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山》熱播話方言

關中堯 雲卜堂 今天

最近,央視黃金時段正在熱播一部五十集的電視劇《河山》。劇情主要圍繞楊虎城西北軍一位血性軍人衛大河命運多舛的軍伍生涯展開故事,直到主人公在抗日戰場上壯烈犧牲為國捐軀。

這部電視劇描寫的實際上是我黨領導的國民革命軍第三十八集團軍英勇抗日的題材,通過衛大河這一人物反映了陝軍壯士面臨國難同仇敵愾奮勇殺敵的大無畏冷娃精神。主題好,情節生動,人物性格突出有特點,播出以來,尤其是很吸引陝西觀眾的眼球。

可以看出來製片方和編導為了拍好這部威武雄壯的大劇,做了不少功課,下了很大功夫。服飾道具,風土人情,力求貼近陝西的生活環境和表現陝西人的性格特徵,具有濃郁的西北風、黃土味兒。

《河山》熱播話方言

看完前九集,劇中人物對某些陝西方言運用所產生的效果,不免使觀眾有些詬病,概括起來有以下幾點:

一,劇中有一個楊虎城部的宋軍長,這個人物從頭到尾說的是陝西方言,飾演這一角色的演員也是陝西出去的大腕。在他的口中三句話不離“狗日的”“挨球的”“哈慫”,甚至還有更粗俗不堪的“我則你、、、、、、”等等。

編導設計這個人物一口方言形象的本意可能是為了表現這個行伍人物的典型性格,突出西北軍地方將領的個性特色。結果適得其反,除了使人大跌眼鏡外,對劇中這個具有相當身份地位的陝西軍人包括所有陝西人產生了反感的誤讀加誤導。

劇中出現的那些方言是地道的陝西土話,也是陝西方言中最粗野的罵人的“省罵”。這些生活中的不雅之言不是任何人在任何場合都會脫口而出的,它比爆粗口的國罵“他媽的”性質甚至都要嚴重得多,其使用的場合範圍對象都有道德倫理約定俗成的約束力。

尤其是在公眾場合,潑婦、街痞可能肆無忌憚,作為一個民國領兵的將領在熒屏上眾人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口爆粗言,不僅不符合實際生活當中的事實,而且有失於編導把握的分寸和藝術的學養。

宋軍長作為一個有民族氣節有正義感的軍隊將領,不同於一般的的軍閥土匪。他性格雖然粗獷,但粗獷和粗魯粗暴粗野粗俗是不一樣的。作為一個陝西人即使有時候也會在私下用方言發洩幾句,但絕不會在滿堂部下列位的情況下,放肆噴出潑皮無賴使用的坊間俚語來。

任何方言包括陝西方言在內都有文野粗細之分,陝西話那些罵人的方言肯定是語言的糟粕。

此類方言並不是說在文藝創作中完全不可以運用,而是要注意區分在不同的藝術形式中如何表現的問題。

比如在熒屏上和在文學書面上使用就應該有所區別和限制,根據劇情在什麼人物什麼環境中適合出現和出現的頻率,都應該遵從藝術高於生活的原則恰當的運用體現。

青少年時代在陝西的城市和農村,我是在陝西方言的生活語境中長大的,既接觸過舊時代過來的民國軍人和政府官宦,也和底層社會各色人物常年混廝。

正常情況下的交談中連“慫”這個髒字都很有限,那是個用方言表述的生理學名詞,整天嘴裡不乾淨是會受到大家鄙視的。更不要說宋軍長口裡那些一連串陝西人謂之“嚼人”的話了。

其實,陝西方言許多是古語傳下來的雅言,噪音吵鬧叫“聒得很”,適宜舒坦叫“窩耶”,厭惡某人讓其遠離叫“避斯”等等,陝西方言的精華並非是那些罵人的粗話。

《河山》熱播話方言

劇中人物宋軍長

二,說說劇中使用方言在藝術上如何處理的問題。

目前看到《河山》前九集中,宋軍長和身邊幾個副官隨從,在和其他人物對話中全部都講的是陝西方言;衛大河大部分情況下講普通話,但有時也講方言;還有的人物用醋溜普通話講方言;其他所有人物都講普通話。

在以往的一些影視劇中,也出現過群眾講普通話和特型演員講方言的情況,有專家學者對此提出過商榷的意見,但最終也很難形成一致的看法,畢竟拍攝中導演從劇情需要出發說了算。

像《河山》這樣一部五十集的大劇中,方言和普通話在非特型演員間的混雜使用,數量比例之大過去還沒有出現過。

攝製組集中了眾多大腕和戲骨,他們不會沒有討論過這些問題,也許是在做一些嘗試和實驗吧,畢竟藝術表現形式上的探求是無止境的。

從效果來看,語言混雜不如統一說普通話好,尤其是視覺語言藝術,任何方言都沒有普通話讓多數人感到表達意思準確。地方劇是地方劇,國粹是國粹,一混搭就四不像了。

以往那些深受觀眾喜愛的影視作品,比如電影《李雙雙》《我們村裡年輕人》、比如電視劇《渴望》《新星》《懸崖》,都不是靠方言取勝的。

作為觀眾來說,一部劇播出後,天南海北都在收看,製作方在突出地域特色的同時,當然要考慮到觀眾面的接受度問題。

好在《河山》每集屏幕下方都有字幕打出,便於觀眾理解劇中人物的臺詞含義。

但打字幕也有學問,就拿出現頻率最多的“哈慫”二字來說,不是陝西人就很難領悟其中之意。準確的說至少應該打成“壞慫”比較合適,因為陝西方言把壞人念做“哈人”,因此“哈慫”應該打成“壞慫”的字幕。就像劇中其他方言的字幕,把父親叫“大”時,字幕出現的就是“爸”,這就讓觀眾聽明白了也看明白了。

為什麼“大”能打成“爸”?“哈慫”就不能打成“壞慫”呢?

《河山》熱播話方言

劇中人物宋軍長

三,能把方言運用得巧妙是一門很講究的語言藝術。《河山》的編導對陝西生活感興趣,力圖在這部大劇中淋漓盡致地有所突破,這種創新的精神讓人興奮。

有的著名作家在大部頭的小說裡也引用過陝西方言,但由於對陝西話的語法結構和語境規律瞭解的不甚深入,在作品中曾出現過一些令人貽笑大方的敗筆。

《河山》出現上述瑕疵,瑕不掩瑜,當然不會影響該劇宏大主題的演繹和戲骨陣容的精彩。

記得當年我國女排取得三連冠回國時,央視在歡迎女排歸來的新聞現場報道,一位陝西籍領導即席用家鄉方言讚揚女排的拼搏精神“誰知局局勝,球球皆辛苦”。其中“局局”方言發音念做“渠渠”,聽起來很風趣幽默。在座的人聽了陝西方言借用唐詩優雅的表達方式非常開心,話音剛落,滿堂笑語,領導也情不自禁和大家一起開懷大笑,遂成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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