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田燕山口之行

在疊翠的秋光裡

與友人相約著,一大早就去了位於唐自頭鎮的燕山口村。天氣晴好,那心情也是愉悅的,對此行更充滿了期待。

我們這裡,一提起燕山口村,可真不簡單。在眾多旅遊達人們眼裡,這裡是泉的源頭(藍泉河源之一),雲的故鄉,花的世界,林的海洋。2012年,這裡就被市政府評為“最美鄉村”,16年又確定為省級美麗鄉村建設重點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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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不清是第幾次來這裡了,跟著先生或戶外,趁著春秋的大好時光,一次次從山腳出發,沿著大山綿延起伏的脈絡,行進在那些層層疊疊的褶皺裡。以虔誠的腳步丈量,以艱辛的汗水潤澤,以目光和鏡頭定格下那一幀幀詩意的美好。於我而言,行走和記錄都是對生命的體驗。在自然的懷抱裡沉醉感悟、放鬆心情,給心靈做一次瑜伽,享受一種與眾不同的原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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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城區一路往北,過馬頭山,又駛出幾里路後,便是燕山口村,也是原來的小燕山口。

《玉田縣地名志》上有記載。

“燕山口在我縣城北,距玉田縣城12公里,南北走向,因系燕山山脈之較大山口故名。”可見,它的得名是源於自身險要的地理位置。其實歷史上的燕山口村只有一個,直到1947年土改後才劃分出今天的大小燕山口。

山口東西長1000米,南北寬500米,歷史上是溝通薊玉遵及塞外的重要關口。當年,來往於林南倉鎮的客商中曾流行著這樣一段歌謠:“走近燕山口,人馬心無憂。三四十里路,鐘聲渾依舊。”

這歌謠不僅唱出了燕山口重要的樞紐作用,更為我們想象當年林南倉鎮的商貿繁華留下了足夠的空間。那樣一個並不太平的年月,那些來自庫倫、赤峰等地的客商,一望見燕山口,懸著的心便落了地。當年林南倉鎮魁星閣(毀於文革)內有一口大鐘,其聲渾厚悠揚,能傳送幾十裡,更成為商客心中神聖而親切的歸往。

說起燕山口村的立村人,也是相當有故事的。據傳大清盛世時,他們家原本住在還鄉河畔,守著車水馬龍的鴉鴻橋,若無特殊原因,誰又捨得背井離鄉呢。是因為吃了官司,擔任著納糧官的他敢於耿言直諫,卻不料遭奸臣誣陷,只得遁世以求保全。

當時夫婦倆挑著擔子一路輾轉,看這裡群山環繞、水秀山青便落了腳;從此不問世事,男耕女織,繁衍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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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兵荒馬亂的年代裡,燕山口村所處的位置便註定了它的不太平。

二十世紀三四十年代,抗戰的烽火同樣漫延到了這裡。整個燕山口村慘遭日寇屠戮,滿目瘡痍,但他們終是繼承了祖上的忠勇和不屈。他們積極投身革命,在著名的果河橋戰鬥中救治傷員,送糧送水送情報。在燕山口村民的大力支援下,我抗日軍隊如虎添翼,最終以少勝多,扭轉了整個冀東抗日戰場的主動權。燕山口村也因此成為了紅色抗戰老區村。

小時候的我,當然不知道這許多故事。但記憶裡的燕山口,一樣是一個遙遠而美麗的存在。那時父親在石油公司上班,負責著全縣各鄉鎮石油的派送,我便時常從他嘴裡聽到這個名字。那時的交通遠不像現在這般發達,我稚嫩的心便也只能偷偷想象,偷偷神往。想我這些年不知疲倦的一次次奔赴,也是和這情結分不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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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思緒,車子不知不覺駛入了街巷。那街巷雖不寬闊,卻乾淨平坦,牆壁上各類宣傳的圖畫和標語,也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相信來這裡的人,都能感受到村莊的井井有條,其實這一切不僅取決於村幹部的英明領導。聽說十年前的燕山口村就有了一支義務清掃隊,是村民陳秀鳳自發組建的。她們十年如一日堅持義務清掃,建村莊綠化帶,美化花壇,用自己辛勤的勞動讓村子變得綠樹環繞、鳥語花香,這是她們的初心。

我們當地人總愛說山裡人淳厚,在她們身上算又一次得到了印證。從最初的大嫂清潔隊,到現在的十姐妹義務清掃隊,她們越來越得到了社會的認可。前些天的網絡新聞裡,我還看見陳秀鳳帶領她的團隊評上了河北省第三屆優秀志願者。想想如果有誰還在抱怨自己這顆金子沒能閃光,就看看她們吧;她們始終立足於平凡,卻一樣發出了金子的光芒。

車子駛出村莊,大山便攜著火炬樹的熱情撲面迎來,視野和心情也為之豁然開朗。路標明確指示著,向上行是天路,左側的水泥路通向紅葉谷。

站在岔道口,眺望蜿蜒陡峭的天路,胳膊肘一樣的彎兒隨處可見,是專給那些敢於冒險和挑戰自我的人準備的。人說無限風光在險峰,天路之美,其一便在於險,能讓人體驗一種命運之外的跌宕和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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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曾有詩句描畫過天路的奇險。

“燕山天路入雲端,回眸玉城盡開顏,北望翠湖駕遊船,天台座看繁星閃。”寥寥的四句詩卻涵蓋了燕山口周邊遠近的風景,不禁逗引著人要去探尋天路盡頭那種高巔俯望的醉美和暢然了。

還沒決定往哪兒去,我們卻先被眼前頗壯觀的三眼窯洞吸引了,都是用拳頭大的石塊壘砌的,當中布以石灰,從上到下嚴絲合縫,乍一看還真挺有味道兒。這三眼窯洞看上去有些破敗,最南面的那個甚至塌了一角。不由想象著它昔日隆隆的熱鬧和輝煌,也猜測著這麼大一片領域曾為誰所有。後來見到了石村長,才知道了些許關於它的往昔。

這裡曾是一個碎石場,建於上世紀七十年代初,屬於縣建築工程公司,是當時京東地區第一家機械化碎石球磨灰國營生產企業。那時的生意也確實紅火,整天轟轟烈烈地幹,晝夜不息,塵土飛揚,不小的一個山頭沒多久就被這嘯叫的機器吞食了。這裡生產的產品大多銷往津、唐等地區。從石村長的言談話語裡聽得出,他特別希望能把這處遺址保存下來,畢竟有五十來年了,也算一個時代的印記吧;走過的日子無論對錯都會留下痕跡,難以磨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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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卻從來都沉默無語。

眺望百尺崖,那正是當年開採留下的斷面,它不僅展示出喀斯特地形的美麗,更如一道道泣血的傷口,向人們申訴著那些不堪回首的往昔……

晨光下,我們沿著採石場的石渣路往裡走,高坡上石頭堆砌的一個方形建築,空置的三間紅磚小屋,近處的煤堆,黛青色的空心磚垛,遠處連成片的秋草和灌木叢,一切都陷落在這片遼闊的寂靜裡;那些招搖在秋風中的蘆葦和狗尾草,堆堆簇簇地叢生著,被晨光鍍上了一圍金色的光暈。

遠處空曠的田野裡,一堆堆玉米秸垛兒似一座座簡易的小屋佇立著。交付出所有的土地,是秋陽下安詳靜默的老者。

我們往裡走了很遠,幾乎見不到人影,整個廠區都是空曠荒涼的,看不到生機和活力。一個時代的縮影就這樣被時光凝固了,彷彿一具空了的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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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採石場出來,我們便直奔紅葉谷了。

紅葉谷是依託著玉田古八景之一的“燕山疊翠”建造的,意願上力求還原舊貌。在我的家鄉若說起“燕山疊翠”,也算久負盛名了。它大致出現在明代的中後期,作為一種具有地方特色的歷史文化而沿襲至今。張樹雲老先生的《玉田歷史文化大觀》中,對這一景緻也有過描述:

“春夏之際,漫山遍野鬱鬱蔥蔥,遠遠望去,就像一條條碧綠的錦緞橫鋪在那裡。山上有一洞穴,過去,洞頂常年不斷地往下滴水,現在雖然看不到水滴,洞內岩石上仍是溼漉漉的,為疊翠的燕山增添了一絲神秘感。”

其實,沿著蜿蜒的山路行走在谷裡,望著那一處處高大挺拔的巖壁,讀著那一處處關於景點的介紹,好比倒玉墜兒山、神龜渡海、帽頭溝、小鼓山、百尺崖、葛條溝、狐狸坡、老母洞……細追溯,每一處得名都有淵源;如果有時間能坐下來找村裡的老鄉們嘮嘮才好,相信那些具有神幻色彩的故事或者傳說定讓我欲罷不能,忍不住要去探尋這沉默的大山究竟守住了多少秘密。也不禁暗暗猜測著,老母洞是不是就是樹雲老先生筆下描繪的那個滴水的石洞呢!如果是,又該有著怎樣傳奇的前世與今生?

只嘆歷史已遠遠把我們拋在了身後,我們也只能在它幽深難辨的印記裡去追溯、想象……

此刻,疊翠的燕山恰如一位俏妝的美人,亭亭於秋光之下;碧空如洗,朗日也愈加燦然。在一道道神聖的光耀下,她顯得那般端莊瑰麗、姿態萬千;一派富有生機和活力的美就那麼呈現著,任誰來或者不來,都安然矗立。

總覺得秋天的色彩是最豐富深刻的,秋風暈染出的漸變不僅斑斕,更嫵媚。漫山遍野的火炬樹似一面面旗幟點亮著視線,而那些葉子還蔥綠的核桃樹,五彩斑斕的安梨樹卻散落山腰。秋草的枯敗,紅葉的熱烈,山峰的肅穆一股腦匯聚著,生動了這個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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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來紅葉谷,都不禁心醉神馳,也時常會想起一個人,他就是大山之子石永全。而今,石永全的那片赤子之心,終於化為這漫坡流動的色彩。前人種樹後人乘涼,前人種樹後人欣賞。想當年石永全就是在這裡開荒造林的,守著這一片山和樹,就是守住了心中一片流淌的綠意,那同樣是燕山口村人心中的希冀和夢想啊!看看眼前這似火燃燒的片片紅葉,不正是給開拓者最高的致禮和思念嗎!

尋芳疊翠的燕山,總能領略不一樣的精彩和情懷。怪不得會有那麼多人熙熙攘攘地奔赴。

而今她吸引的,也絕不僅僅是縣域之內的遊客了。聽,我身邊走著的那三五成群的遊人,不就正操著一口地道的津腔嗎!騎行、自駕,這裡早已成了玉遵薊乃至京津唐等地遊客休閒散心的好去處。尤其是一到秋天,漫山遍野披錦繡,每年這裡都有一場盛會,舉辦的冀東地區紅葉節到今年已是第七屆了。節日期間每逢週末,紅葉谷內都人潮湧動,流連忘返。

感覺這些年,燕山口村的生態旅遊和農業發展就像兩駕齊驅的奔馬;趁著美麗鄉村建設的大好形勢,他們又進一步創建了打造“疊翠人家柒寶小鎮”的特色主題;想知道他們的 “柒寶”都是什麼嗎?紅色小棗、橙色柿子、黃色玉米、綠色帶皮鮮核桃、黑色烏雞和野豬肉、紫色香椿和紫薯、白色鮮羊奶和包尖白菜。都是我們家鄉土生土長的特產,這“柒寶”的匯聚正如一道靚麗的彩虹耀照著。也許它們都不貴重,但那不一樣的地道和新鮮卻能讓你忍不住發出驚歎:啊,真好吃!這是兒時的味道,記憶裡的味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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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寫到這兒,我這心底竟忍不住湧出幾分自豪,想想這些年一直是自己開車到別人家裡遊玩賞景,卻未料到有一天,也會有遠道的客人慕名而至。因為,這裡的美景、美食和故事以及好客的主人也有不可抗拒的誘惑和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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弋清,原名薛麗麗,70後,曾用筆名雁過無痕。中國通俗文藝研究會理事。河北省作家協會會員。玉田文聯簽約作者。有作品發表或收錄於《神州》《唐山文學》《唐山勞動日報》副刊《西安商報》《中國詩影響》等多種報刊雜誌或文集,已出版散文集《彼岸河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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