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他去工地做試驗,並進行現場勘查,懷疑兩個嫌疑人都在說謊

小說:他去工地做試驗,並進行現場勘查,懷疑兩個嫌疑人都在說謊

歐陽雙傑一個人開車來到了那個工地門口,他並沒有進去,只是停下車在大門外靜靜地看著。從公路到工地大門口約有六米,歐陽雙傑試著按了兩下喇叭,工地裡的人並沒什麼反應,甚至看大門的那個中年男子也沒有望過來一眼。他又按了幾下喇叭,那人終於轉過頭來了,衝著歐陽雙傑說道:“別處玩去,這是工地!”歐陽雙傑開的是他的那部POLO車,聞言笑了笑,開著車就走了。

不過車子開出不遠,歐陽雙傑的眉頭就緊緊地皺了起來。今天是大晴天,雖然說白天相對夜晚來說要嘈雜些,工地裡卻沒有大型機械作業的聲音,整條街上的住戶大多都搬遷了,怎麼也比那晚要安靜。自己剛才在路邊按喇叭,一開始竟然沒能夠引起工地人們的注意,而何其偉和廣三以及另外四個工人卻說那晚是聽到車喇叭響之後才從工棚裡跑出去的,可是他們並沒有看到車子,也沒有聽到車子的響動,說明車子應該像自己剛才一般是停在公路旁的,沒有轉進開往工地的方向。那晚還下著大雨、響著悶雷,他們竟還能夠聽清楚公路上的汽車喇叭聲,這就可以說明兩點,一是那車子喇叭的聲音要比自己這車子的喇叭響得多,二是那車子應該不只是按了一下喇叭。

歐陽雙傑冷笑了一聲,他們是故意選擇了這工地扔屍的,可是問題又來了,當時陸新並沒有死,還能夠一個人出現在何其偉和廣三的面前。據廣三說,陸新是在與何其偉推搡的過程中“死”的,不過後來法醫鑑定卻說那時其實陸新沒死!

回到局裡,歐陽雙傑把王小虎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我剛才去了趟工地,小虎,馬上再提審一下廣三和何其偉,這兩個傢伙中必然有一個在說謊,也有可能兩個人都沒有說真話。”聽歐陽雙傑這麼說,王小虎愣了一下:“為什麼?”

歐陽雙傑把剛才自己在工地門口做的試驗以及現場勘查的結果說了下,王小虎說道:“我明白了,你是懷疑當時車子其實就在大門口不遠的公路上,他們應該是看到了的?”

歐陽雙傑搖了搖頭:“我想說的是他們其中必然有一個人是這夥人的內應,他應該是知道當晚要發生什麼事情的,而另一個或許知情又或許不知情,不過在我看來多半是不知情。在聽到車喇叭聲後,這個不知情者被知情者拉著一道去了外面,知情者一直在製造障礙,讓他沒能夠或者說沒來得及看到路邊停著的車子,然後又暗示他根本沒有車子。當時下著大雨,工地門口那燈光也照不到公路上去。與此同時,陸新就出現了,陸新的出現讓那個不知情的人更沒機會搞清楚狀況了,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應接不暇。這樣,就算我們查到了他們身上,那個不知情者也會自然而然地按照之前知情者給他的暗示而給出一份足以誤導我們的口供。還記得杜俊的車子突然在城外失蹤,又突然出現在城裡的事嗎?當時我就讓小許去查大車,我有一種預感,那晚出現在工地的那輛車應該就是在城外被大車‘吞’掉的杜俊的車子!”

審訊室裡,王小虎冷冷地望著廣三:“你再好好想一想,還有什麼沒有交代清楚的。”廣三一臉的難色:“王隊,該說的我都說了,若有半句虛言,天打五雷轟!”

“廣三,我問你,那晚你們是誰先聽到汽車喇叭聲的?”

廣三想了想:“應該是何其偉,當時他是這麼說的。都這麼晚了他們怎麼還往工地跑?當時我還納悶兒呢,我雖然也聽到了車喇叭聲,可是他怎麼就能夠確定是公司的車呢?反正我是沒能聽出來!”

“你真確定是何其偉說的這話嗎?”

“我當然確定啊,不信你們可以問問其他人,當時我們都在!”

“行,我們會去核實的,當時是你和何其偉去開的門吧?”

廣三用力地點了下頭:“對,大門的鑰匙在我的手上,何其偉硬扯著我去開門,我心裡就犯了嘀咕,這大晚上的他們跑工地來做什麼?如果換在天氣好的時候晚上工地趕工,他們來看一下也很正常。可那晚下著暴雨,他們怎麼會來呢?”

“然後你們到了門口並沒有看到車子的影子對吧?”

“嗯,當時何其偉走在前面,還是他搶了我的鑰匙開的大門。我聽到他罵了一句,媽的,哪有什麼狗屁車子啊!我瞟了一眼,是沒看到什麼車,我心裡還在想,見了鬼了,沒車哪兒來的喇叭聲啊!就在這個時候那個人就出現了!”

一大清早,王小虎就拿著一張信箋急匆匆地闖進了歐陽雙傑的辦公室。

“這是幾分鐘前張琳的哥哥張琮給送來的,說是昨天他父親張六七在整理張琳的床鋪時在床墊子底下發現的。”

歐陽雙傑接過來看了半天,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可是直覺卻告訴他這東西不簡單。這上邊提到了四個姓,蘇、何、段、杜,每個姓後面各有一個數字,但不像是年齡,最小的是60,有兩個,還有70和90的,這些數字代表著什麼呢?

突然,歐陽雙傑想到了杜俊:“這個杜某會不會就是杜俊?這份單子也不是張琳的欠款,而是張琳無意中偷聽到陸新與酒吧客人的談話而記錄下來的信息。從時間順序來看來,這種可能是成立的。杜俊到酒吧去是為了買兇,而那個‘90’應該就是杜俊和陸新談成的報酬,只是這個‘90’後面應該再加上一個萬字!”

歐陽雙傑頓了頓又說:“之前不是讓你派人去調查最近幾個月出意外或者遇害的人員名單嗎?希望今天能夠給我們一個結果。杜某我們先推定是杜俊,按著其他三個姓氏來查,應該沒什麼難度。還有,何其偉這個人你得再審審,看看他和廣三之間到底是誰說了謊。只要找出那個說謊的人,我們很可能就會有一個突破性的進展。”

“何其偉,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漏掉了什麼重要的事情沒有說?”王衝用筆敲打著桌子,冷冷地問道。王小虎抱著雙手,目光落在何其偉的臉上。

“警官,我真不知道你們說的是什麼意思!”

“你自己好好地想想吧,我奉勸你一句,坦白從寬,只有把事情交代清楚了,才能夠爭取寬大處理。”

“警官,該說的我確實都已經說了,我絕對沒有任何的隱瞞。”

“是嗎?那晚下著大雨,還打著雷,你們怎麼能夠聽到汽車喇叭的聲音?”

“可是我確實聽到了車喇叭的聲音,不只是我,就連廣三他們也聽到了的!”

“你再好好回憶一下,是廣三拉著你去開的門還是你拉著廣三去開的門?”

“警官,這有區別嗎?”

“區別大了!”

何其偉嘆了口氣,然後皺起眉頭想了半天:“當時我們正在耍錢,突然樊大力說好像外面有車來了,正打喇叭呢。我們就停了下來,仔細聽了下,接著廣三就說還真有車子來了。拉著我就往外走,估計他就是想拉著我陪他一起去開門。”

“之後呢?”王小虎問道。

“之後?之前不是說了嗎?”

王小虎說道:“再說詳細一點,是誰開的門?開門之後又發生了什麼?越詳細越好。”

“是廣三開的門,工地大門的鑰匙在他的身上。”

“你就沒有搶過他的鑰匙去開門?”

“我為什麼要搶他的鑰匙?開門原本就是他的活兒,當時我就跟在他身後,是他自己開的門。那大門就是一般的大鐵門,一眼就能看到外面,根本就沒有什麼車子。”

王小虎問道:“是他先說的沒看到車子嗎?”

何其偉說:“當然了,不過我也瞟了一眼,確實沒看到什麼車子。不過明明聽到了喇叭聲,怎麼就沒見車子呢?但就在這個時候那個人出現了!接下來的情況你們就都知道了。”

之後王小虎又詢問了趙正初、管四方、樊大力和劉健,不過讓他鬱悶的是這四個人說的也不十分確定,根本無法用來作為參照,而且只有樊大力說的與何其偉說的接近,其他三個說的跟廣三說的倒是很相似。

歐陽雙傑聽完了王小虎審訊的結果,王小虎問:“你覺得他們誰在說謊?”

“廣三。”歐陽雙傑輕聲說,但王小虎覺得不應該是廣三,因為廣三沒有多少文化,而且看上去老實本分。他覺得何其偉更可疑,何其偉有文化,分錢的主意就是他想出來的。

歐陽雙傑說道:“正是因為這樣,我才覺得廣三比何其偉的嫌疑更大。你想想,假如你就是那個知情者,或許可以說是兇手的同夥,你會這麼高調嗎?你就不怕引起警方的懷疑?何其偉其實並不是個聰明人,如果他是聰明人就不會教這些人怎麼對付警察了,他是有些文化,有些小聰明,可卻並沒有真正的智慧。在他們私分一百萬這個問題上,他確確實實是主謀,是這幾個人中我們關注的焦點。可從你的二次審問過程來看,廣三似乎要比何其偉從容得多,就像是一下子變了一個人。相反,何其偉卻並沒有刻意迴避,而且他在回答你的問題時是真正經過思考的,不像廣三那樣張口就來。從這一點來看,我個人更傾向於是廣三在說謊!”

在王小虎的印象裡,廣三是一個老實、唯唯諾諾的本分人,雖然他們在一起賭博,那也只是民工們打發時間的一種方式,而且他們玩得並不大,就是個玩個彩頭。

“那我們是不是再給廣三施加些壓力?”

歐陽雙傑搖了搖頭:“這事兒我們暫時先放著,我建議先把廣三、何其偉他們晾一晾。只要人在我們的手上,他們的主子就一定不會安心,或許他還會有什麼小動作。”

王小虎走後,歐陽叫上邢娜去找唐荃。

唐荃請歐陽雙傑和邢娜坐下,然後給他們取了兩罐飲料:“歐陽隊長,不知道今天來又想問些什麼?”

“唐軍還在公司忙嗎?”歐陽雙傑問。

唐荃說:“是的,不過他一會兒就會過來。歐陽隊長,我知道你們最近應該很忙,有什麼問題你就直接問吧。”

歐陽雙傑咳了兩聲:“我一直有一個疑問,杜俊轉走的那六千萬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和唐軍真的就一點兒都不清楚嗎?”

唐荃皺起了眉頭,“我真的一點兒都不知道。”

“我想唐軍應該在錢被轉走的第一時間就應該把這事情告訴你了吧?之前你說你也是後來才知道的,我就覺得不太可能。杜俊動用公司這麼一大筆錢,作為公司副總,唐軍肯定馬上就能夠知道,如果他不能從杜俊那裡得到一個滿意的答覆,肯定會把這件事情告訴你。如果你不知情,你和唐軍就一定會想辦法把這件事情弄明白,暗中找人去進行調查,我說得沒錯吧?”

唐荃顫聲問道:“你怎麼知道的?是不是小軍說了什麼?”

“我還沒去找他,其實也是前幾天事情太多,很多問題我沒來得及細想。任何女人在知道自己的丈夫莫名其妙地砸出去六千萬後都不會淡然處之的,除非你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情。但這種可能性根本就不存在,因為你的親弟弟就在公司裡,還是副總。”

“你說得對,我確實早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當時小軍說杜俊無論出於什麼樣的原因都應該和我說一聲,他甚至懷疑杜俊在外面有了女人,這樣做是為了轉移財產,繼而還會拋妻棄子。我瞭解老杜,他不是這樣的人,只是這事情確實很蹊蹺,小軍說請人查一查這筆錢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調查的結果怎麼樣?”歐陽雙傑輕聲問道。

“小軍找的是鄰省的一個私家偵探,當時那人說最多半個月就一定能夠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案,可是在他開始調查的第三天,我們就和他失去了聯繫。又過了兩天,小軍慌慌張張地跑來告訴我,他接到一個恐嚇電話,大致就是說讓我們別多事,否則會有很多的意外在等著我們。我膽小,經不住嚇,小軍懷疑這事情是杜俊乾的,那個私家偵探已經遭了毒手。我覺得有必要好好和老杜談談,誰知道他聽我說完之後卻大發雷霆,說我既然想知道為什麼不直接問他,要搞這麼多事,還說這下我把他給害慘了!”

歐陽雙傑覺得案子越來越複雜了,怎麼還冒出了一個私家偵探?唐荃還說那私家偵探到現在都沒有聯繫上,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

歐陽雙傑問唐荃那個私家偵探的一些具體情況,唐荃說她不是很清楚,這得問唐軍,一直都是唐軍在和他聯繫的。

“你說你找杜俊說這事兒,他除了責怪你就沒有再向你解釋什麼嗎?”邢娜問道,唐荃說沒有,杜俊只是讓她別再管這事兒,她看得出那時候杜俊好像有心事,脾氣也很暴躁。不過她相信杜俊不會做出對不起她和兒子的事情,她相信在杜俊的心裡還是有這個家的。

歐陽雙傑在心裡暗暗嘆息,如果之前唐荃真報了警,或許事情也不會發展到今天這步田地了。

“自那以後,老杜好像有意疏遠我,什麼事情都不再和我說了,我知道他是真的生我的氣了。當時我的心裡也有些埋怨,我在想他到底在折騰些什麼,真要把這個家敗光了,讓我和小凱怎麼活?後來老杜出事了,我一下子失去了依靠,不曾想,他竟然還買了鉅額的保險。他的心裡原來一直都是有我們的。”說著她竟然流下淚來。

不一會兒,唐軍來了,當他知道唐荃已經把他們找人暗中調查還受到恐嚇的事情告訴了警察後,他有些不自在。歐陽雙傑問他那個私家偵探的具體情況,唐軍回答道:“他叫韓冰,確切地說他並不是什麼私家偵探。他開了一傢俬人事務諮詢公司,不過沒有營業執照,公司也就他一個人,幫人找找遺失的東西、尋人、查查小三什麼的。不過這人是個老油條,說話做事一股子江湖味。他要價也挺高的,我讓他查這事兒他就訛了我十萬塊,還只是訂金,另外我還給了他五萬塊的調查經費。”

“就在我把錢打給他的第三天,他就說他已經查到了些什麼。不過還不能十分確定,讓我再給他幾天時間,誰知道之後就徹底失去了聯繫。起初我和我姐都認為我們被這個韓冰騙了,估計他根本就什麼都查不出來,卷著錢就跑路了。可是又過了幾天我接到了恐嚇電話,那時候我才開始擔心起來,韓冰不會出事了吧?我親自去了一趟他所在的城市,聽說他的公司已經關門很多天了,大致算了一下,應該是我打錢給他的頭一天他就已經關門了。我倒是覺得他應該是去調查了,否則對方怎麼可能直接給我打來恐嚇電話呢!”

唐軍說著嘆了口氣:“原本我還真想繼續查的,可是我姐不同意,她說還是她找姐夫好好聊聊吧,對方真被逼急了說不定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六千萬不是小數目,為了它害幾條人命不是不可能,只是……”

歐陽雙傑問他:“只是什麼?”

唐軍苦笑了一下:“我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這好像不單單是錢的事兒,真不知道姐夫到底惹上了什麼樣的麻煩,可是他什麼都不願意和我們說。”

邢娜沒有再說話,歐陽雙傑也站起身來和唐家姐弟告辭了。

“你不會真要去鄰省調查那個叫韓冰的傢伙吧?這個韓冰根本就是個騙子,拿了唐軍的錢就跑了,甚至那個恐嚇電話也是他打來的,只不過他瞎貓撞了死耗子,碰上了杜俊出事。”邢娜說道。

邢娜說的這種可能性也是存在的,不過歐陽雙傑仍然準備到寒城去一趟。邢娜表示她也要一起去,歐陽雙傑不同意,因為她得留下來盯著那兩個服務員,也就是冷豔和李丹,歐陽雙傑怕羅蘭交出U盤之後,對方會因為不滿而找上她們。

當天下午歐陽雙傑就開著車趕往寒城,寒城屬於湘南省,與黔州接壤,是一個地級市。這裡是陸路交通的旱碼頭,好幾條公路與鐵路都在這兒交匯,這兒的流動人口比常住人口要多得多。

歐陽雙傑在寒城有一個朋友,叫閻洲。他原本也是警校的高才生,從警之後因為脾氣不好得罪了人,被人陷害而丟掉了工作。雖然後來事情弄清楚了,警隊也答應讓他回去,可是他這個倔驢卻不幹了,他說他寧願在路邊支一個小攤賣點兒書報,也不願意再受那窩囊氣。而且他還真這麼做了,現在就在寒城火車站附近一個鬧市區的街角擺了一個小攤,賣些書報雜誌。

閻洲正坐在自己的小攤旁,埋著頭津津有味地看著一本雜誌,突然有個人站在他的面前,擋住了他的光線。閻洲慢慢地抬起頭來,便看到了歐陽雙傑的那張笑臉。

“歐陽,你怎麼跑到寒城來了?”閻洲有些激動,一下子從凳子上蹦了起來,扔下雜誌,雙手抓住了歐陽雙傑的肩膀。歐陽雙傑笑道:“來辦點事,也順便來看看你。”

兩人寒暄了一陣之後,便去一家餐館吃飯。

“你到寒城辦什麼事?”

歐陽雙傑道:“我向你打聽個人,聽說他在寒城蠻有名氣的,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

“如果在寒城有名氣我當然會聽說過。”

歐陽雙傑於是說出了韓冰的名字,閻洲皺起了眉頭:“韓冰?這小子我知道,開了個私人事務所,自稱是什麼神探,不過就是幹些盯梢、偷拍之類的活計。腦子倒是很好用,也有偵探的潛質,只是沒受過專業正統的訓練,在很多事情的處理上有些極端。”

“知道怎麼找到他嗎?”

閻洲說,這小子整天神神叨叨、神出鬼沒的,也沒個正形。不過可以去他的事務所找他,他好像也是住在事務所裡的。

韓冰的事務所租的是一套兩居室,閻洲領著歐陽雙傑到了花園小區。到了六單元三樓,閻洲指著303室門邊那塊小招牌說:“這就是韓冰私人事務工作室。”說著上前敲了敲門,但沒人應。

這時電梯裡走出來一個婦人,說:“別敲了,好久都沒見他開門了,估計又跑到哪兒忙活去了。”

歐陽雙傑微笑著問道:“大姐,你和小韓很熟悉嗎?”婦人說也算不上熟悉,只是同住在一層樓裡,低頭不見抬頭見而已。一般來說,他要是在,大晚上都會等生意上門。

“走吧,估計這小子接到活了,得有幾天忙的。他們做這行也不容易,有時候也要蹲點,沒點乾貨他們也無法向委託人交代的。”

歐陽雙傑輕聲說道:“我想進去看看。”閻洲瞪大了眼睛:“進去?”說著他看了看走道電梯口方向,倒是沒什麼人。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你可是對鎖很有研究的專家了,這防盜門應該攔不住你吧?”

結果閻洲只用了四十多秒就把門給弄開了,兩人迅速地鑽了進去,然後關上了門。

“我說歐陽,你到底是做警察的還是做賊的?隨身還帶著這些撬鎖的工具。”閻洲打趣地問道。

歐陽雙傑嘆了口氣:“實話告訴你吧,我早就知道他不在這兒了。我們有個案子跟他有關係,當事人說委託他幫忙調查些事情,可他拿了十幾萬之後就失蹤了。”

“我明白了,你們懷疑他捲款跑路了?”閻洲問道。

歐陽雙傑苦笑了一下:“我們是擔心他出了什麼事,所以必須得來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閻洲正色道:“韓冰這小子我還是有些瞭解的,雖然不是很有本事,可是他做事誠信、靠譜,捲款跑路這樣的事情是不會做的,不然也不可能有這樣的口碑。歐陽,你給我透個底,他要查的是不是很重要的案子,涉及人命或者鉅額財產?”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

韓冰的辦公桌上有兩臺筆記本電腦,一個座機電話,桌面亂七八糟地堆滿了資料,還有一些照片。歐陽雙傑看了下這些資料,應該是韓冰之前辦的那些案子的,五六張照片上都是美女,估計是他在幹活的時候偷拍的。

“偵聽主機、發射天線、電瓶,齊活啊,我還真沒想到這小子有這麼專業的監聽設備。”閻洲打開了書櫃下層,裡面有一套專業的竊聽器材,歐陽雙傑湊過去看了下,東西還真是很豐富,還有針孔攝像機、紅外掃描儀、智能眼鏡等。

“FK-1,挺進者d9ss,看來這小子對匕首還挺在行的,這兩把都是比較實用的。”歐陽雙傑拿著兩把匕首輕聲說道。

閻洲笑了笑:“這小子是軍迷,另外有一點你可能不知道,他曾經在湘南省體工隊待過,是全省輕量級拳擊亞軍,還是跆拳道黑帶,我還經常說他的精力旺盛呢。”

歐陽雙傑覺得從眼前看到的這些來看,這個韓冰應該還是有一定的專業素質的,而且他的自我保護意識也很強,按理說這樣的一個人不會剛接手案子就出事了。

韓冰給唐軍打最後一次電話時說他已經有所發現,只是還不能確定,所以讓唐軍再多等等。這說明韓冰是個認真且謹慎的人,行事一定會很小心,或許他只是暫時的失聯吧。

歐陽雙傑他們又察看了一下韓冰的書房和臥室,但沒再有任何的發現,歐陽雙傑有些失望,韓冰沒有就杜俊的案子留下一點兒線索。

“可以走了吧?”閻洲問道,歐陽雙傑點了點頭,臨走的時候他留下了一張字條,上面寫著自己的電話號碼,讓韓冰如果看到字條馬上和他聯繫。

閻洲苦笑道:“你可是警察,生怕別人不知道你私闖民宅啊?”

從韓冰家出來,歐陽雙傑沒有再去閻洲家裡品咖啡,他把閻洲送回去以後就直接回了招待所。今晚對韓冰家的搜查讓歐陽雙傑暗暗升起了一種期盼,他竟然已經在心裡認定了韓冰一定沒有出事,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卻覺得這種可能性確實很大。

韓冰到底去哪兒了?既然他已經查到一些線索了,那麼他的調查方向應該是林城,絕對是林城!歐陽雙傑長長地舒了口氣,直覺告訴他,韓冰應該就在林城,他就躲在林城的某個角落裡暗中調查著。可如果真是這樣,他為什麼不主動和唐軍聯繫呢?他在林城人生地不熟的,應該是需要幫助的,而唐軍是他的委託人,他完全可以找唐軍為他提供幫助。他是怕給唐家的人帶來什麼危險嗎?歐陽雙傑想不明白,不過他決定明天一大早就趕回林城去,他下了決心,一定要找到這個韓冰,不管他出於什麼目的沒和唐家的人聯繫,歐陽雙傑都知道他的處境一定很不妙。

一大早,歐陽雙傑就給閻洲去了電話,告訴閻洲有事情要趕回林城去。閻洲有些失望:“你看看你,好不容易來一趟寒城,我們兄弟倆就吃了頓飯呢,我原本還想今天陪你到處走走,沒想到你這就要走了。”

歐陽雙傑笑了:“行了,大老爺們的,沒那麼多愁善感,再說了,從林城到寒城也用不了多長時間。閻洲,有件事你留下心,如果有韓冰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

閻洲自然是答應了。

歐陽雙傑回到林城時已經十一點多了,他直接回了局裡。

肖遠山一臉嚴肅道:“這麼說這個韓冰很可能就在林城?”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如果我是韓冰,首先會把切入口放在林城,它是杜俊出事的地方。另一個地方就是那個境外賬戶的開戶地,不過他出國調查的可能性不大,畢竟他也算半個專業人士,應該清楚就算出去也不一定能夠拿到銀行的客戶資料,外國銀行的保密性是很強的。退一萬步來說,他就是拿到了客戶資料,那些資料也很可能全都是假的,根本沒有任何的參考價值。”

肖遠山點了點頭:“嗯,不過從唐軍委託韓冰調查到現在應該有三個多月了,上次你說唐軍是在杜俊轉款後兩個月左右開始調查的,如果這三個多月的時間韓冰一直待在林城,他為什麼不給唐家一個交代呢?他在剛開始調查的前三天就已經有些眉目了,後來怎麼就徹底斷了聯繫?從你的分析來看,應該是他主動切斷與外界的一切聯繫的,他是不是查到了什麼?而且他查到的東西很可能與唐家人有關係!”

歐陽雙傑沒有說話,他想到了閻洲。在他看來,閻洲對韓冰是有些瞭解的,可是他問閻洲的時候,閻洲並沒有說他很長時間沒見韓冰了,在聽到婦人說韓冰的事務所很久沒開門的時候,他也只是說韓冰可能接到了什麼案子,得忙活幾天。莫非閆洲在這三個月裡是見過韓冰的?還有,現在回想起來,韓冰的屋子裡雖然到處都蒙了一層灰,可還真不像幾個月沒人打掃過的樣子。

“想什麼呢?”肖遠山問道。

歐陽雙傑皺起了眉頭:“我在想,韓冰在這幾個月裡應該回過寒城的,一定回去過。這麼說他還能夠自由行動,只是他很小心謹慎,沒有暴露自己的行蹤。”

“那你覺得他回寒城做什麼?”肖遠山說道。

歐陽雙傑在辦公室裡踱了好幾個來回:“他一定是去藏什麼東西了,很可能是他在林城的調查結果!”說著點了支菸,繼續道,“我應該搜得更仔細一點兒,或許那屋裡有什麼暗格。”

歐陽雙傑又給閻洲打了個電話,他想確認一下閻洲最後一次見韓冰是在什麼時候,閻洲想了想回答說大概是一個半月前。

歐陽雙傑問道:“你確定嗎?”

“我還記得那是下午,他匆匆忙忙地從我攤子邊經過,手裡拿著一個黑塑料袋,我叫住了他,不過他的神色有些慌張。這小子做事情總是這麼神神秘秘的,我倒也習慣了,就隨口問他這是去哪兒呢。他像是嚇了一跳,說有點事情要辦,我想他平時確實有不少的事兒,就沒再多問了。那以後我就沒再見過他,怎麼了?”

歐陽雙傑說沒什麼。

掛了電話,歐陽雙傑對肖遠山說道:“果然如我所料,韓冰中途是回過寒城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把查到的東西帶回去藏起來了。”

肖遠山也是這麼想的,不過他說要找到韓冰還真不容易,林城怎麼說也是省會城市,人口近五百萬,想要找一個人根本就是大海撈針。

“你說,這小子會藏到什麼地方去呢?”

歐陽雙傑沒有說話,這個問題他從昨晚就開始想了,可是一時間也沒想明白。突然,他的眼睛一亮:“我想到了!他想查威騰礦業的事情,最簡單、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混到威騰礦業裡去。他是帶著強烈的目的性進去的,以他的智慧和他作為私家偵探的一些專業能力,足夠查出些端倪了。他之所以不和唐軍聯繫,是因為他也不希望唐軍知道他混進了公司。”

肖遠山“嗯”了一聲,然後輕聲說道:“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查到的這件事情很可能與唐軍有關係,所以他連唐軍都不相信了,就沒有再和唐軍聯繫。可是如果真是這樣,他為什麼不撤呢?為什麼還要繼續調查?不會是想查出結果了再訛上唐軍一筆吧?”

歐陽雙傑站了起來:“我下午就到威騰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這個韓冰!”

肖遠山叫道:“你怎麼找啊,這事情最好別驚動了唐軍!”

歐陽雙傑當然知道這件事情不能讓唐軍知道,從肖遠山辦公室出來以後他也冷靜了下來。雖說威騰礦業這幾天已經進入了清算的階段,可目前的當家人還是唐軍,如果要到公司的相關部門去查,肯定繞不開唐軍,怎麼辦呢?得想想,怎樣才能夠找一個好的藉口?

唐軍曾經說過,韓冰是在接了單以後兩三天就打電話說有所發現了,只是還沒確定,這很可能讓唐軍產生了恐慌。總之,歐陽雙傑認為,韓冰之所以藏起來暗中調查,多半還是與唐軍有關。

歐陽雙傑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泡了杯茶,靠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邢娜敲了敲門,走進了歐陽雙傑的辦公室。

“你從寒城回來怎麼也不和我說一聲啊!”邢娜有些埋怨地問道。

歐陽雙傑看了她一眼:“你找我有什麼事啊?”

“剛才我去了一趟羅蘭家裡,陪冷豔一塊兒去的,酒吧已經找到下家了,你知道是誰想要接手那家酒吧嗎?”

歐陽雙傑搖了搖頭。

“唐荃!當時連我都覺得好奇,唐荃怎麼想著要去接手這樣一家小酒吧呢?”

歐陽雙傑問道:“唐荃是怎麼知道那酒吧轉讓的消息的?”

“她是看到廣告以後和冷豔聯繫的。”

歐陽雙傑問她是不是已經問了唐荃酒吧轉讓的事情,邢娜說還沒有,只是冷豔去和唐荃談的。唐荃並沒有隱瞞她是杜俊老婆的事情,她還讓冷豔放心,她並不是因為杜俊的事情而想找她們的麻煩。她說現在只是想置個產業,以後能有事做而已。她還說了,如果冷豔和李丹還願意留下的話,那麼她很歡迎。

歐陽雙傑聽完沒有再說話,他必須好好消化一下這個信息。唐荃一下子竟然就成了酒吧的新老闆,她接手酒吧的真實意圖是什麼?難道真像她自己說的那樣,只是為了在威騰公司破產以後能夠有事做嗎?這和唐軍有沒有關係呢?

歐陽雙傑又開始主持召開例會。

“小虎,你們那邊查得怎麼樣?”歐陽雙傑問道。

“對方遲遲沒有和羅蘭聯繫,他們不聯繫,我們就沒辦法揪住他們的尾巴。”

歐陽雙傑說道:“我問的是讓你們查的那張信箋的事兒,有沒有符合條件的死者?”

“這事兒我們也查了,只是除了杜俊,再也找不到符合這個條件的人了。有一個姓何的,時間上符合,也是意外死亡,可是以他的家境根本不可能支付這麼昂貴的一筆酬金。”歐陽雙傑愣住了,在他看來王小虎這邊至少能夠再找到一個條件相符的死者,那樣他們的調查又能夠多一條線索,可是現在看來還真不行,難道自己的推斷錯了嗎?

歐陽雙傑道:“張琳應該就是因為這張字條上的內容才遭了毒手,她很可能是發現了陸新藉著酒吧幹其他違法的勾當,以此為把柄去找陸新談,估計沒談好,然後她辭職了,這引起了陸新和他的同伴的恐慌,於是將其殺人滅口。”

王小虎說道:“我們擴大下範圍,與其他省的兄弟單位通個氣,看看是不是有符合條件的。我們的依據就是這筆高額的酬金,這說明死者是有錢人,這個範圍應該不會太大,相信很快就能夠得到迴音。”

吃過午飯,歐陽雙傑就去了唐荃的家裡,不過他今天更多的是想找唐軍的,正好唐軍從公司回來了:“歐陽警官,你怎麼來了?我正打算去找你們的。”

歐陽雙傑“哦”了一聲:“什麼事啊?”

“上次我不是說我曾經請過一個私家偵探嗎,他在拿了我給的十五萬後只打了個電話就失蹤了。原本我以為他是卷著那十幾萬跑了,今天卻無意中發現他在三個月前竟然到過林城,而且還混進了我們威騰集團,你猜他混進了什麼部門?”

歐陽雙傑搖了搖頭,唐軍苦笑道:“網絡安全部,就是負責公司網絡安全的部門。他在網絡安全部待了近兩個月,我姐夫出事的第二天就提出辭職,沒等結算工資就離開了。”

歐陽雙傑原本就是想找個藉口查看一下威騰公司的人事資料,這倒好,唐軍竟然先發現了韓冰的蹤跡。

歐陽雙傑此刻來不及想得太細,說道:“你是說韓冰混進了威騰礦業?那說明他並不是捲款逃了,而是展開了實地調查,而且他的切入點也很準確,網絡安全部是你們公司的核心安全部門。據我所知,威騰礦業在辦公自動化這一塊兒做得很不錯。”

唐軍點了點頭:“你說得沒錯,所以網絡安全部就變成了一把雙刃劍。韓冰應該有著過硬的計算機技術,不然他也混不進來。進了這個部門,他就算是掌握了公司的核心機密,因為公司的很多機密都是通過他們進行二次加密的。二次加密的密鑰被他們掌握著,只要能夠破解初始密碼,那麼任何機密對他們來說都等於是公開的。”

歐陽雙傑笑了:“看來這個韓冰倒是蠻機靈的,那你又是怎麼發現的呢?”

“公司在清盤,離職員工的薪金、補償金的發放我是要親自審核的。韓冰化名‘韋兵’進的公司,他雖然提交了辭職報告,可他是在沒被批准、薪金也沒有結算的情況下不辭而別的。我就留心了,調來了他的資料一看,發現那照片上的人就是韓冰!”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你能把韓冰在公司的那套人事資料給我們一份嗎?”

唐軍愣了一下:“上面的東西都是假的,有用嗎?”

“在我們看來它也是一份證據。”

唐軍“哦”了一聲:“一會兒我就讓人準備一下送過來。”

歐陽雙傑說了句“直接送到局裡去吧”就告辭了。

歐陽雙傑坐在沙發上,雙手輕輕地揉了下自己的太陽穴,然後嘆了口氣。

這個案子越來越亂了,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理出了一些頭緒,可是現在看來最初的一些判斷是有問題的。就比如一開始他覺得杜俊的案子只是單純的一個買兇“殺自己”,他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公司財務出了問題,想用這樣的方式給自己的妻兒留下一筆財富,讓他們以後的生活無憂。可現在想來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杜俊想利用這樣的方式來獲得一筆資金,讓唐軍幫他使公司渡過難關。留下一座礦山總比留下三千萬要划算得多,礦山是下金蛋的雞,拿著三千萬最後也只是坐吃山空。難道杜俊還指望自己的妻兒能夠靠著這錢去創業發財嗎?他應該清楚授人以漁勝過授人以魚的道理。再說了,唐軍對公司的經營運作很熟悉,完全能夠代替他來撐起這家公司,而且唐軍是唐荃的弟弟,肯定不會對自己姐姐和侄子的將來置之不理,甚至他們私下裡還會定什麼協定……

人性真的很複雜,假如唐軍真的參與了杜俊的騙保計劃,他就忍心不把這事情告訴唐荃嗎?他就忍心自己的姐姐成了寡婦,侄子成了孤兒?

歐陽雙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卻說不上來哪兒不對勁。

在歐陽雙傑看來,杜俊完全是自願死的。從張琳留下的那張字條來看,杜俊就是為了騙保,他的“遇害”應該是支付了一筆不菲的報酬的。那麼很可能就只是唐軍知情,而唐軍或許是因為杜俊的哀求,又或者是出於自己的私心,他沒有把這事情告訴自己的姐姐,而是守口如瓶。他的目的就是坐上礦業公司的第一把交椅,只要保險公司賠了那筆錢,那麼他就能夠挺過公司的這場財務危機。

可這其中又冒出了一個韓冰,更讓歐陽雙傑的心裡疑雲重重了。韓冰是在儘自己的努力替委託人工作的,不然他也不會從寒城跑到林城來,更不會用這樣的方式潛入威騰。他到底還知道什麼呢?

“咚咚!”聽到敲門的聲音,歐陽雙傑叫了一聲:“進來吧,門沒有關。”

門被推開了,進來的是馬衝:“隊長,有人找你,說是威騰公司人事部的,要給你送什麼資料。”

歐陽雙傑對王衝說道:“人呢?”王衝說正在小會議室呢。

幾分鐘後,王衝領著一個三十幾歲的女人走了進來,這女人歐陽雙傑見過,是威騰公司人力資源部的副經理,叫陸小雅。她倒是人如其名,看上去很是文靜、雅緻。

“歐陽警官,您好,我們又見面了!這是唐總讓我送過來的韋兵的全部資料,凡是能夠找到的與他有關的東西我都帶來了!”

她把檔案袋遞給了歐陽雙傑,端起了茶杯。歐陽雙傑瞟了她一眼,接過檔案袋打開來隨意地看了一下那些資料,然後他把資料放回了檔案袋裡。

“陸經理,你在威騰礦業工作應該有些年頭了吧?”

“我是八年前進的威騰,原本就是學人力資源管理的,進了公司我就一直在人力資源部,從人事專員一直做到主管、副經理。”

“八年的時間就做到了公司的高層,陸經理看來能力過人啊!”

“算不得什麼高層,只是部門特殊一點。公司像我這樣的老員工也不少,我們都對公司有一種歸屬感。杜總是個很難得的老闆,為人和氣,對下屬也不嚴苛,最重要的是公司的福利也不錯,真沒想到公司會突然發生這樣的變故。”

“你們杜總遭遇這樣的事情確實很令人痛心,不過你應該相信我們,我們一定會盡快破案,將兇手繩之以法的。”

陸小雅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嗯,這我相信,你可是黔州有名的‘神探’呢!”

“‘神探’我可不敢當,不過我挺好奇的,陸經理是在哪兒聽到的傳聞啊?”

“我是聽我哥說的。”

歐陽雙傑好奇地問道:“你哥?我認識嗎?”

陸小雅又笑了:“你認不認識他我不知道,但他認識你,我哥在省廳宣傳處,叫陸國安。”

“是他啊,我們還挺熟悉的。你今天應該不只是送資料來的吧?”

陸小雅點了點頭:“我知道你們在查杜總的案子,我想我應該有些發言權,我覺得杜總的死應該與唐總有關係。”

歐陽雙傑很平靜地望著她:“你知道你這麼說的後果嗎?”陸小雅表示她當然知道,還說她有證據。

“既然你有證據,上次我們到威騰去的時候你怎麼不說呢?”

陸小雅低下了頭:“那時我確實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事情說出來,昨晚我去了我哥家,把這事情和他說了一遍,他說我應該告訴你們,配合警方把杜總的案子破了。”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杜俊的死與唐軍有關係?”

陸小雅說道:“大概是三個多月前,當時公司一個部門經理離職,我去找杜總簽字,才到杜總辦公室的門口就聽到陸總和唐總在大聲地爭吵著。唐總說杜總是讓他枉作小人,我好像還聽到唐總說杜總這是想陷他於不義,然後唐總就氣沖沖地衝出了房間,當時唐總的臉色很是難看。”

“就憑他們發生過爭執,你就斷定杜俊的死和唐軍有關係,這是不是有些武斷了?嚴格來說這算不得什麼證據的。”

“你看看這個。”陸小雅說著從她的包裡取出手機,然後找出了一張照片。那照片上是杜俊和一個女人在咖啡吧幽會的情景,杜俊和那女人看起來蠻親密的,不過那女人只有一個背影,而且照片有些模糊,就連照片上的杜俊也只能夠認出個大概。

“這張照片是我在唐軍的手機裡發現的。”陸小雅說到這兒的時候臉上微微一紅,“我並不是故意要動他的手機,是他那天不小心落在我辦公室的,當時我也是好奇,就拿來看了一下。你們應該知道唐軍是杜總愛人的弟弟,我想會不會是杜總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唐軍很不滿,才會有之前的爭執。”

“他把手機落在你辦公室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歐陽雙傑又問道。

陸小雅說:“大約是杜俊出事前一個星期吧。還有一件事情,杜總出事的那天下午,他早早地就離開了公司,我在一樓電梯口碰到他的時候是三點吧,看他那樣子匆匆忙忙的,像是要去見什麼人。”

歐陽雙傑想到了許霖當時調查的結果,杜俊的車子是三點零五分離開公司的,而陸小雅說她三點在一樓的電梯口碰到杜俊,時間上倒是很吻合。許霖說監控上的杜俊是五點一刻左右出城的,從威騰礦業出城,開車也就四十分鐘,杜俊的車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是在監控盲區裡,許霖也沒有查出杜俊那一個半小時到底是去了哪兒,去見過什麼人。

“當時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兩天前杜總讓我做了一份礦山整合後的人力資源發展計劃,我有兩個小問題不太明白,就想順便問他一下。不過等我追出了大樓,杜總的車子就離開了公司。我正準備返回辦公大樓,卻看到唐總的車子也跟著離開了公司。大概五點半吧,就是還有半小時就下班的時候他才回來,而且他回來的時候神情很是緊張。不過這我倒沒有親眼看到,是前臺的小羅說的,她說唐軍當時的臉色慘白,樣子很是可怕。第二天我們聽到了杜總的死訊,我馬上就想到了唐軍!”

歐陽雙傑陷入了沉思,杜俊出事當天的下午唐軍也跟著去了?當時他問過唐軍,唐軍說那天下午公司某個部門的主管到他那兒彙報工作,他整個下午都沒有離開過公司。如果唐軍的車子真跟著杜俊的話,許霖在調監控的時候怎麼會沒發現呢?

“你能確定當時開車的人就是唐軍嗎?”

陸小雅愣了一下,她說當時並沒有看清開車的人,但唐軍當時確實沒有在辦公室,而是五點半鐘才回來的。說到這兒陸小雅又補充了一句:“奇怪的是他人回來了,車卻沒有回來,那輛蒙迪歐也不知道到哪兒去了。還有一件事情,那個前臺第二天就沒有再來上班,我懷疑是唐軍怕她把自己五點半才回來的事情說出去,所以把她給開了。我知道警方在問他的時候他說自己並沒有離開公司,他還讓生產部的兩個主管替他做了偽證。”

歐陽雙傑問陸小雅有沒有再找過那個小羅,陸小雅說她倒是和小羅聯繫過,但小羅已經離開黔州了,聽說是去了深南。陸小雅問小羅為什麼突然就離開公司了,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交代,甚至連她這個人力資源部的副經理都不知道這回事。小羅支支吾吾的,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只是讓陸小雅千萬別再提那件事情了。

“小羅這麼害怕不就是因為她知道杜總的死很可能和唐軍有關係嗎?一定是唐軍給了她什麼好處,她才匆匆忙忙地離開了。唐軍以為只要小羅走了就沒有人知道那天下午他曾經離開公司的事情。”

陸小雅帶來的信息量太大了,歐陽雙傑需要些時間好好消化一下。他在沙發上坐下,抱著茶杯自言自語道:“唐軍真的與杜俊的死有關係嗎?”

過了一會兒,他放下茶杯站了起來,走到白板面前拿起筆寫下了杜俊與唐軍的名字,中間畫了一條線。他在線的左邊寫上了“爭執”,右邊寫上了“跟蹤”,又分別在“爭執”與“跟蹤”這兩個詞底下標註了一下時間。隨即他又在白板的另一頭寫下了“陸小雅”,直覺告訴他,陸小雅和自己說這些事情應該是有目的的。而且陸小雅在表述的時候帶著較為強烈的傾向性,她和唐軍之前是不是有什麼恩怨呢?

他在陸小雅名字的下方又寫下了“小羅”兩個字,小羅就是那個突然離職的前臺。據陸小雅所說,這個小羅是唯一一個看到唐軍匆匆忙忙從外面回來的人,而且第二天唐軍就逼著她離職了。

想知道唐軍是不是在說謊,警方只要調看一下監控記錄就一清二楚了。唐軍犯得著先把小羅弄走,再找兩個公司裡的部門經理替他做偽證嗎?歐陽雙傑覺得還是得先把陸小雅說的這件事情弄清楚,不管是唐軍有問題,還是陸小雅有問題,這都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

歐陽雙傑去找了唐軍曾經提到的那兩個生產部門的主管,他們都一口咬定那天下午確實是在唐軍的辦公室和唐軍談工作。

歐陽雙傑回到局裡,還沒喝上一口茶,王小虎就進了他的辦公室。

“歐陽,我今天又把他們給審了一遍,兩個人說的幾乎沒有什麼變化,倒是那四個人,越答越亂了。”

“先把他們晾一晾吧,這兩天裡你已經審了他們三次了,這事不能再玩兒疲勞戰了。”

王小虎嘆了口氣:“可是這案子到現在根本就沒什麼進展,我這心裡著急啊!”

“你著什麼急,有人比你更著急!”

王小虎愣了一下。

歐陽雙傑說道:“這時候一定要注意對這兩個人的保護,無論是廣三還是何其偉,他們當中必然有一個與那些人是一夥的。你說對方難道就不擔心他們在我們手裡會說出什麼來嗎?”

“可是就算是這樣,他們也不可能到警察局來滅口吧?”

歐陽雙傑笑了:“留下他們其中一個,其他的人都放了。罪魁禍首就定為何其偉,是他見財起意,慫恿著那些人把錢分了的,把他留下,其他人就讓外面的人來保釋吧!”

王小虎明白了歐陽雙傑的意思,這樣一來,只要盯住被放出去的人,很快就能夠甄別出到底誰才是那夥人的內應了。如果是廣三,那麼對方一定會找他的,對方不可能不去問廣三被弄進來這段時間到底都說了些什麼;如果是何其偉,那對方或許會有別的什麼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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