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三兄弟入室行竊20萬,分贓後生意發達,19年後老大提出要贖罪(下)

故事:三兄弟入室行竊20萬,分贓後生意發達,19年後老大提出要贖罪(下)

“你讓我想想,就算是自首,也要想想該怎麼處理後續會發生的情況。”

沒有人再去關心桌上的菜餚,也沒有人再去關心鍋裡快要燒乾的湯,直到林解伸手,把火熄滅。

最後一絲熱氣逐漸消散,空氣終於徹底地全部冷卻下來。

寂靜,長久的寂靜。

4

李民沒有想到事情的發展軌跡會和二哥何賢之前說的一模一樣。

半個月前,他和二哥一塊吃飯,飯後二哥親自斟茶,回憶了會兒過往一起奮鬥的激情歲月。期間他的心情一度十分忐忑,因為根據他二哥現在的身份和繁忙程度,一旦開始坐著跟你憶往昔,就預示著兩件事——要麼接下去要跟你說一件好事,要麼接下去跟你說一件壞事。

他覺得壞事的可能性很大。

結果還真是壞事,而且是大壞事,二哥先是問他還記不記得19年前他們偷了20萬的那戶人家,得到肯定回答後又說後面發生的那場火災是他做的,因為他有把柄落在崇和生物製藥的蔡先生手裡,然後便在蔡先生的威逼利誘之下答應了。

“那……那這個蔡先生為什麼要人家死?”

“蔡先生當時只是說有利益上的糾紛,詳細情況並沒有告訴我。”

李民好一會兒才從震驚中回過神,想了想,發現不對勁,“二哥……你瞞了19年,為什麼現在把這件事告訴我?”還單單隻告訴他一個人。

果然,何賢擺出十分無奈百分頭疼的樣子,“因為大哥知道了這件事,我不清楚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的,當我發現的時候他已經把真相查得七七八八了,現在估計掌握得比我還清楚。”

李民大呼:“什麼?!”

這個消息簡直比第一件事還要讓李民害怕,他們的這個大哥,腦子和別人不太一樣,做人的底線忽高忽低。

因為瘋狂熱愛木雕工藝,不願挪出時間工作,為此不惜偷雞摸狗來解決自己的溫飽問題,但又有“三不”原則,一不偷老人女人,二不偷殘疾人,三絕不在偷竊過程中傷人。所以過去,他和二哥就是做賊也不痛快,但除了這點,大哥在其它方面非常講義氣,這也是他們願意一直跟隨的原因。

當然,這些都是以前的事了,在現在這個金錢至上的社會,誰有賺錢的能力大家就跟著誰。

不過叫了幾十年的大哥,林解的威信還是在的。所以李民才會這麼震驚,他們這次不僅是破壞了“三不”原則,還是蓄意破壞的,在李民的想象中大哥早就應該上門罵人,怎麼還會絲毫動靜都沒有?

彷彿看出了李民的疑惑,何賢開口解釋:“他應該是在等待時機。”

“什麼時機?”

“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說服我去自首。”

“自首?”

“是,不止我,還有你和他自己,都要自首。”

“什麼?!”李民二度震驚了,“他瘋了吧?”

何賢苦笑,“我們這位大哥不是一直瘋著嗎?當初拿了那麼多錢,啥都不幹,全都投到他的木雕裡,可過去這麼多年,幹出什麼成績了沒有?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有幾個人願意出錢買一堆貨不值價的木頭。你仔細想想,我說的這事他有沒有可能做得出來?”

李民仔細想了想,發現還真是,而且可能性還挺大的,他當場就急了,“憑什麼啊?我好不容易才混成現在這有頭有臉的模樣,叫我去吃牢飯還不如直接殺了我!”他斜眼橫向何賢,“再說了,我也算是受害者,又不是主謀,幹嗎讓我自首?!”

“可我們三個人偷了人家20萬啊,你忘了?就算你不去,你覺得大哥自首的時候會把這個前提給隱藏起來嗎?他雖然疼你,但不會包庇你,反而還會勸你做人要勇於承擔錯誤,及時修正,要你去自首。”

李民再想了想,發現又被何賢說對了,他哭喪著臉,“可我不想自首啊,我不像他沒妻沒兒,我兒子小學都還沒畢業,我這好幾家快餐連鎖店開得紅紅火火,我做什麼現在去吃牢飯?!”

“你以為我想啊,我這麼大一個公司放著不管去自首,我瘋了嗎?”

“……”李民似乎知道了這次談話的真正目的,他試探道,“那二哥你什麼想法?”

“當然是阻止大哥,不能讓他把這事帶去公安局。”

“怎麼阻止?他就是一根腸子的人,這事兒又犯了他的大忌,除非殺了——”李民大驚失色,“二哥你不會是想殺了大哥吧?你要這麼做我現在就去報警!”

何賢覺得自己要被氣瘋了,“你想什麼呢!我手上已經有一條人命了,再去殺人,殺的還是大哥,我還要不要做人了?我是想把大哥送出去,送到國外去!”

“怎麼送,他肯定不同意啊!”

“所以才找你計劃,大哥他現在對我已經有戒心了,但對你不會。過兩個星期就是他五十歲生日,我猜那天他肯定會叫上我們去他家吃飯,然後在飯桌上把這件事抖開。到時候氣氛肯定很凝重,你就假裝勸酒把迷藥下下去,等大哥暈了我們連夜把他送到國外,我已經在美國打點好了,他過去後會有人照顧,除了回不了國,其它一切和國內的一樣。”

“怎麼可能會一樣?”李民嘟囔,“在國外人生地不熟,語言也不通,還被人監視著,肯定不好過。”

“那怎麼?”何賢瞪眼,“我們三個都去吃牢飯?你願意嗎?不願意就閉嘴!再說,大哥整個心思都在木雕上,到時候多送幾塊木頭過去給他搗鼓,什麼不好過的都好過了。對了,”何賢頓了下,道,“有一件事你還不知道吧?”

“什麼?”

“大哥他得了肺癌,晚期,能不能活到明年中秋都是個問題,所以他不怕坐牢,但是我們不一樣,無病無痛,又有老婆孩子,還有蒸蒸日上的事業,你捨得放下這些去坐牢嗎?贖罪有很多種方式的,多做點慈善也可以啊,不一定非要自首。”

李民被“大哥得了癌症,並且治不好了”這個消息弄得措手不及,他既難過又生氣,心想真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如果真去自首,大哥自己死了一了百了,可他和二哥的人生可就全部毀了啊。

如此說來,二哥的辦法不失為一個好辦法,把大哥送到國外,確實對他們三兄弟都好。

5

沉默過後,何賢還不死心,“大哥,一定要這樣嗎?”

林解依舊很堅定,“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又是一片沉默。

李民知道這是二哥給自己的暗示,半個月前他們說好,只要何賢這樣問了,就是他該動手的時候。之前的那次沉默他已經錯過,這是二哥的第二次提醒,必須要把握。

他把事先準備好的、喝了還剩下一半的酒分到自己和二哥杯子裡,然後彎下腰拿了罐新的開了,同時偷偷把迷藥扔進去,晃了晃,再倒給林解,“大哥,二哥說得沒錯,你總要給他時間考慮考慮,這不是小事,這是天大的事,就是我也要考慮回去怎麼和老婆孩子說清對不?今天你生日,不愉快的話題到此結束,我們喝酒,大家乾了這杯,火鍋重新熱起來,把這些菜都吃完,有什麼困難我們三兄弟明天再一起面對。”

說完舉起了酒杯,何賢跟上,過了一會兒,林解加入。

三個玻璃杯在半空中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音,然後分開。

迷藥的藥效很快,也很猛,火鍋重新通電,剛加的湯還沒熱起來林解就已經昏了過去。

失去意識之前他似乎明白過來,不可置信地看著李民,李民因為那眼神感到深深的愧疚,連忙過去把林解扶好,一邊絮絮叨叨:“大哥,這不能怪我,實在是被你逼得沒辦法了我們才出此下策。你放心,等到了國外,我一定月月給你送上好的木頭過去,就當賠罪!”

他抬頭看著何賢,“二哥,現在怎麼搞?直接把大哥扶出去嗎?萬一碰上石英琮那小子怎麼解釋?”

何賢站了起來,“你先把大哥扶到安樂椅上躺著,我去把小石支開,然後我們再帶著大哥下山。”

“行吧。”

李民把林解的左手架到自己脖子上,借力把人抬起,然後一步步挪到裡面的安樂椅。他雖然壯,但畢竟是虛胖,許久沒運動過,不一會兒就開始喘氣,到結束的時候都冒細汗了。

“哎喲媽呀,可把我累死了,”李民運用誇張手法擦了把汗,“二哥,我好了,你現在——”話說到一半,感覺背後一陣刺痛,回頭一看,一把刀正插在後腰位置,持刀人不用說,正是他的好二哥何賢,“你……”

“對不起了三弟,只有死人才最值得信任,”何賢拔出刀,“要怪就怪大哥,把我們三兄弟之間的感情全都毀了。”

李民捂著傷口後退幾步,撞到了身後的木桌,他看看面前冷笑的何賢,再看看躺在安樂椅上的林解,“你……大哥他……”

“他馬上就要死了,像你一樣,”何賢無情道,“我給你的根本不是迷藥,安全範圍內確實可以讓人昏迷,但只要超過劑量就會致死,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大哥活著。”

“那你為什麼連我也要殺?”李民大叫,“我是站在你這邊的啊!”

“我說過,只有死人才最值得信任。”

這整個計劃,包括除掉李民,都在他發現林解在追查19年前的火災時產生了,那場火是他墜入邪惡的起點,也是他飛黃騰達的開始。前者的惡果他並未嚐到,但後者的甜頭他卻享受了太久,滋味無窮,樂不思蜀。因此,任何想把他從天堂打回地獄的人,都是他必須要消除的敵人,更何況這件事還牽扯到了他最大的靠山,在對方看似無意、實則警告的提醒之下,他明白,該是大義滅親的時候了。

只是他想不通,好好地,林解為什麼突然就想到要去查19年前的舊事?的確,他一直知道林解對在火災裡死掉的人心懷愧疚,每年清明還在自己家裝模作樣地給對方燒元寶。他看不慣,所以這幾年漸漸疏遠了林解,難道就是因為這點被懷疑上了?不不不,如果真是因為這個,那麼早十年就應該懷疑了,不會拖到現在。

為了找出原因,他私下買通了林解的徒弟石英琮,對方說林解在兩個月前突然收到一個國際快遞,看了之後在房間裡悶了一天,第二天雖然沒有異常,但和平時比起來花在木雕上的時間少了,花在打電話和發郵件上的時間多了。後來過了半個月,有次林解喝醉,石英琮才從醉話裡依稀辨認出了幾個詞——作孽、火災、故意、製藥。

何賢立刻意識到,這是有人在把當年的真相主動透露給林解,對方對他們三兄弟肯定有所瞭解,所以才會選最容易突破的那個。他請了個黑客,發現和林解通電話、發郵件的人目前居住在國外,從身份證上看是個年輕人,而且姓章……

姓章?

姓章!

他看著年輕人在國外的照片,從他的眼角眉梢依稀能看出幾分父母親的模樣,和當初蔡先生要他殺的那名章員工不可謂不相似。

何賢笑了,他早該想到的,除了殺父之仇,誰會對一樁19年前的舊事緊追不捨。

林解也知道了對方的身份,但還是選擇幫他。好吧,何賢想,你先無情,那就別怪我無義。

再後來,他查到林解得了癌症,還是晚期,沒得治了,他明白了,在即將發生的戰役裡,林解比他無畏,那麼他只能比林解狠心,比林解奸詐。

還有個李民,林解過去對他有救命之恩,這個人雖然愛財,但也有點沾染到了林解的義氣,如果被他發現是自己殺了林解,想必到時候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畢竟偽裝得再成功的意外,也會有被發現的一天,19年前的那場火災就是最好的證據。

到時候即使他不想為林解報仇,也肯定不會放過這個吸血的機會。三人過去的偷竊經歷他現在還會在私下提起,說得好聽是在追憶三兄弟的奮鬥史,其實根本就是變相威脅,想白白得些好處,比如人脈這種東西。

但可恨的是,得到之後他不會好好利用,反而到處丟臉弄笑話,搞得何賢自己也顏面大失,恨不得從沒認識過這個人。

所以,不如一石二鳥,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6

“只有死人才值得信任”,當何賢再次說完這句話,李民終於確確實實感受到了對方的毒辣,他大吼:“王八蛋,老子和你同歸於盡!”然後爆發出巨大的能量,朝何賢撲了過去。

兩人連連後退,撞到在之前放食材、水和湯的木桌上。

李民死死掐住何賢的脖子,破口大罵:“你個黑心的混蛋,我死也要拖著你,不會放你一個人出去快活的!咱哥兒三個既然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那就同年同月同日死吧!”

何賢當然死命掙扎,所幸之前刺了一刀,李民心有餘而力不足,持續失血很快讓他產生了暈眩感。何賢感覺到生機,也使出吃奶的勁兒推開李民,然後撲到一旁捂著脖子猛烈咳嗽,剛緩過來後腦勺就感覺到一陣劇痛,是李民順手從旁邊拿來一塊木頭襲擊他。

“媽的!”何賢咒罵一聲,目露兇光,學著李民剛才的樣子朝他撲去,兩個人倒在地上,發出巨響,連身下的水泥地似乎都震動了幾下。

這次換何賢掐著李民脖子,李民一邊掙扎一邊用手裡的木頭擊打何賢頭部。何賢一邊閃躲,一邊用力收攏五指,但還是會被打中,很快他聞到了血腥的鐵鏽味,這加深了他心中的殺意。

酣戰中的兩人沒有發現桌子在他們的動作下時不時晃動,水被晃出來,灑到了桌子上,也灑到了旁邊通電的插板上,滋的一聲,電火花冒出。

水不斷晃出,電火花持續冒出,最終點燃了一旁裝在塑料袋裡的木屑,“譁”的一下,火星變為火苗,然後迅速蔓延開來。

李民先看到了,他扔了石頭,用盡最後的力氣抱住何賢,狂笑,“哈哈哈哈,死吧,一起死吧!”

何賢先是莫名其妙被抱住,後來發現著火了便慌忙掙開李民,轉身離開,沒走兩步就踩到了酒瓶,腳一滑,身體一倒,整個向前撲去,之前受傷的地方重重磕到,他沒有立刻陷入昏迷,只是也沒法再站起來。

“救……救命……”

恍惚間,在火光中,他看到一個人走了進來,是石英琮,因為被燙傷而早早離席的石英琮。

“救我……救我……救我!”他喃喃道。

可惜,對方只是看了他一眼,便重新走向餐桌,在那兒站了一會兒,然後離開,還好心地關上了門。

石英琮拿著錄音筆往回走,大雪紛紛落下,試圖在短時間內鋪滿他的肩頭,可他卻沒有感到一絲冷意,反而心中似有一團烈火在燃燒。

他想,爸爸,我終於為您報仇了。

7

他叫自己石英琮,就是為了時刻提醒自己姓什麼,提醒自己爸爸是怎麼死的。

今晚這一出其實是他和林解的計劃,只不過最終導致的結局和原本的計劃有一些出入。

一開始在計劃裡,死的人最多隻會有林解一個,他清楚何賢的心狠手辣,要何賢主動去自首無異於痴人說夢,但林解是半個身體進入棺材的人,生死無畏,如果他死能換來何賢的伏法,也算是得償所願。

唯一的希望就是不要對李民造成威脅,只可惜他還是低估了他的二弟。

這支錄音筆是晚飯開始前林解偷偷交給他的,讓他藏在餐桌下面,等事情結束後送到公安局去。

林解並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那個遠在重洋和他發郵件、通電話的人是他表哥,兩人眼睛長得有幾分相似。不止他們,爸爸的兄弟姐妹眼睛都長得像去世的奶奶,更何況父親死後他就過戶到姑姑家,所以讓表哥假扮他的身份是最好不過,即使被查到,光憑外表和姓氏就足以讓人誤會。

一年前他接近林解的時候,並沒有馬上決定要從這個人下手,經過大半年的觀察後才確定下來,然後便和表哥開始制定詳細計劃,再實施。包括何賢來收買他打探消息這點,也在他們的猜測中,只是他沒想到林解也猜到了這點,特地來教他如何把消息有技巧地透露給何賢並且不引起對方的懷疑,之後更是告訴他關於生日這天的計劃,還把最重要的證據錄音筆交代給他。

石英琮覺得,這大概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這場火鍋盛宴持續了多久,他就在外面的屋簷下站了多久,鵝毛大雪紛紛落下,手冷,腳冷,心更冷。

林解死了,李民也死了,何賢摔倒,屋內只剩下火焰狂舞的顫動。他轉動身體回去,看到何賢向他伸出手,發出卑微的求救,內心毫無波瀾,轉身拿了錄音筆便離開。

他救不了人,也不想救,不如交給漫天大雪,交給炙熱焰火,讓它們終結這裡的罪惡。(作品名:《沸騰的火鍋》,作者:宋哥。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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