,各中滋味,只有自己明白,並不足為外人道也。
真正厲害的人,都不懼歲月艱辛與人事更替,而是自成一座孤島。
不訴苦、不抱怨、不自暴自棄,保持一顆淡然的心,在泥沼中不動聲色地積蓄力量,方能在苦難中實現暗夜突圍。
所謂的萬丈深淵,其實,下去,也許就是鵬程萬里。
喜而不語,是低調
曾在網上看到過這樣一個故事:
一位父親的兒子考上了大學,雖是一個普通大學,但他卻對兒子說:
“兒子,你比老爸和老媽都更有出息了。我只上了小學三年級,你媽才小學畢業,你在我們家可就是狀元了。”
兒子很開心,全家人也都為兒子感到驕傲,這種幸福感一直包圍著他們。
直到開學前,一家子人帶著行李到車站送兒子上學,偶遇一位熟人。
熟人拍著父親的肩膀問:“你兒子考上什麼大學?”
他剛說出校名,熟人臉上立刻露出不可思議的的模樣,並反問:“你兒子考的這是什麼個大學?那個大學上了也白上,畢業的學生根本找不到工作。”
不等父親說話,那位熟人又說:“我兒子可比你兒子強多了,他考的是名牌大學,畢業後人家單位搶著要,月薪最少八千塊。”
熟人連聲嘖嘖嘆氣,輕蔑地瞟了幾眼便轉身走了。
留下一家子人,望著熟人離去的背影,神情忽然落寞起來。甜蜜溫馨的氣氛,瞬間沉默得詭異。
一家人的幸福全然已經被熟人的炫耀與譏諷所打擾,兒子原本放著光的雙眼,也一下子變得視線朦朧。
喜歡到處宣揚自己成就和幸福的人,是沒有同理心和共情能力的。
他們只顧自己嘴上一時爽,絲毫不顧及他人的心情與感受,久而久之,身邊人便紛紛敬而遠之。
張愛玲和好友炎櫻就是因為炎櫻喜而多語,導致兩人分道揚鑣直至徹底絕交的:
在張愛玲經濟拮据、生活困窘時,炎櫻卻總是誇耀自己的賺錢能力了得;
張愛玲情路坎坷、孀居多年,而炎櫻卻大談特談自己婚姻的甜蜜幸福;
頻繁地外秀之後,終於把張愛玲惹惱了,於是兩人徹底絕交,失去往來。
真正高級的人,從來都是喜而不語的。
他們不會將自己的優越感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在對方不如自己甚至是生活不如意時,過度分享自己的喜悅,包裝自己的幸福,去碾壓他人的小確幸。
即便成績斐然,他們依然低調內斂、虛懷若谷,從不在人前炫耀自己優於他人的學識、錢財、成就等。
一次作家聚會中,有個穿著華麗的青年男子,捧著自己寫的幾本小說,趾高氣昂地走來走去,四處巡視,將自己當成了聚會的焦點。
這時,他看到角落處坐著一位衣著樸素的中年女子,便跑過去炫耀:
“我是弗蘭韋爾,寫過三十多本小說。”
女子禮貌地點點頭,微微一笑。
男子卻大聲責問:“請問你有寫過多少本小說呢?”
女子回答:“我只寫過一部。”
男子十分不屑,鄙夷道:“哦?哪一部?不知有人聽說過沒。”
女子回答:“《飄》。”
男子瞬間臉上就掛不住了,自討沒趣似的溜走了。
原來,世界聞名的作家,卻被男子當做了一位籍籍無名的炫耀對象。
《菜根譚》有言:“地低成海,人低成王”。
越是優秀的人,越懂得藏起鋒芒。
正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
誇大炫耀自己的出眾,不僅暴露底牌,也傷害他人,招致厭惡。
心理學上有個詞,叫“達克效應”,指的是那些能力較弱、認知水平較低的人,反而更喜歡自以為是。
這類人只要取得一點成就便開始身心膨脹,360度地給自己打光。
殊不知,炫耀帶來的光,並不能照亮人心,反而會刺痛他人的身心。
喜而不語,是一種低調謙恭的處世哲學。
智者從不把成就掛在嘴邊,卻能時刻受到追捧和尊重,迎接人生的高光時刻。
有諺語說:
“天不言自高,地不言自厚,以萬物為參照,可洞觀一己之不足。”
天地雖沒有吹噓自己如何高如何厚,可無需言語,天地的寬廣浩瀚,世人有目共睹。
真正有學識、有涵養的人,會像沙漠中的胡楊樹一般,受苦則剛,遇強則強,喜樂不宣。
苦與樂都是生活的常態,智者不言,高手不語。恰恰是飽滿的麥穗,才更加懂得低頭。
真正厲害的人,從來都是不顯山不露水,苦不形於色,喜也不形於色,看庭前花開花落,依然寵辱不驚。
他們不會因為一點成就而沾沾自喜,也不會因為一點困難就自暴自棄,反而能在苦難中堅韌頑強、破繭重生,在人生得意時沉著冷靜、堅守初心。
做人,當學會沉默,不因苦難而抱怨訴苦,也不因成就而炫耀顯擺。
苦而不言,喜而不語,才是人生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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