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吟閣」在風花雪月中老去

【風吟閣】在風花雪月中老去

在風花雪月中老去

終於在單位一年一度的療休養中，非常有理由和坦然的擱下身邊所有的事務，奔赴一場為期一週的輕鬆自在之旅。

夏日夜晚的星空是那麼甜美，星星閃閃，螢火蟲點點，加上草叢裡蟋蟀的低叫聲和海邊微微吹過來的風，這裡簡直就是人間嚮往的天堂般美好。擇一下午空閒，不管外面豔陽高照的風景無限，拉低窗簾，把空調降到需要裹上厚實的浴袍的溫度，房門把手掛上“請勿打擾”，用手中的筆讓自己沉醉於文字的風花雪月中。

在多次熬夜和幾次健身運動後，完全確鑿了體力遠不如幾年前，看著鏡子裡不再年輕的面孔，終於承認時光不在容顏漸老。“與你年輕時候的容貌相比，我更愛您如今受摧殘的容顏。”瑪格麗特·杜拉斯《情人》中這句話震撼了我。這可以稱之為杜拉斯的自傳式小說：她已經老了，有一天，在一處公共場所的大廳裡，有個男人向她走來，他在做了一番自我介紹之後說：“我始終認識您。大家都說您年輕的時候很漂亮，而我是想告訴您，依我看來，您現在比年輕的時候更漂亮，您從前那張少女的面孔遠不如今天這副被毀壞的容顏更使我喜歡。”

都說你眼角皺紋裡帶著你走過的路，讀過的書，愛過的人，歷過的事，哭過的淚。看來杜拉斯就用此獨特的方式留住了老去容顏的“美麗”，只要還有人讀她的作品，她的青春就永遠不會消失。那些瘋狂的回憶和愛慾，以文字的方式保存下來，那些封存的記憶會重新回來，如沙漠玫瑰開出絢麗的花朵。“我愛的是‘你’，如你所是。”這一句情話是多少女人的嚮往：你現在所有的一切，包括你臉上的皺紋和斑點都是我所喜愛的。這就是所謂的靈魂吧。

骨子裡我還是那種傳統的人，我鍾情於寶馬香車的浪漫，也感動於才子佳人的纏綿。在這日新月異科技發達的的今日，從短信、QQ、郵箱、到如今非常方便聯繫和留言的微信，我還是會喜歡郵差送來的四方牛皮紙的信件，體會那種輕薄中的厚重。它會夾在報紙中，會被不經意扔在門衛室桌上，但凡信封上有著我的名字，我會欣喜若狂地捧起它，急切找尋落款的地址，然後一路小跑在安靜處輕啟封口，享受大餐般在文字、筆跡中與寄信人相處那段隔著時空的靜謐時光。

上大學那回同學親朋基本上以打電話交流溝通，但只要哪天收到蓋有郵戳的信件，都會主動叫上三五室友在生活費中抽出部分請客小撮一頓。那種情懷至今還是有所感受。有次朋友聚會時感慨，幾個處於一城的反而不如遠方的聯繫的多，一年甚至也見不了幾次面。同城友人邀我去吃飯，我在2018年應下，一直拖到2019年也沒有去，眼見2020年就要到來。太為方便快捷的微信等通訊方式反而使人失去了見面時的親近，甚至大家都懶得走動了。可是，一通遠隔千里的電波又怎能比得上深夜兩三知己圍坐促膝談心來的暢快！“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否？”無數次被這種意境所感動，平生雖未能豪爽大口喝酒，卻也不由得嚮往那酒氣淋漓、意氣風發的境界。

平素不喜婉約派的詞句，覺得那是小文人無病呻吟。若“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辭鏡裡朱顏瘦”豈不讓人笑掉大牙？人生短暫，哪有這般閒情逸致聽你絮絮叨叨自己的煩心事？不曾想，重讀蘇軾的《江城子》-他僅有的幾首婉約派的詞時竟然流淚不止，於情感上產生了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繫。“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這樣一種久遠而深邃的愛，是不是也可以超越時空的距離，甚至超越生死的界限？

幾個月前動了小手術，有點虛弱又沒胃口，被折磨了幾天。姐姐和閨蜜知道後，愛憐地責怪我為什麼不告訴她們。其實也並非不想找人來陪，只是習慣於自力，畢竟每個人也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可還是有一種忍不住想要落淚的時候。

知道有人一直在關心自己，沒有任何目的地純粹的對你好，永遠不嫌你麻煩，永遠不嫌你笨，真的是很幸福的事情。此事無關風與月，只與心境相連。有時候自己會思忖，以一顆真心待人，是不是得到了應有的回報？想哭的時候，有可以倚靠的肩膀；想抱怨的時候，有傾聽的耳朵；無聊的時候，有人陪我說話；悲觀的時候，有人陪我散步，給我開導。他們，是同學，是摯友，更是親人。也許平常的時候不怎麼聯繫，可是一有什麼困難，首先想起的就是他們。也許沒有什麼動聽的言語，可是一個眼神一句平淡的問候，就讓我們明白彼此。不管相隔的時間有多久，對彼此的記憶永遠那般清晰。“世人遇我同眾人，唯君於我最相親。”感動於這句詩，更感動於那些能讓我說出這句詩的人。

“鍾期相遇，奏流水以何慚？”一曲高山流水遇知音，讓現代人羨慕。少了那種心境，也便少了那種際遇。一日朋友在電話中哭訴自己的婚煙，我不禁問：難道他對你不好嗎？她嘆口氣幽幽答道：他很尊敬我，對我也很好，只是尊敬，畢竟不是一個女人真正想要的東西。我怔了半晌，無言以對。一個人究竟想要多少東西？金錢、地位、情感……我們其實需要的很少，想要的卻太多。多到讓我們承受生命負荷著前行。

有位哲學博士說過：我不知道成功的秘訣，但失敗的秘訣就是努力取悅所有人。大部分的人都想取得所有人的喜愛，但這並不可能。總會有人是你永遠無法取悅的，還有一些人無論你多努力他們都不會喜歡你。

單位清潔工大姐說：你沒煩惱嗎？每天看你幸福的樣子，每天都微笑的臉。是啊，我是幸福的，為什麼不去感受幸福呢？每天，可以看到初生的朝陽把光輝遍撒大地，世界變幻各種色彩，可以聽到動人的歌聲深深迴響在心中······

空調還是太冷了，我得調高溫度或外出走走。上天不會無緣無故地做出任何莫名其妙的決定。它或讓你等待，或讓你放棄，都是為了要給你從前未有的驚喜。執念有時候是一瞬間，有時候是一輩子，放下它，在風、花、雪、月中淡然接受歲月。

作者單位：衢州市城市建設投資集團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