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嵬:猛大帥一身氣派,老小兵人戲難分

作為演員,崔嵬有些大器晚成,直到42歲才主演了自己的第一部電影《宋景詩》。也是從那時候起,觀眾送給他一個雅號:大帥崔嵬。崔嵬確實有大帥之風,作為山東人的他,身材魁梧、性格粗獷,身上有一種豪邁之氣,這種氣質也延續到了他主演的電影中。《宋景詩》中揮刀策馬的宋景詩,《海魂》中的正義水兵竇二鵬,《紅旗譜》中鐵骨錚錚的朱老鞏及朱老忠父子……黃宗江說,這漢子從肉體到精神都是渾身的硝煙。

崔嵬:猛大帅一身气派,老小兵人戏难分

崔嵬

1912-1979

出生地:山東省青島

原名:崔景文

工作單位:北京電影製片廠

崔嵬:猛大帅一身气派,老小兵人戏难分

性格有山東人的豪爽與可愛

崔嵬的原名叫崔景文,不識字的父親希望兒子能有文化,能給家裡帶來好福氣,特意請人起了一個聽起來很有文化的名字。不過,這與他粗獷豪放的性格不甚吻合。1931年,他將名字改為崔嵬,意思是有石頭的土山。

崔嵬是典型的山東大漢,早在延安大生產運動時,他就被視為墾荒能手,使的鋤頭是他請老鄉為自己特製的,比普通人手裡的大一號,文藝隊伍中沒一個人能揮得動。上山背炭,一般人只能背30斤,他可以背80斤。他的性格中也有山東人的豪爽耿直,有一次去蘇聯訪問,曾執導過《戰爭與和平》的大導演謝爾蓋·邦達爾丘克有些傲慢,對崔嵬說:“聽人說你是中國的邦達爾丘克”,崔嵬一聽就不高興了,立馬反擊道:“我也聽說你是蘇聯的崔嵬”。

崔嵬性格單純,甚至有些天真可愛。《老兵新傳》中有一場演員大熱天穿著棉衣在攝影棚拍攝的戲,熱得發暈的崔嵬居然破天荒地拍了八條才過,臺詞老卡殼。當時彩色膠片都是進口的,是國家用糧食換的,很金貴,因此崔嵬難過得不去吃飯,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棚裡生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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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新傳》

1959年,導演凌子風籌備拍攝《紅旗譜》,萬事俱備,只欠男主角還沒找到。其實凌子風心裡早就有了人選,讓崔嵬來演他最踏實,只不過當時崔嵬導演的《青春之歌》還沒做完後期,檔期上有點問題。有一天在北影廠門口,兩人迎頭相撞,凌子風趁機說服了崔嵬出演這部電影,但是他又怕崔嵬反悔表示要擊掌盟誓才能算數。於是,兩人按照旗人的規矩,當街跪下,信誓旦旦,全然不顧過往行人的驚訝目光。那一年凌子風42歲,崔嵬47歲。

激情是表演創作的生命

有些演員一人千面,比如石揮,演什麼像什麼,戲中和生活中完全是兩個人。但崔嵬恰恰相反,他是少數能夠做到戲如其人的人,你在銀幕上看到他的表情動作,就如同見到了他生活中的真人。

生活中的崔嵬性格粗獷、愛憎分明,他也將這種激情融入到了表演中。演一些情緒波動比較大的戲,崔嵬真的會氣得渾身發抖,有時候導演喊停,他還給人踹一腳,演對手戲的演員都怕他。1957年,崔嵬在電影《海魂》中飾演水兵竇二鵬,趙丹與他有多場對手戲。在表演的時候,趙丹感覺自己沾了很大的光,因為崔嵬的感情充沛如洪水一樣擋不住,演對手戲的時候很容易被帶入到情境中。其實論資歷,趙丹出道早,表演經驗遠比崔嵬豐富,算是前輩,但這次合作之後,趙丹卻像是後輩一樣,給予了崔嵬的表演極高的評價:“得天獨厚”、“可遇而不可求”、“中國氣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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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魂》

在上世紀60年代,電影圈就有“南趙北崔”的說法,南趙指趙丹,北崔就是崔嵬。老舍先生對於兩人的表演也有過評價:“趙丹路子寬,裝龍像龍,裝虎像虎,但有時微露作戲痕跡;崔嵬爽朗大方,演英雄人物,讓人覺得英雄就是他那個樣子。”

對於表演,崔嵬曾說過:“激情是創作的生命”。崔嵬的表演線條粗糲中有細膩,生活氣息濃厚,充溢著火一般的激情。崔嵬的激情與他的生活經歷是分不開的。出生于山東縣城的窮苦家庭,小小年紀就背井離鄉,失業流浪,幼年就遍嘗人間疾苦,所以當崔嵬終於有機會在《紅旗譜》中出演與地主階級進行鬥爭的農民朱老鞏、朱老忠父子時,是那樣形神兼備、壯懷激烈,但又很有人情味。該片也為崔嵬帶來了至高榮譽,1962年第一屆“百花獎”評選時,50歲的崔嵬從郭沫若手中接過證書,沒有獎盃,也沒有獎金,只有老舍先生給他的一幅題詞:貞如翠竹明於雪,靜似蒼松矯若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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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旗譜》

沒有生活,拍什麼都是扯淡

崔嵬有個習慣,每次拍攝間隙,都喜歡到附近村子裡轉悠,和村民聊天,老鄉的菸袋鍋子拿過來,擦都不擦,放在嘴裡就抽。這是他體驗生活的方式,讓自己和村民之間的情感更近。抗日戰爭時期,崔嵬在敵佔區排抗日戲,當時十里八鄉的老百姓都來看排戲,他們可以隨時提意見,有老鄉說,“這話我們莊稼人不這麼說”,崔嵬馬上讓排練停下來,按老鄉的說法改。

1955年,剛剛辭去官職的崔嵬去山東拍攝自己的首部電影《宋景詩》,當時按照他的幹部待遇,政府給他安排了一輛吉普車、一個單人間、兩個勤務員,都被他拒絕了。他一頭扎進老鄉家裡同吃同住同生活。崔嵬飾演的“宋景詩”在歷史上真有其人,現實中還特別孝順。在體驗生活的日子裡,崔嵬總是先把片中飾演自己母親的演員吳茵的一份飯菜放在桌子上,然後恭恭敬敬地說:“娘吃飯了”。有時候趕上村裡演戲,吳茵坐在長條凳上看戲,崔嵬自己站在身後,不時給母親沖茶倒水,村裡人以為他們就是一家人。飾演母親的吳茵也被崔嵬的真實感染到了,有一次下大雪,她抱著大衣去找他,幾乎找遍了村子,最後在一個趕車老漢的炕頭上找到了崔嵬,倆人正在抽著菸袋聊天呢。

崔嵬:猛大帅一身气派,老小兵人戏难分

《宋景詩》

對於崔嵬來說,創作就得有生活,“沒有生活,拍什麼都是扯淡。”在拍攝電影《小兵張嘎》前,劇組給小演員們排戲。崔嵬看到之後,非常惱火,“誰讓你們給小孩排戲的,從明天開始,讓演員全部穿著小褲衩,脫光屁股都沒關係,跟白洋淀的小孩玩,去游泳”。這可把小演員們樂壞了,十幾天後開機,幾乎分不出嘎子、胖墩兒跟白洋淀小孩有什麼區別。以往的兒童電影中,小孩的形象全都是正面描寫,失去了童趣,看著像小大人,不真實。而“嘎子”卻渾身是毛病,堵煙囪、拔自行車氣門芯兒、摔跤耍賴咬人等,讓一個真實豐滿的兒童形象一下子立住了。在實際拍攝中,崔嵬指導起小演員的表演也是三個字:不演戲。

崔嵬:猛大帅一身气派,老小兵人戏难分

《小兵張嘎》片場

新京報記者 滕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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