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鎢城的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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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稍晚些時那天傍晚,我從茶陵風塵赴赴回到株洲。是夜,又接到湘潭同學偉明的邀請,問我過兩天去不去地處茶陵的湘東鎢礦,並告訴我是開車去,搞個故地一日遊。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之所以這麼爽快,是因為那裡是我生命的給予地。雖然近二十多年去過一二次,但多是匆匆忙忙,坐在車上一晃而過,幾乎沒在礦區落地,遺憾在心,我想這次應該能親親這片故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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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趕時間, 也利於早晨集中乘車,十三日上午我便趕到湘潭易俗河,與同學應洪下榻在偉明家。當日下午開始,天空下起了小雨,且越下越大直到第二天也沒消停。冬日的早晨寒氣襲人,五點我們起床洗溂,吃過早餐已是六點整,一行五人在紛飛的細雨中起程,朝目的地急馳而去。二個多小時後,小車在高壠下高速,眨眼便抵近古城,進入通往礦山那條專用盤山小公路。車的速度減緩,路面破損較嚴重,兩邊原本青翠的山頭被剃得象個賴子老殼,青一塊黃一塊,深一道淺一道。據說是當地政府準備開發,大搞茶油林,不知是真是假。雖說是冬季,然而從古城就可以看到鄧埠仙,被煙雨籠罩得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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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盤旋而上,駛入十公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冶煉廠,後來的選礦車間。這裡的廠房雖然是紅牆綠瓦,卻沒有機器的轟鳴,人聲的嘲雜。若大一片廠房,在冰冷的寒冬,透著一股蕭肅,一股淒涼。呼嘯的北風夾著絲絲細雨,似乎在訴說著一段令人心酸的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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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停楓樹坪,我們擠身老地磅房那條夾縫般的小路,七彎八拐來到老同學細媛家。其實細媛家的左邊山溝旁那棟小房子,曾是我全家的舊居,我家在那裡住了十多年。後來我結婚又住在她下面那棟剛砌的四層樓,直到一九八五年我調離鎢礦。那棟小房子經歷五十多年的風雨摧殘,仍然還在,只是非常破舊,不知還能熬到那一天,令人惆悵長嘆。而我婚後居住過的那棟四層樓,卻也是人去樓空,有幾間房被人上了鎖,可門前垃圾糞便比比皆是,鎖頭鏽跡斑斑,看來主人久未居此,鎖住的只能是一片寂寞,或許是房東的一段思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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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細媛是我們班五十多位同學中,唯一一位留在這座名存實亡礦山的原住民了。她的夫君雷光亮也是礦山子弟,早年的同學只是不同班。他倆的小孩都在外地工作,兩口子住的那棟房子算得上是廢棄的危房,那棟平房有60多歲了,比我的年齡還大。原來住了六,七戶人家,現在歸他們一家人,因是廢棄房沒人住,或者說根本沒有人要住,因礦山人幾乎全部外遷了,空房子多的是。所以他兩除了自已住之外,利用其餘的空房,養了幾隻狗和雞,又在下面那棟空廢的廁所養了兩隻喂熟食的大豬,食料則是他們自己種的紅薯蔬菜和扯的豬草。他倆要照料一大群牲畜,自然很少離開礦山,幾十年了一直是這麼忙碌勤勞。大概是去年吧,因房子漏雨,光亮爬上房頂檢漏,結果沒料到房頂年代太久經不起人的踩壓,他從房頂上掉下來摔成重傷,到鬼門關打了一轉,檢回一條命,經數月治療調理,現已恢復得可以做些輕事了,這次就是他親自下廚,為我們十多位食客弄的飯菜。

因我們是上午九點鐘到的細媛家,正趕上她家要殺豬,我不忍目睹血腥場面,便與偉明、應洪一道從楓樹坪朝俱樂部漫步而行。一邊尋跡,一邊回憶,那條昔日礦區最熱鬧的街上,此時卻是人煙希少,格外冷清。而與之形成最大的反差,是在老汽車隊和修理廠的原址處,卻又新砌了十幾棟樓房,正在裝修。並且推平了水泥廠,修了一塊上千平米的麻石板貼面的大廣場,這無疑是這座已廢棄的礦山一個亮點。但我不理解為這座形同百歲老人的礦山,再添加一件重金新衣,是想讓她青春煥發延年益壽,還是招商引資大搞旅遊開發,這也許只有主政者清楚了。不過我還是期待礦山能起死回生,給那些在外的礦山遊子一個驚喜,因為這些礦工後代,與那裡的山山水水情太濃緣太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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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中,我們來到曾經很熱鬧的鎢城集貿市場,這裡顯然繁華不再門可落雀。整個市場只有一個準備收攤的水果攤,攤主是倆老口,擺著幾樣已不光鮮的水果,在溲溲的寒風中期盼著顧主的光臨。有隻紙箱裡裝著小顆的獼猴挑,旁邊還放著不少已經幹扁的,我以為是從山裡採的野生果,攤主說不是的,但勸我買點,只要4元一斤。我讀懂了倆位老人的眼神,一下就買了差不多十斤,看得出老倆口非常高興,因為箱子中的獼猴桃所剩無幾了。其實距此兩百公里之遙,我家附近農貿市場的獼猴桃也很多,價格不相上下,我捨近求遠買這麼些果子揹回家,只是希望老人早點回家暖和身體喝口熱茶吃口熱飯,因為此時已是中午,他們已在寒風中凍了四、五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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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市場我們走到俱樂部前,飽經風霜的山字形門臉,緊閉的六開門扇,剝落的牆面油漆,以及門口一群放養的土雞,讓人唏噓不已。沒想到這個往昔人聲鼎沸的礦山娛樂中心,早已物是人非。我對俱樂部有著一種特殊的情感,這到不全是因為我在那裡看過許多電影和文藝演出,而是與它的另一段緣分。一九七二年我招工進礦,分配在鋸木廠工作,我們廠基本上是些沒文化的老師傅。那時每天下班前都要搞政治學習,我是班裡唯一有“文化”的新生代,所以承擔讀報任務。有一天班長也是我的師傅石聖合對我說:小李再給你項任務,為礦廣播站寫稿,宣傳我們班的好人好事。當時我好為難,要我讀讀報認認字還勉強應付,可寫稿子就真有點趕鴨子上架了。但師傅卻不容我多想,硬是“逼”我“啃”出了第一篇三言兩語的所謂稿子,投到設在俱樂部樓上的廣播站。此後我成了廣播站的通訊員,經常出入此樓直到我參軍離開礦山。一九八一年我從部隊退伍回到礦山,在礦工會當秘書。因我在部隊搞過文藝表演和創作,在工會除了正常的文秘工作之外,我還配合主管領導協同抓文藝宣傳隊。我同時還兼演員和創作,俱樂部是受工會主管的單位。於是,我從過去的臺下觀眾轉換成了登臺演員。雖然過去了三十多年,可我至今還能記得我在俱樂部演出的一些節目。如民歌獨唱《我挑豆腐走山鄉》,由我自已作詞,尹朝宛先生作曲的《趕集買雞》,表演唱《趙四爹趕集》,花鼓戲《選女婿》等。記憶深刻的是由我作詞,工會副主席汪志德作曲,康佳友、張新民、賀茶花等演唱的四重唱《有一群山的夥伴》。在俱樂部首演之後,又參加湘潭地區音樂周和全國建設者之歌調演,並分獲省、市創作一等獎。

那時鎢礦文藝宣傳隊在俱樂部演出場場暴滿,即使在茶陵縣劇院匯演,在湘東鐵礦總部及清水、潞水分礦,在江西滸坑鎢礦和蓮花712廠慰問演出,在衡陽水口山鉛鋅礦的全省冶金系統匯演,都是每場坐無虛席,好評如潮。然而,時隔三十多年,這一幕仿如昨天,卻似過眼煙雲,一去不回,讓人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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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返回老同學細媛、光亮家準備就餐時,卻意外的遇到了另一位老同學彭水坤。水坤家住白龍村,我一九七二年初中畢業下鄉之後,這次是第一次見面,算來已是四十多年了。席間一番交談之後,得知他在白龍那個小水電站工作,他是白龍本地人,早己子孫滿堂。家裡養了幾十只黑山羊,平時很忙少有閒暇,人雖累點,但臉上卻揚溢著滿足的喜悅。細媛和光亮熱情好客,在那座物資不是很豐富的礦山陋室,盡全力招待了十幾位老同學和鄰友。看著華髮滿頭疲憊的細媛和身體不是很好的光亮,我們幾位勸他倆不要再這麼辛苦,搬到山外去享享清福,細媛說他家在茶陵縣城分了公租房,開春就可以準備走了。作為老同學我衷心企盼他們能過好後半生,在茶陵那座美麗的山城安度晚年,畢竟縣城的冬天比礦山要暖和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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