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白喜事的“雜菜”

封丘農村操辦紅白喜事,盤盤碗碗要上二十多道菜。宴席散去,人們就把剩餘的菜一併收到大盆、大缸裡,叫做“雜菜”。

主人家當然吃不完那麼多“雜菜”,時間長了就會壞掉,實在可惜。他們就招呼街坊鄰居一起分享,你一碗他一盆,一個個滿意而歸。久而久之,相互分享“雜菜”便成了鄉間的一種風俗習慣。特別是在生活條件較差的年代,一碗“雜菜”總要比自家的菜有油水,顯得尤為珍貴。

紅白喜事的“雜菜”


“雜菜”的味道很特別,用“五味雜陳”來形容似乎都不夠。蓮菜、黃瓜、辣椒等涼拌菜,各種炒菜、炸菜、蒸菜攙雜在一起,在鍋裡一燉,一股獨特的香味兒立刻飄散出來,讓人垂涎欲滴。吃到嘴裡,酸、辣、麻、鹹、甜一起刺激舌頭,真叫痛快。也許就是這個原因,很多人都說:“‘雜菜’比整桌菜還好吃。”

紅白喜事的“雜菜”

上了年紀的嬸子、大娘,對“雜菜”更是情有獨鍾。根據她們的經驗,“雜菜”的作用不僅僅是補充油水,對奶孩子的女人增加奶水更是一道“驗方”。每逢分“雜菜”,家裡有任務的她們特別上心,除了精挑細選一番,還會用大盆多分一些,儘量讓奶孩子的兒媳婦多吃上幾頓。我想,這道“驗方”之所以能起作用,主要是因為它比自家的菜更有營養吧。


紅白喜事的“雜菜”

搬到城裡以後,很少能吃到“雜菜”了。有一次,和幾個朋友聚餐,一位朋友特意點了一道“大燴菜”。他說,“大燴菜”其實就是咱家裡的“雜菜”,好吃得很。菜端上來,從香味兒就開始叫人有幾分失望,吃起來根本就沒有一點兒“雜菜”的味道。我不好掃朋友的興頭,畢竟,能看到“雜菜”變成飯店裡一道真正的菜,已經非常不易了。

前些日子,老家對門的街坊辦結婚宴席,我們一家人特意回去參加。宴席散去後,我對正在收拾桌子的嫂子說:“咱家裡的‘雜菜’可好吃了……”沒等我說完,她笑呵呵地接過了話茬兒:“你要是想吃,我給你裝兩大兜兒。現在啊,這‘雜菜’送都送不出了!”

我一驚:“咋沒人要了?”“你看看咱們平時吃的都是啥?”嫂子一臉失望,“平時都跟過年一樣,誰還在乎一碗‘雜菜’呢?他們還嫌人多嘴雜的‘雜菜’不乾淨呢!”我感到臉頰發熱,乘著妻子催促,趕快逃一樣地告別了她。我真怕她說我“還沒村裡人有出息”。


紅白喜事的“雜菜”

是啊,生活變得就是這麼快,就連曾經那麼誘人的“雜菜”,都在不知不覺間轉換了兩次面孔:在飯店裡,它被我們奉為“上品”,是回味過去、懷念家鄉的引子。而在鄉間,儘管它比從前更加富有營 養,卻跌為不乾不淨沒人要的殘羹剩飯。

一碗“雜菜”,真是吃也吃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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