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東坡陽羨除三害(民間故事)

文、徐昕

北宋元符三年,宋徽宗繼位,蘇東坡獲大赦,上書乞歸獲准,隻身乘船離儋州北上,途經陽羨。陽羨眾官紳畏懼權臣蔡京,恐有牽連,都躲著他,只有舊友邵民瞻在縣界迎候。

為解東坡之憂,邵民瞻陪伴東坡遊歷于山間田陌、竹海茶園。一日,東坡來到和橋塘頭,只見稻花盡處炊煙裊裊,牧童橫笛清音飛揚,便脫口說道:“陽羨好山水啊!”邵民瞻深知東坡眷戀陽羨,便勸他在這裡購置田宅頤養天年。蘇東坡沉思片刻後說:“這些年我四處奔波,囊中羞澀,恐怕只能買幾分薄田、兩間茅屋了。若是遇有賣家,就煩你代為操勞了。”

黃昏的時候,邵民瞻離去,蘇東坡在城內一客棧小憩。他從行囊輕輕拎出一把紫砂提樑壺,自言自語道:“雪芽為我求陽羨,乳水君應餉惠山。好壺好茶好水,今晚好好解解陽羨茶癮了。”此時,窗外傳來一片吵鬧聲,夾雜著老婦人的哭泣聲。蘇東坡出屋,藉著客棧門上一盞在風中搖曳的燈籠,見一老婦伏地而泣,周邊圍了一圈人,旁邊一位年輕婦人正在彎腰扶她。蘇東坡問後得知,那老婦的兒子沉迷於賭博,不僅將家中錢財輸得精光,最後竟然將自己的媳婦賣給了當地豪門袁霸頭。幾天後,袁霸頭就要上門領人。老婦和兒媳趕來縣衙告狀,肖縣令竟以買賣雙方簽字畫押,純屬自願為由,不僅不受理,還叱責老婦無理取鬧,將其亂棒打出。蘇東坡上前安慰老婦,說明日定親赴縣衙,拜拜那位肖縣令,和他理論理論。

蘇東坡陽羨除三害(民間故事)

目送老婦和其兒媳離去,蘇東坡無心品茶,便從客棧借來一盞燈籠來到街上,見巷口涼亭之下,燈火閃閃,烏壓壓聚著一圈人。亭子中間擺著一張方桌,桌面扣著一隻大碗,幾十隻眼睛如餓狼似飢虎般盯著大碗。突然間,一隻狀如鷹爪般張開的手顫巍巍地將大碗掀起,眾賭徒對著骰子百態盡現。蘇東坡不由嘆息道:“陽羨,君子之邦,詩書之鄉,如何竟有這般禍害百姓之事。”從街中一老者口中得知,幾年前,不知從哪裡來了一夥歹人,與城西豪門袁霸頭聯手開設賭局,誘人聚賭,暴斂錢財。縣衙一干人竟與其暗通,助紂為虐,以致賭風愈演愈烈。一年前,袁霸頭竟購置“船樓”設於湖中,笙歌鶯舞,晝夜聚賭。哪知,湖中竟發生了一件令人拍案驚奇的“怪事”。

蘇東坡忙問老者:“有何怪事?”老者告訴東坡,三國時,周處入河斬殺蛟龍。蛟龍氣絕之時留有遺命,告誡子孫,遁入善門,潛入河湖之底,夏食魚蝦,冬噬腐泥,不得與人為敵,禍害百姓。多少年來,蛟龍之後,河湖為家,安分立命,世代相承。然而,自從袁霸頭在湖中設置船樓後,情況就變了,那船樓中的人縱情肆欲,不僅濫捕湖中魚鱉,而且屢屢遣人潛入河湖之底,大肆捕殺蛟龍之後,又將未食盡的蛟龍屍骸拋入湖中。蛟龍之後見狀驚恐萬分,視袁霸頭為人間“妖孽”,惶惶不可終日。於是,蛟龍之後便毀壞河堰湖堤,四散逃命,一條叫“藍蛟”的蛟龍之後,為解救眾蛟龍不知從哪裡點化成精,喬裝人形頻頻作惡。說到此,那位老者深深嘆息一聲:“眼看秋風將起,秋雨將至,除了這‘賭害和‘蛟害,若是湖堤潰決,這‘三害相加,百姓生計如何了得?”

蘇東坡辭別老者,回到客棧,一夜未眠。雖然肖縣令與袁霸頭之間有著扯不清的關係,甚至官商勾結徇私枉法,但此事還需一探究竟。再者,必須建議肖縣令在“禁賭”、“除害”的同時,立即組織民力搶在秋汛來臨前修築湖堤,防止堤堰潰決。清晨,他也不等邵民瞻來到,便決定先去縣衙。

蘇東坡一路急行,來到縣衙門前。只見衙門口兩個皂吏,手持水火棒木訥地站著。蘇東坡上前報明身份,請皂吏通報欲見縣令。兩個皂吏一臉漠然,不知道眼前這位一身便裝的老者就是聲名赫赫的蘇東坡,還是早已得到什麼人的暗示,硬是推三推四,不去通報。蘇東坡見狀,便大喝一聲,欲往衙內走。兩個皂吏被蘇東坡氣勢嚇得連退幾步,但仍死死地守住衙門口,不讓蘇東坡進去。

突然,縣衙兩扇大門打開,肖縣令穿戴整齊出門來迎接蘇東坡。原來,就在蘇東坡與兩個皂吏言語時,早有人將此事通報肖縣令。肖縣令若有所思,蘇東坡屢次遭貶,雖說此番獲大赦,但蔡京師尚在朝中,若與他往來多有不便;若是避而不見,將其拒之門外,又不知他因何而來。況且,這蘇東坡還是位招惹不起的人,倒不如以禮相待,落個順水人情。於是,他便換了朝服出門相迎。

蘇東坡和肖縣令來到縣衙後院。這裡是肖縣令讀書會客之地,只見院落粉牆黛瓦,靜謐別緻,幾叢翠竹逸發清雅,一溪流水錦鱗點點,全然沒有縣衙的威赫森嚴。蘇東坡略帶調侃地說:“好一個讀書明理的清靜之地。”肖縣令拱手說道:“子瞻兄,我每日雜務纏身,真是愧對讀書二字。”入座寒暄幾句後,東坡話鋒一轉直入主題,二人大約談了一個多時辰。

蘇東坡告辭肖縣令,出了縣衙大門,卻見邵民瞻正站在不遠處向他招手。原來,邵民瞻見東坡不在客棧,便一路打聽尋到此處。倆人回到客棧,蘇東坡便迫不及待地問邵民瞻“三害”之事。邵民瞻便把他所知道的情況詳盡告訴蘇東坡,特別是把百姓如何說肖縣令與袁霸頭相互勾結的事。

“難怪那肖縣令對我所言之事,避實就虛,閃爍其詞;對百姓疾苦,漠不關心;對‘三害之事,答非所問。看來,此事並不簡單。我要上書朝廷,言明‘三害的危害,揭露肖縣令的所作所為。同時,迅速組織民力,搶修堤壩,保陽羨百姓安寧。”說罷,蘇東坡請邵民瞻引路前去湖邊查看實情。

此刻,陽羨城西的一座豪門大院中,袁霸頭正坐在一間雕樑畫棟、富麗堂皇大廳的太師椅上養神。幾個丫鬟和僕人一邊侍候著。這時,一個家丁來報,昨夜逃跑的那位年輕媳婦找到了。袁霸頭聽罷興奮地從太師上蹦起來,大聲問道:“人在何處?”家丁囁嚅,不敢言語。袁霸頭不由分說,對家丁劈頭就打。家丁邊退邊說:“在後院花園的深井裡,早已氣絕身亡。”袁霸頭聽後,冷笑著說:“這賤人倒是有幾分骨氣。昨晚,任憑我百般手段,她都不從。可惜了,我家這萬般榮華富貴她無命享受。”

袁霸頭的管家李量財悄悄走上前說:“袁老爺,肖縣令差府上人來請老爺速去一趟。”袁霸頭輕輕踱步說道:“前些日子,我才去過肖縣令府上,送去一箱錢財。李管家,你再備一份厚禮,隨我前去。”

袁霸頭剛走進縣衙後院,肖縣令匆匆走來。他揮了揮手,讓袁霸頭來到客廳。倆人入座後,肖縣令不等袁霸頭說話,便說道:“這幾天,陽羨有點不安寧。那個被朝廷貶到儋州的蘇東坡在陽羨。他昨日來我府上了,可謂是善者不來啊。他口口聲聲要禁賭除害,治你等聚賭之罪。船樓上開賭局動靜切記不要鬧得太大。你再找些舞文弄墨的人,給朝廷上書參他蘇東坡獲大赦而罔顧聖恩,貪戀陽羨物產,遊山玩水,干涉地方事務。”袁霸頭聽後點頭說道:“此人我早有所聞,可不是一個省油的燈。不過,強龍不壓地頭蛇,諒他也斷不了我等的財路。”肖縣令擺手說道:“他可是朝廷裡出了名的硬骨頭,輕視不得。”

午後,蘇東坡和邵民瞻出城向北而去。走了不遠,眼前出現一片竹林。邵民瞻找來一根竹竿遞給東坡當柺杖用。又往前走了一陣,眼前出現一片村落和稻田,邵民瞻說:“東坡先生,你看,前邊就是太湖了。”倆人登上湖堤,只見碧波萬頃,浩浩湯湯,青山相映,雲水一天,湖中停泊著大大小小數十艘船。邵民瞻指了指說:“那雕龍畫鳳的幾艘大船就是袁霸頭的船樓。自打船樓聚賭以來,不少賭徒遠道而來。除了賭,還在湖堤安營紮寨,毀壞堤壩,濫捕湖中之物,搞得烏煙瘴氣。”

蘇東坡朝遠處看看說:“陽羨城就在不遠處,湖邊村落密佈,人口眾多,一旦暴雨驟至,湖堤潰決,如何了得!”突然,蘇東坡看見幾個人正圍著什麼東西看得起勁,他和邵民瞻走近一看,原來有人從湖中捕到了一窩蛟龍的崽。這幾隻蛟龍崽每隻約有半尺長,正恐懼地擠成一團在地上蠕動。旁邊已有人支起一口大鐵鍋準備烹食蛟龍崽。蘇東坡大聲說道:“且慢,斷不可食之!這蛟龍貌似醜陋,實則是個寶貝。有蛟龍在河湖之中,則蛇、龜、鱉、魚、獺等各守其道,互為制衡,使得河湖堤堰安然無恙。一旦蛟龍滅絕,則河湖水生之物如出籠之獸難以制約,反而會與民為害。”

這時,旁邊有人說道:“此言差矣!近來常有蛟龍在堤壩鑽洞刨土,還聽聞有蛟精出沒作惡。”蘇東坡哈哈一笑,說道:“自從周處斬殺蛟龍後,幾百年間蛟龍安分守己,如何會出來為害?你等看看這湖中如此多的船在捕殺蛟龍,如此多的人在烹食蛟龍,它們又焉能安生?”說罷,他脫掉自己的外衣把幾隻蛟龍崽兜在裡邊,讓邵民瞻拎到不遠處的一條河中放生。此刻,誰也沒注意到,不遠處有四隻眼睛正盯著他們。一雙是袁霸頭的眼睛,他站在湖中的船樓上,注視著蘇東坡和邵民瞻的一舉一動;還有一雙是藍蛟精的眼睛,它躲在草叢中偷偷盯著蘇東坡。

原來,那藍蛟精得知有人捕了蛟龍崽,便變幻成人準備解救它們,見蘇東坡和邵民瞻出手救了蛟龍崽,竟激動得把持不住,突然現出原形,搖搖晃晃地從草叢中走了出來。這藍蛟精約有兩米高,長著蟒蛇般的腦袋,腹部為深藍色,後背長滿深褐色圓形的肉疙瘩,一條尾巴像船槳搖擺著。眾人大驚,呼喊道:“藍蛟精來了!”藍蛟精見狀也不傷人,飛一般地越過湖堤跳入湖中消失了。

傍晚,蘇東坡和邵民瞻回到客棧。倆人匆匆用了晚餐,蘇東坡便伏案疾書。片刻,書信寫好,他對邵民瞻說:“明日煩勞你去常州府衙一趟,將此書信交給張知州,請他轉呈朝廷。張知州與我相知多年,若是問起陽羨之事,可據實相告。”邵民瞻接過書信,臨出門時似乎想起什麼,他歉意地對蘇東坡說:“東坡先生,買田宅之事近日無暇顧及,我已託付閘口堂弟邵明遠辦理。讓先生久等了。”蘇東坡笑著說:“此事不忙,我等須先將陽羨百姓之事辦好。”

邵民瞻走後,蘇東坡在燈下看書。許久,他吹燈而睡。半夜,突然有兩個黑影在窗前閃動,蘇東坡在迷糊中,聽到窗外有動靜,他探起身警覺地問道:“何許人也?”窗外忽然間安靜了下來。第二天清晨,蘇東坡起床拉開屋門,只見門前一攤汙血,旁邊寫著四個大字:走人,留命!蘇東坡看後,哈哈大笑,說道:“我蘇軾一生為民請願,早將生死置之度外,何懼之有!”

晌午,陽羨城外一處青山腳下的村口,何孝的母親扶著一根柺杖焦急地向遠處眺望。這時,何孝匆匆走來。何母見到兒子,一把拉著他的手說:“兒啊,媳婦翠秀怎麼沒一起回來?”何孝回道:“老孃,不是給你講過多遍了嗎?等賣掉田宅,有了錢才能把翠秀贖回來。”何孝攙扶著母親回到家裡,便急匆匆地來到閘口邵明遠家。見到邵明遠,他從懷裡取出一個包袱打開,說道:“田契和宅契都在此了。”邵明遠拿起田契和宅契仔細看了看說:“何孝啊,這賣田宅可是件大事,可得想明白了。田宅賣了,如何生活呢?”何孝拍著胸脯說:“願買願賣,怎麼這麼多話?”邵明遠說:“我受人之託,必忠人之事。當然得問個明白。也罷,你既誠心賣,那我就做回主。”

何孝拿了錢揣在懷裡一路急行來到城裡。他跟著袁霸頭的管家李量財進了袁家大院。袁霸頭這幾日正為蘇東坡的事鬧心,見何孝進來,沒好氣地“嘿嘿”一笑說道:“這麼幾日就借到錢了,看來你本事蠻大嘛!”何孝便把賣掉田宅的事說了一遍。袁霸頭歪著頭問:“買田者是何人?”何孝告訴他只知道中間人叫邵明遠。袁霸頭思索片刻,突然,冷笑著說:“看來,天下還真是沒有不沾腥的貓。”何孝聽了這話一頭霧水,他壯著膽子問道:“老爺,這錢還了,媳婦翠秀我可要領回家了?”袁霸頭惡狠狠地說道:“賭債沒還清,就想領人走?明日到湖中船樓,我借錢與你。若是贏錢,領著媳婦回家;若是輸了呢,媳婦就別想要了。”何孝還要說什麼,管家李量財和兩個家丁上前把他拖走了。

何孝回到家中越想越窩囊,又不敢對老孃說實話,整晚翻來覆去不能入睡。第二天,他便搭了條小船來見袁霸頭。兩個家丁領著何孝走進船樓的一個房間。何孝一見袁霸頭,“撲通”一聲跪下說道:“求老爺開恩讓我把媳婦領回家吧。欠下的賭債等借到錢再歸還。”袁霸頭大喊一聲:“來人!”兩個家丁走上前,其中一個手裡捧著個托盤,盤中放著銀錠。袁霸頭指著銀錠說:“何孝,你不是要借錢嗎?這些銀兩就算我借你了,還愣著幹什麼,快去賭啊!”

何孝戰戰兢兢地站起來說:“袁老爺,這賭博害人啊。當初,我染上賭癮就是你這麼拉我下水的,我寧死也不再賭了。”說罷,他突然抓起托盤狠狠砸向袁霸頭。袁霸頭一揮手,一個家丁操起一根木棒朝何孝頭部砸了下去,何孝大叫一聲倒在地上。袁霸頭走到何孝身邊看了一眼說:“沉入湖底!手腳利索點,別讓人看見了。”兩個家丁將何孝裝入麻袋,掀開船樓尾部的一塊木板悄悄拋入湖中。

此時,藍蛟精正在船樓周圍遊動。它見“船樓”拋下一個裝著人的麻袋,就遊了過去,把這個麻袋拖到了湖邊的草叢中。

這天下午,蘇東坡正在客棧等著邵民瞻從常州歸來,忽然傳來叩門聲。蘇東坡打開門,面前站著一位不相識的人。那人徑直走進屋裡,沒等蘇東坡問,便拱拱手說:“東坡先生不會認識我。我是陽羨西門袁老爺家的管家李量財。”蘇東坡一臉嚴肅地問:“我與你等素無往來,到此何干?”李量財也不說話,從懷裡取出一包東西放在桌上,說道:“人人都知道陽羨乃人間仙境,我家老爺仰慕先生已久,知道先生多年漂泊在外,居無定所,唯願先生能在陽羨安度晚年。特讓我送黃金三十兩,供先生購置田產、宅院。”

蘇東坡哈哈大笑著說:“看來,硬的嚇不倒我,來軟的了。要說,這三十兩黃金可真不少啊!可我要是拿了這黃金,上負朝廷,下負黎民百姓,便與你等沆瀣一氣!我還是蘇東坡嗎?”說罷,他把那包東西朝李管家面前一摔,“回去告訴袁霸頭立即毀掉船樓和賭具,清除堤壩設置之物,不得再聚眾賭博,否則,陽羨百姓饒不了他。”李管家還想說什麼,見蘇東坡不再搭理他,便悻悻離去了。

李管家走後不久,邵民瞻風塵僕僕地從常州回來,他告訴蘇東坡已將書信交予張知府,那張知府對袁霸頭聚賭及與肖縣令暗中勾結之事已有所聞,他要親自過問此事。

此時,天空突然傳來雷聲。蘇東坡推開窗戶看了看,對身邊的邵民瞻說:“天要下雨了,我們到湖堤去看看。你先去湖邊村莊,請村中的長老帶些人上堤,我在堤壩上等候你們,一起清除堤壩上的雜物,堵塞漏洞。”邵民瞻走後不久,蘇東坡出了客棧大門向湖堤走去。他剛登上湖堤,就見邵民瞻帶著眾多村民向湖堤趕來。原來,湖邊村莊百姓早就對那幫賭徒恨之入骨,只是苦於地方官員的包庇,不敢說什麼。這會兒,聽說蘇東坡為他們做主,便一呼百應,跟著邵民瞻來到了堤壩上。

此時,袁霸頭正在船樓飲酒,突然有家丁來報,說蘇東坡領著眾人在驅趕湖堤上的賭徒,袁霸頭氣得暴跳如雷,他大聲說:“我非殺了這老東西不可!”

這時,天空雷聲陣陣,烏雲翻騰,湖面白浪湧起,濃霧迷濛。蘇東坡對邵民瞻說道:“大雨將至,你留在堤岸上。我乘船到湖中查看堤情。”邵民瞻說:“先生,湖中風大浪高,危險,還是我去。”蘇東坡擺擺手說:“明瞻弟啊,你可別忘了。我曾多次與河湖打交道,識得水性。”說罷,他讓人找來一隻小船,帶著幾個村民上了船,瞬間消失在湖中。

袁霸頭透過劃過湖面的閃電,見蘇東坡乘著小船晃晃蕩蕩地在迷霧中穿行,他迅速叫船樓靠向小船,並喊來幾個家丁和水手帶著斧頭潛入湖中。這幾個人游到小船下邊,用斧頭猛砍小船底部。此刻,天空又有幾道閃電掠過。緊接著,暴雨如注,天地混沌,湖水陡漲,小船在浪濤中顛簸得更加厲害。蘇東坡對船上的人大喊:“當心!”就在這時,袁府的一個家丁猛地躥出湖面,一把將蘇東坡拖入湖中。

船上的村民見狀紛紛跳進水中救蘇東坡。一時,水中斧頭揮舞,人頭閃現,打成一團。蘇東坡落入水中,被那個家丁用力挾持,不得動彈。那家丁乘機抽出手來,揮起斧頭就朝蘇東坡頭上砍去。這時,只聽“咔嚓”一聲,那家丁的手被藍蛟精一口咬掉,緊接著又被藍蛟精尾巴狠狠一掃,頓時,一股鮮血冒出湖面,藍蛟精馱著蘇東坡向湖岸游去。片刻,藍蛟精將蘇東坡拖上湖岸放好,然後又縱身跳入湖中。

此刻,袁霸頭正站在船樓上觀察湖面上的動靜。突然,藍蛟精躥上船樓,用它冰冷的手拎著袁霸頭的脖子,把他扔進了湖中。這時,周邊的村民划著船趕來,他們用漁網把袁霸頭拖上船綁了起來。幾位村民跑到岸邊將蘇東坡扶起,蘇東坡扶著一棵大樹站起來,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對大家說道:“雨越來越大,快去搶修堤壩。”

幾天後,陽羨客棧門前熱鬧非凡。張知府前來拜會蘇東坡。他告訴蘇東坡,袁霸頭已招認向肖縣令行賄之事,現二人已被押送常州府。送走張知府,蘇東坡見秋高氣爽,桂花飄香,便問起邵民瞻買田宅之事。邵民瞻告訴蘇東坡,堂弟說已經辦好,這就請東坡前去看看。倆人來到閘口,約了邵明遠沿著田間小路來到一個小村莊。邵明遠指著兩間茅屋說:“東坡先生,這便是我替你買的屋。”這時,突然從茅屋中傳來哭聲。蘇東坡推開屋門,大吃一驚,哭泣的老婦竟然是前幾日他在客棧門前扶起的老婦。當他得知事情原委時,立即讓邵民瞻去尋找老婦的兒子和兒媳。

正在這時,何孝大哭著跑來。原來,他被藍蛟精救起後,在草叢中躺了兩天。醒來後,他去袁霸頭家尋找媳婦,才知道媳婦早已被害。何母聽後與何孝抱頭痛哭。蘇東坡一面安慰老婦,一面讓邵明遠拿出田契、宅契歸還何孝。他扶著何母說:“老人家,我看你兒子再也不會賭了,以後好好過日子吧。”何孝連連說道:“再也不敢賭了。”說罷,“撲通”一下跪在了蘇東坡面前,蘇東坡扶起他,搖搖頭沒再說什麼。

幾天後,操勞過度的蘇東坡病臥在床,邵民瞻在床前照看。數日後,蘇東坡病情加重,公元1101年秋,蘇東坡病逝於陽羨。陽羨百姓數萬人站立路旁,送別蘇東坡,邵民瞻兄弟朝遠去的蘇東坡靈柩車不停地揮手,歌聲起:

竹青青,荷盈盈,太湖岸邊歌一曲,萬家燈火話今昔。東坡生前身後事,千秋功過誰人說起。問蒼天,問大地?看看民心有沒有你,說著你,想著你,口口聲聲傳頌你,民心就是那天和地。只你為民效力,陽羨家家戶戶都有你,這情感,嘿!真正是一個天長地久放在咱心頭裡……

選自民間文學2018年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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