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君王,她是帝妃,可心口的硃砂字讓她無法忘卻他曾對她的殘酷

“璃兒,我的心裡從始至終都只有晟郎一人,晟郎亦是如此。”她聲音不大卻字字打在慕青璃的心頭。

“爹爹被流放了,阿姊,求你救救爹爹吧!”她艱難地爬過去拉著慕青月的裙角,只要她開口,蕭晟一定會答應的!

“璃兒,你以為爹爹出了這樣的事情我不難受嗎?可是,國有國法,做錯事就一定要接受懲罰,你懂嗎?”慕青璃沒想到,這樣冷血的話會從阿姊的口中說出。

“不是的,不是的”她慌忙否定,“肯定是有人陷害他,爹爹為國盡忠,絕不會做出這等事情。”

慕青月聽了這話,嘆了一口氣,蕭晟走上前,看著慕青月眼神裡是滿滿的寬慰,他拉起慕青月的手,示意她隨自己離開。

慕青月和蕭晟並肩而去,任慕青璃怎麼呼喊,他們都不再停下,蕭晟擁著慕青月登上馬車,轉過頭看著泥埃中的慕青璃對身邊的太監說:“皇后削其權位,打入冷宮,若非招,永不得見!”

此話一出,一口腥甜從慕青璃的口中頓時湧出,蒼白的嘴唇,猩紅的血液,漸黑的天色,料峭的冷風,死是什麼滋味,她不知道,不過她知道,蕭晟是想讓她此生都在地獄中度過!

傳話太監牽來了另一輛馬車,破舊的幾塊木板簡陋拼接出如同囚禁罪犯的囚車。沒了身份的慕青璃,也沒有人再對她拱手多禮,失了寵的妃子如同地下的石子隨人踐踏。

她無力的靠在馬車上,慢慢合起雙眼,眼前還能浮現出當初初見時的模樣。那時他還不是皇帝,先皇在世,他是滿朝文武擁護愛戴的太子。

文韜武略,一一俱全,是千萬少女的心尖上的人,可是他的心尖上早就有了一個叫慕青月的女人佔去了所有位置。

她也一樣,少女心事,心裡想的唸的都是他,可是卻不敢靠近,遠遠地看著,就是一種幸福,她崇拜他,愛慕他,帶著竊喜獨自品嚐著其中的苦甜。

那時他還不恨她,來找阿姊時,會喚她“璃兒”送她從宮裡悄悄帶出來的蜜糖甜餅,就如同對待一個小妹妹。

她享受著這樣的照拂,她想一生一世就算不與他結為夫婦,就這樣看著他,聽他喊自己一聲“璃兒”這一輩子也足夠了。

先皇逝世,留下一張聖旨,這本是他登基時的禮物,卻因阿姊的不告而別變成了枷鎖。

“慕家女,善音律,同文法,形貌昳麗,入宮為後。”成親前夜,所有人都慌亂陣腳時,她站了出來,願意替姐姐嫁入宮中。

不安與竊喜,整夜交織在她的心裡。她以為只要她足夠愛他,他一定能給自己一個小小的位置,可是當蕭晟挑開蓋頭看到的是她而非慕青月時,眼底除了厭惡和憎恨,再也找不出任何別的情緒了。

慕青璃長嘆一口氣,顛簸的馬車,堅硬的車板,昏暗的車廂。這是她天真的代價,是她活該!她乾涸的嘴角微啟,喃喃自語,“終究還是錯付了。”

他是君王,她是帝妃,可心口的硃砂字讓她無法忘卻他曾對她的殘酷

承泉宮真換了主子,現在裡面住的人叫慕青月。宮闈邊緣的冷宮裡,慕青璃坐在門口的石階上看著外面,愣愣的出神。

“娘娘,天暗了,外面涼,進屋吧!”這裡只有一個老嬤嬤陪著她,荒草叢生的宮殿,她的生命也將如這荒草一樣自生自滅。

“王嬤嬤,陛下最近怎麼樣了?”她依然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娘娘,陛下這段日子忙的緊。”

“我知道,他要準備和阿姊大婚了。”

就算她在冷宮中,這樣的事情還是會傳來,據說蕭晟大赦天下,開倉放糧,普天之下的百姓都說,慕青月是天上的神女下凡,救濟蒼生百姓的。

王嬤嬤沒有說話,慕青璃忽然笑了起來。多可笑,他可能這一生都不會知道,那年杏花微雨時,在涼亭避雨送他錦帕的人不是阿姊,而是她。

圍場狩獵,他被一根不知何處而來的流箭射傷,馬兒驚了跑出了圍場。那日慕青璃瞞著家裡人悄悄跑出去玩,卻不料被雨圍困在涼亭避雨。

巧合的時間,命運的相遇,二人卻沒有一個好的結局。忽然來訪的蕭晟,嚇了慕青璃一跳,她悄悄躲在了涼亭後,不敢出聲。他的手臂被鮮血浸溼,那猩紅一片,看得人膽戰心驚。

“公子受傷了?”她小心翼翼的問。

“嗯,借姑娘小亭一避。”那句話,就像是一個種子在她心裡發了芽。

“需要我幫你嗎?”“有勞姑娘了。”剛想走出去,看著自己淋溼的衣服,還在滴著水的長髮,狼狽的模樣,慕青璃臉上一紅。

“你把眼睛閉上!”她紅著臉衝著他嚷嚷。他啞然失笑,合起了眼睛。

“不許偷看!”她再三叮囑。

“不看,放心。”他笑起來很好看,像是那日明媚的春光。

她用錦帕將他的傷口紮緊,止住了血,卻不想在跑走時,落地的金簪暴露了她的身份。

第二日他帶著金簪找到了慕府,看到他踏入府門時,慕青璃心裡小鹿亂撞,可是,還沒等她開心太久,慕青月就主動站了出來,說那根金簪是自己的。

心涼了大半,卻根本無力再去爭辯,他見到阿姊時,那驚喜的眼神,早就暴露了他的內心。

沒有人會不喜歡阿姊吧!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長得又是這般的美,溫良淑德,世間最好的詞放在她身上都不嫌累贅。後來呢?

“娘娘,天都黑了,進屋吧。”王嬤嬤又來了,慕青璃的思緒被拉了回來,往日種種,都已成過眼雲煙,現在再去緬懷又有什麼意義呢?錯過,究竟是錯過了,再去爭執誰先誰後有有何用處。

“王嬤嬤,有孔明燈嗎?”她現在是身困囚籠的鳥,外面的世界再美也與她無關。

“我去幫娘娘找找。”不多時,王嬤嬤拿來了一盞孔明燈,並端來了蠟燭。

身邊沒有筆墨,抬起手,慕青璃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她用自己的血寫下了兩行字,然後將孔明燈放飛天際。

“娘娘在燈上寫了什麼?”王嬤嬤拿來了藥,替她塗上了傷口。

“身陷白玉籠,天燈寄我思。”

他是君王,她是帝妃,可心口的硃砂字讓她無法忘卻他曾對她的殘酷

皎皎月明,疏星相隨,春雪未消的花亭裡一雙璧人並肩而坐。慕青月給蕭晟倒了一杯茶,雙目含情的看著他。但蕭晟臉上的神色並沒有太多歡喜,他端起茶水靜靜地看著茶杯出神。

寂靜難以打破,莫名尷尬在二人之間流動。忽而慕青月看到一盞孔明燈飄過,拍著蕭晟說:“晟郎,你看,那有一個孔明燈。”蕭晟尋聲看去,一盞飄飄忽忽,即將墜落的孔明燈就在花亭不遠處。

“嗯。”他隨口應了一聲,沒再多言。慕青月拉著他的手跑出花亭佯裝欣喜的上前去,“晟郎你看啊,這孔明燈上還寫著字。”

“身陷白玉籠,天燈寄我思。”慕青月喃喃念著,可蕭晟的目光卻被墜在孔明燈上的一個玉佩吸引了。

這個玉佩是當初與慕青璃大婚當晚,洞房花燭時,他親自解下腰上的玉佩所贈與她的。

當時,她驚喜的看著玉佩,小心地貼在臉側,垂眸羞赧對他道:“君若玉佩妾若線,朝日相隨永不離。”此後,她都十分珍惜的將著玉佩帶於身側,就如同稀世珍品一樣,小心侍奉,小心照看,生怕出了一點點意外。

而現在……這懸掛在孔明燈上的玉佩,和這上面的詩,都在告訴他。曾對自己痴心不改的慕青璃,竟然死心了。想到這裡,蕭晟的心裡一陣莫名的失落。

一陣風過,吹熄了孔明燈的燭焰,也黯淡了他眼中的光彩。

“晟郎,對不起。”慕青月的聲音傳來,喚回了蕭晟神遊在外的思緒。

他以為自己剛剛失落的情緒讓慕青月心裡不快,剛想開口就聽到慕青月說道:“晟郎,當年新婚前日,我心中歡喜難耐,跑出了家門,卻不想被一群歹人抓住,關了起來。他們將我關在了暗無天日的地牢裡,我好不容易才跑了出去。”

“都過去了,不用再想了。”她沒說完就被蕭晟打斷。

蕭晟轉過身,不再看她,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慕青璃,他竟瘋了一樣的想見她。

“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慕青月嬌滴滴的聲音傳來,纖細的手臂從背後抱住了蕭晟。

蕭晟的手敷在了她的手上,這雙手白皙嬌嫩,沒有一點點的傷痕,而……

他閉上眼睛,一字一字極為堅決的對慕青月說:“朕這條命是你救的,娶你,愛你是朕應做的,並唯一能做的事。你可能不知,那日的流箭並非無意,定然有心,年紀尚輕的朕若不是有你相伴,必定不會有如此勇氣。”慕青月聽了這話,沒有吭聲,她的臉埋在他的背脊裡。

“本以為,我們再無交集,卻不想你的金簪剛好落於此處,你我二人是命運所致,你能回來,朕已別無所求,只有好好珍惜。”他轉過身將慕青月擁在了懷裡,極為認真的說與她聽,亦是說給自己。他懷裡的慕青月不置一詞,只是默默點了點頭。

他是君王,她是帝妃,可心口的硃砂字讓她無法忘卻他曾對她的殘酷

除夕夜,風停雪霽,盛大的婚禮在這繁華的宮中舉行。琉璃的燈盞點亮了宮中的每一處角落,滿天煙火璀璨豔麗,身著鳳冠霞帔的女子坐在鳳鸞春恩車上,挑簾嫣然一笑,傾國傾城。

蕭晟脫去明黃的龍袍,換上了硃紅的喜服,臉上難得地帶上了笑容。群臣朝見,紛紛作詩奏表,恭祝皇上大婚。

夜深了,椒房殿的舞樂之聲漸漸地湮滅了,慕青璃推開窗欞,悄悄地望向遠處那燈火如晝的宮殿。

那曾經是自己居住的地方,曾經寂靜冷清得像另一個冷宮。如今易主,椒房殿終於熱鬧了起來,也終於有了中宮該有的繁華。當年,她雖然貴為皇后,婚禮卻極其簡單,連冊封禮都省了。

她假裝懂事,可是誰又知曉她的心酸,她知道,這個名分,他只想留給阿姊。然而,她也是歡喜的,能嫁給他,已經是三生有幸了。

幾個月前,她本是最歡喜的,因為蕭晟看她的目光漸漸不再那麼冷淡,有時候還會留在她宮中過夜。也就是那個時候,她懷上了身孕,她開心地哭了出來。

可是很快,阿姊回來了,一切都變了。長夜漫漫,被衾冰冷如鐵,她睡不著,不斷地咳嗽著。她不敢想象,在椒房殿中,阿姊會怎樣千嬌百媚地承寵,而蕭晟又會怎麼心疼他心尖兒上的美人。

“啪”地一聲,冷宮的門被人一腳踢開了。慕青璃不敢置信地看著來人,他一身的酒氣,半點瀟灑也無,就連步履都有些搖晃了。

“陛下?”慕青璃一張俏臉變得慘白,“你怎麼會來……”

“怎麼?這天下都是朕的,朕今日就是想來冷宮中看看廢后,如何?”

慕青璃心中殘存的一絲念想也破滅了,蕭晟恨透了她,這輩子都不會放過她的。

“冷宮不祥,臣妾更是不祥之人,更何況今夜是您和阿姊的大婚之夜,您還是回去吧。”

蕭晟聞言突然暴怒,一把鉗住了她的脖子,將她按倒在了床上:“慕青璃,你這個妖女,到底給朕施了什麼妖法?大婚之夜,朕竟然會想起你這個罪人!”

慕青璃被他抓得喘不過氣來,她亦沒有心思掙扎,任憑他不斷加重力道。她的臉已經變紫了,意識也逐漸變得模糊,蕭晟的聲音卻突然出現在她的耳邊:“想死?沒那麼容易,我絕對不會成全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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