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秋夜讀江南

塞北秋夜讀江南


——格非《江南三部曲》讀後感

茅盾文學獎揭曉了,其中有格非的《江南三部曲》——《人面桃花》、《山河入夢》、《春盡江南》,看了作家介紹,離故鄉不遠,格非是鎮江丹徒的,我是揚州高郵的,阿是呀…蘆葦蕩…紫雲英…小說中熟悉的語言、環境、植物以及那些人物的言行舉止,把我又帶回了故鄉。

旅居塞北,已是秋天,夜晚的涼意比故鄉來襲得更早,窗外秋雨綿綿,滴答滴啊的打在石板上,關好門窗,利用夜晚的閒暇看完整個故事,掩卷沉思,心裡一直籠罩著一種算不上抑鬱但確實不那麼暢快淋漓的情緒。加上我又不是按照時間順序閱讀的,先看了《春盡江南》,接下來是《人面桃花》和《山河入夢》,記得是譚家四代——譚四、譚功達、譚端午、譚良若;三個女人——陸秀米、姚佩佩、龐家玉;兩種情感——親情、愛情;一種神往——世外桃源心中綠島。閱讀之後,使我不得開心顏,很費力才能理清人物的想法,對於作者想寫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寫?直到現在還有點迷糊。

在時間跨度上,“江南三部曲”跨越百年來中國社會的不同年代,主人公的關係似有關聯,但故事各自獨立,作品深入思考並描寫一百年來中國社會、歷史、知識分子等問題。其中,《人面桃花》選擇20世紀初的中國為背景,情竇初開的少女秀米遇上了革命黨人張季元,然後一場關於革命、烏托邦的故事由此展開。作者沒有拘泥於歷史的細節,而是在此基礎上另闢一條通往人的心靈空間的通途。作為三部曲中的第二部,《山河入夢》在情節上承接了《人面桃花》的敘事,並展開塑造了一個賈寶玉式的主人公,以及與之相配的一個愛情悲劇。《春盡江南》通過對一對中年夫婦一年中所經歷變故的敘述,串連、閃回將近20年的時光倒影,對當下中國人所面臨的現實問題與精神世界的嬗變有冷靜、深刻的透視。

塞北秋夜讀江南

作為小說外部表現形式的語言,有其獨特的風格。格非小說的語言支撐著其敘事的框架,具有詩性的感覺、深刻的表現力、生活的哲理性,處處彰顯著其語言的藝術魅力。格非是堅持感覺的,他的小說語言有著非同一般的精緻與細膩,他將記憶、感覺、象和沉思想融為一體,善於把默無聲息的感覺演繹成豐富的情境,即使是一個簡單的動作或表情,都具有流動的詩性。格非的小說語言具有深刻而又豐富的表現力,他擅長揉雜通感、比喻、聯想等多種修辭手法, 把一個極不起眼的細節通過某個詞與感官聯繫起來,平實的語言立馬變得形象生動起來。語言優美華麗,不時出現工整的對仗,和他附近的汪曾祺、畢飛宇迥然不同,尤其不同於汪曾祺的樸素,外枯內腴,如有相近之處也就是富有哲理性。

故事的敘事方式總體是按照時間順序進行的,偶爾有些倒敘和插敘,一般都是使用日記或者信件,也有一些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懸念吸引著往下讀,比如像《春盡江南》中秀蓉,突然出現龐家玉,如果不是往下看就感覺納悶。當然懸念最大的還是《人面桃花》中花家舍上的彼此廝殺,最後才慢慢揭曉並非內訌而是別人借勢而為——記得應該是小驢子渾水摸魚。我感覺花家舍有點像縮小版的水泊梁山,至少其中的一些環境描寫特別像。小說描述中國近現代100多年來的歷史中的個人,在那樣大的歷史背景中,這個個人是什麼樣的。這就是《江南三部曲》展現給讀者的核心。“三部曲”之間結構上有一些特殊的連續性,如都寫到像花家舍這樣同樣的地點,但是每部作品又是不同的,可以單獨成篇的。這個小說從上世紀90年代末就開始醞釀的,記述我們中國過去一百年來的各方面社會的變遷、發展。最初是想寫成地方誌的形式,從2003年前後開始動筆,整個創作持續了前後十多年,據說後來作家發現,地方誌這種形式都容納不下,所以這才有了大家現在看到的《人面桃花》、《山河入夢》、《春盡江南》三部曲。

活在當下,真是一種不幸!

物質豐盈,隱患卻處處可見;情感氾濫,人心越來越侷促;日子被時鐘切割,永遠患得患失。木偶、蝗蟲、傀儡、強迫症、潛規則、精神疾病嗎,等等,這些灰暗的詞彙幾乎是為這個危機四伏的時代專門準備的。

活在當下,你我的體驗都差不多,急吼吼的,怒衝衝的,每個人都在忙,卻又不知忙什麼。無非是房子、車子、位子、票子,不一而足,可哪一樣其實都是自己無法做主的。

所以,許多人喜歡活在夢中,有時候我也深深地問自己同樣的問題。

格非曾在《文學的邀約》裡說:文學是失敗者的事業。我記得費洛伊德也曾經說過:文學就是白日夢。桃源夢,這個深深根植在中國文人心底的惦念,它是海市蜃樓,是淤泥裡生長出來的蓮,是那些被侮辱與被傷害的靈魂的療傷地,是自古以來人類心靈與天地對話後激盪在血液裡的餘音,是個體在凡俗周遭裡進行自我救贖的一道氤氳旖旎的水路……也許,正因為它有著夢幻般的虛無、華美,以及可以不斷重塑的特性,才會有那麼多的追隨者,一代復一代,永不停歇。是啊,那些在時空裡不知疲倦找尋的人們,已經用他們的身影和腳步寫成了一首倔強的詩,題為執迷不悔。

我不想說這是一本批判現實主義的作品,作者用意決不單單在此,而是要在參與中燃燒,化成灰燼,繼而希冀獲得重生。文學和作家是有自己的任務的。文學的任務,就是對現實提出批評,提出進行某種整合性的批評。作家這個職業就是“反時趨”的,即反對這個時代某種趨向性的東西。文學是一種補救。假如一個作家贊同現在社會上所有觀點,那他不用寫作了。

今年秋天,雨水充沛,窗外的小雨一直不停地下著,天涼是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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