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 親 的 早 餐

母 親 的 早 餐

文 / 喬山人

母 親 的 早 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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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九寒天滴水成冰,冬,威風凜凜的。黎明的空氣被西伯利亞的寒流凝結,處處透漏著寒氣,凍得人不敢伸脖子。

父母年紀大了,多年養成的習慣,每天早上五點左右就起床了,而外面的天還是黑乎乎的。他們遵守著自己的老規矩,父親熬茶,母親做早餐,兩人窸窸窣窣默默地各自忙自己的活兒。

母 親 的 早 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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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今年已是九十高齡,母親也已八十三歲了。父親喝完自己熬製的早茶

後,母親的早餐也做熟了。

父親走出家門,在村子的街道走路鍛鍊,母親開始打掃衛生,等著我起床一起吃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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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端一盆清水,開始她日復一日重複的打掃。母親愛乾淨,每天都會仔

仔細細的打掃。農村院落大,房子多,母親先從廚房入手,用抹布開始擦洗鍋案。多年來,她已經形成了一種習慣,進了廚房門,先從左邊的洗菜池開始抹洗。她擦洗的很仔細,動作幅度不是很大,柔柔的一寸一寸地慢慢擦拭,就好像在為一個剛出生的嬰兒沐浴似的,生怕擦疼了。暗紅色的水缸在昏黃的燈光下閃耀著調皮的光芒,黑色的大鐵鍋油光錚亮,棗木案板一塵不染的在角落靜靜的看著母親忙著,鍋碗瓢盆在母親的手中如同聽話的孩子,乖乖的在接受母親為它們擦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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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理完廚房,就該打掃上房客廳了。客廳裡的沙發、電視、茶几們早已習慣了母親的抹拭,它們默默地注視著母

親出出進進忙碌的身影,享受著母親彎腰、跪地、不留死角的輕柔地抹拭。儘管室外的氣溫早已跌至零下六、七度,汗水卻從母親那蒼老的臉上滾落下來。孩子們看到我在家庭群裡發的母親幹活的視頻後,責備我這麼冷的天讓他們的奶奶用涼水擦洗傢俱。我狡辯,那是母親燒熱的水,孩子們立馬反駁,在寒冷的天氣裡,再熱的水也會迅速變涼。其實我也很無奈,曾勸過母親無數次,可她依然我行我素,只要早上一起床,她就像個陀螺似的停不下,直到晚上天黑上炕休息。即使我們幫她幹了,她依然會從頭幹一遍。勸了多次無果後,哥哥無奈的說:“就由著她自己的性子讓幹去吧,就權當鍛鍊身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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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衛生清掃完後,父親鍛鍊也回來了。他拿起掃帚將院子、大門外掃得塵土飛揚,母親總會責備道:“你就不知道把腰彎下去,慢慢地掃嗎?”

“我幫你掃地,你意見還多得不行!”父親幾乎是吼著嗓音對母親說。母親耳背,並沒聽清父親說什麼,只是看父親的表情判斷結果。

“我說你灑點水再掃不行嗎?我剛抹完。”母親說道。

“你就能的很!灑水結了冰滑倒人咋辦?”父親鬱悶地說。

“誰讓你澆花了?”母親也上氣了。

父親見沒法和母親交流,於是不吭聲只管幹活。

他們的爭論吵醒了我,我躺在溫暖舒適的被窩裡伸著懶腰,就是沒有勇氣鑽出來。對於我這個起床困難戶來說,這可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就在我賴在被窩不想動彈的時候,父親在已經窗外吼起來了。

“看人家精溝子(屁股)娃都起來了,懶得跟豬一樣,睡下就不知道起來了!”

我心裡暗自生氣,不由得脫口而出:“大冬天的禮拜天,起來幹啥去?也不讓人多睡會兒!”

“你媽四、五點就把飯做好了,你不幹活也該吃飯吧?”父親生氣地繼續吼道,“你不吃飯,你媽還要洗鍋呢!”

我剛一露出頭,如同跌進冰窖,不由得打了個哆嗦。想當初,農村流行安裝桑普取暖爐,我和哥哥聯合給家裡安裝了一套,一個冬天沒出來,父親就不燒了,說是沒溫度,燒爐子就是燒錢,費錢還不熱。第二年冬天,我們又換成大容量的老萬小鍋爐,父親抱怨說他成了鍋爐工,每天晚上大半夜還得起床燒鍋爐。他和誰也沒商量,就低價把鍋爐轉讓給鄰居了。第三年冬天,我計劃給客廳裝個炮彈爐子取暖,父親又說,燒散煤太髒,不要。就這樣,多年來我們家只能在寒冷的冬天裡靠父母燒炕取暖。如今,因治理霧霾國家倡導農村取消燒炕,給農戶發補貼在炕上鋪電熱毯,牆壁上懸掛碳晶取暖片,父親卻還是拒絕使用。我明白,勤儉了一輩子的父親只是因為怕花錢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使用取暖設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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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起床後,母親已經把室內衛生打掃完了,開始擦拭院子牆壁上的瓷磚了。她那蒼老的身軀深深地彎下去再直起來,花白的頭髮在寒風裡配合著她的彎腰起身的動作紛飛著。她盡最大努力踮著腳夠手臂能夠著的地方,儘可能多擦一塊磚,乳白色的瓷磚在母親的擦拭下顯得更加明亮光滑起來。

“好不容易熬到禮拜天,想睡個懶覺都不行。”我睜著惺忪的睡眼嘟囔著。

“早起一時,松泛一天。”母親悄聲對我說,“人要把爺婆(太陽)壓住,不敢叫爺婆把人壓住;娃娃勤,愛死人,娃娃懶,狼來沒人管!”

“以後別再給我做早飯了。”我沒好氣地大聲在母親的耳邊吼。

“不給你做飯你吃啥呀?”母親無不擔心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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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有記憶以來,只要我在家,母親每天都會起早為我做早飯。在那困難歲月裡,母親常常為不知拿什麼為我做早飯而犯難。但即使再苦再難,她也要想盡一切辦法給她的兒子做一頓早飯吃,兒子喝稠的,母親喝的是清亮得能當鏡子照的清水水。只有俄按時吃了早飯,她的心裡才會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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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著母親盛給我的早飯,她卻又去忙了,忙的顧不上吃。她只有幹完所有的家務活,才會熱一熱早已冰涼的早飯,默默地坐在灶房的一角,急匆匆地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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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在她三十六歲那年,得了一場大病。從此,失去了下地幹活的能力,只能幹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務活。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家裡的早餐都是母親來做。當我們還在熟睡中,她已經做好了早餐等著我們。我心疼母親太勞累,經常騙她說我不喜歡吃早飯,任我換多少種方法騙她,無論春夏秋冬,無論酷暑寒冬,無論歲月怎樣變遷,我總會在上學前、上班前按時吃到母親做的香味濃郁的早餐。在她心裡只有一個樸素的念頭,覺得自己不做早飯,她的兒子就會餓肚子,她心裡就會不得安寧。因著這樣的想法,使她做了多半輩子的早餐。

其實在單位,我們有一日三餐的免費工作餐,但母親不管這些,只要我在家,她就要堅持做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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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我是一個有孫子的人了,也當了爺爺,但我更是一個幸福的兒子,每天吃著母親做的早餐,品嚐著綿長的母愛的味道。

我心中惟有祈求時光能夠繞過我的母親,讓她老得慢一些,再慢一些,讓那份濃濃的母愛一直伴隨著我到地老天荒。

母 親 的 早 餐

作 者 簡 介

母 親 的 早 餐

喬山人,寶雞市職工作家協會會員,西部文學簽約作家。2012年以來,在企業雜誌發表散文、詩歌等作品。2016年6月至今在江山文學網、盛京文學、陝西散文論壇、東南文藝、西部文學、作家新幹線、執手文學、寶雞文學等文學網絡先後發表小說、散文、詩歌等作品百餘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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