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法國新浪潮教母瓦爾達:紀錄那些給我靈感與動力的人

4月15日,將於今年5月14日在法國南部城市戛納舉行的第72屆戛納國際電影節正式發佈預熱海報,向不久前去世的“新浪潮教母”法國電影藝術家阿涅斯·瓦爾達 Agnès Varda 。海報上照片的主角是當時年僅26歲、正在法國南部創作電影作品的阿涅斯·瓦爾達,由攝影師讓·維拉爾拍攝於1954年8月。戛納電影節向來都借用海報致敬,致敬優秀的電影、導演和明星,也可見瓦爾達在電影行業地位之崇高。

告別法國新浪潮教母瓦爾達:紀錄那些給我靈感與動力的人

第72屆戛納國際電影節主海報

阿涅斯·瓦爾達 Agnès Varda 創作了一些最偉大的電影傑作:《 Le Bonheur(幸福)》、《 Sans toit ni loi(天涯流浪女)》、《 Cléo de 5 à 7(五到七時的克萊奧)》。然而,她獨特而睿智的紀錄片給我們留下了深刻而難以磨滅的印象。對於我而言,他們也給我的靈魂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雖說這個詞對一向嚴謹的瓦爾達來說還不夠,但她已去世,享年90歲,好像從此沒有了過多糾結和計較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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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涅斯·瓦爾達

我們應該從何說起阿涅斯·瓦爾達?

阿涅斯·瓦爾達或許被冠以“法國新浪潮的祖母”(grandmother of the French New Wave)這一令人生畏的頭銜,並被譽為左派的先驅,但她的作品卻令人意外地“接地氣”。她是一個充滿好奇心的電影製作人,由於對社會邊緣和女性主體的興趣,加上她在攝影方面的職業背景,創作了一系列富有趣味性且政治色彩強烈的作品。

她為自己製作的電影創造了自己的術語“cinécriture(電影寫作)”,以展示她獨特的講故事技巧。與許多同齡人不同,瓦爾達剛開始時並不是個電影迷。相反,她從文學、音樂、藝術、單幅圖像、現實生活,甚至是寵物貓和心形土豆中汲取靈感,發揮自己的想象力。在談到她拍攝的對象時,她說:“我喜歡拍攝真實人物;我也喜歡和我們不太熟悉的人打交道。”

探索、挑釁和探討社會與人性都是她電影的特點,但瓦爾達不願停滯在某個流派或某種風格。在她60多年的職業生涯中,她自由地在長篇、紀錄片和短片之間轉換。她的作品可以是自我反思的,反映人性深處的,但也可以有豐富的歷史細節嵌入她那些內含同理心,且有點趣味性的電影。

“機遇一直是我最好的助手,”瓦爾達說,她巧妙地利用她的現場、社區、家人和朋友,尋找靈感。無論她是把目光放在洛杉磯、諾曼底,還是她居住的街道——巴黎的達蓋爾街(她在那裡的家曾作為一個佈景,幾次出現在她的許多電影中),她能抓住一切機會和素材。有些時候,她似乎有些雜亂無章,但這一切都為她那些富有感染力的古怪作品增加了更多魅力。

最好的開始——《 Cléo de 5 à 7(五到七時的克萊奧)》

從表面上看,瓦爾達的第二個作品,1962年的《五至七時的克萊奧》,似乎很簡單。這是歌手克萊奧Cléo(由Corinne Marchand飾演)的一部實時人物紀錄片,影片中她正在想盡一切辦法,來分散自己對於未知的活體組織檢查(簡稱“活檢”)結果的恐懼和慌張。她去拜訪老朋友、看一部短片或者在公園裡散步。這是一部關於60年代早期巴黎的生動記錄。但這部多層次的法國新浪潮經典作品也深刻地反映了一個害怕死亡的女人的內心世界。而克萊奧只是瓦爾達劇情片中眾多女性形象的一個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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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至七時的克萊奧》

接下來看什麼?

《 Sans toit ni loi(天涯流浪女)》可能是瓦爾達職業生涯中期的電影中最著名的一部作品了。這是一部情感強烈的電影,事實與虛構相結合,通過迫使觀眾質疑他們自身的社會責任來引起觀眾的反思。該片因其衝突的表現方法贏得了多個獎項和評論界的好評。

故事主人公莫娜Mona,是一個美麗又憤怒的女孩。在電影的開始,她就被發現死在了某村莊的一個溝壕裡。這個作品追蹤了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女在人生的最後幾天時光。由桑德琳·博納爾(Sandrine Bonnaire)飾演的這個滿嘴髒話、毫無歉意的主人公少女,十分精彩。瓦爾達為了尋找流浪漢(電影中出現了一些流浪漢),花了很多時間去與流浪者們見面。期間,在一位老紳士與一位無家可歸女士的交談中(瓦爾達在路上遇到了一位年輕的流浪女性),他們發現他們之間的共同點比預想的要多,這簡直讓人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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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流浪女》——莫娜Mona

瓦爾達電影生涯的另一個重要節點,應該就是女權主義音樂劇《L'une chante, l'autre pas(一個唱,一個不唱)》(1977)。作品的主題是女性為了能對自己的身體有自主權而掙扎奮鬥。這提到了現代觀眾十分敏感且關注的話題。影片由女性間的友誼為中心展開敘述,女性好友之間分享著自己的興趣和秘密,後來雖被迫分開,但多年後又在一個爭取墮胎權利的集會上又相遇了。她們重新回到從前的親密關係。她們都體會到了西蒙娜·波伏娃的那句名言:“女人並非生來就是女人,她們是後來變成女人的。” 瓦爾達通過兩位女性1960年代到1970年代的生活,構築了一部女性主義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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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唱,一個不唱》

作為瓦爾達紀錄片中最重要的一部,從《 Les Glaneurs et la glaneuse(拾荒者和我)》(2000)發現年近七旬的她接受了新技術——拿起數碼攝像機,在法國的城市和鄉村“閒逛”,並親自拍攝了一些關於當今拾荒者的影像。這部受19世紀法國畫家米勒的名畫《拾穗者》啟發拍攝的影片,描繪了法國當今時代的拾荒者形象:從在鄉村農田裡揀拾土豆的農民,到那些在食品超市的垃圾堆裡翻找仍然可以食用的食物的城市居民,再到尋找可供製作藝術作品的廢棄物的藝術家,拾荒者們在瓦爾達的鏡頭前講述自己對拾荒的看法。瓦爾達將形形色色的拾荒者分為三類:“有些人拾荒是因為生活所迫,有些人拾荒因為他們是藝術家,有些人拾荒因為他們喜歡拾荒。”流浪漢和生活貧困的人為維持生計揀拾各種生活必須品,藝術家們從廢銅爛鐵堆裡尋找創造藝術作品的原料,喜歡拾荒的人的動機更多是出於“厲行節約、反對浪費”的品德。瓦爾達說:“這是一部關於浪費的影片。”《拾荒者和我》中的所有人都在拾荒,遊移於攝影機前後的瓦爾達本人也在揀拾和追憶那些被遺忘的人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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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荒者和我》——心形土豆

在看過以上作品後,你或許已經對瓦爾達的一切有了更多瞭解,這時候你再去看《 Les Plages d'Agnès (阿涅斯的海灘)》這部類似自畫像的紀錄片,應該會激發更多的興趣。她在這部電影剪輯中加入了自己是在塞特港Sète成長,且首部電影《 La Pointe Courte(短角情事)》也是在塞特港拍攝完成的個人細節,以此“回顧”了她的職業生涯與海岸的親密關係。她還有很多很優秀的作品值得一看:為還原她深愛的丈夫雅克·德米 Jacques Demy 的童年而創作了電影《 Jacquot de Nantes (南特的雅克·德米)》;以自己居住多年的街道為場景拍攝的紀實攝影作品《 Daguerréotypes (達格雷街風情)》;由她兒子馬修·德米 Mathieu Demy 擔任主角,講述了一個發生在洛杉磯的故事《 Documenteur (紀錄說謊家)》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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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涅斯的海灘》

斯人已逝,但經典永存。法國戛納電影節一直很喜歡用海報來致敬那些在電影界閃閃發光的明星人物,今年的電影節正是向這位永遠天真爛漫的“新浪潮教母”送上最後的祝福。海報借用了瓦爾達的影片《短角情事》幕後照。畫面中,藏在鏡頭後的瓦爾達微微眯起眼睛,背後是一片溫暖的金黃與瑰麗的紫色——那是她最愛的大海。瓦爾達因為身高夠不著鏡頭,而不得不借助一個木箱子和工作人員的背部,她認真工作的姿態看來有些滑稽,不禁令人會心一笑。其實,這何嘗不是瓦爾達留給我們最後的訊息:生活可能很糟糕,people come,people go。保持天真,沒有過多地計較,大聲地哭,大聲地笑,因為,C'est la vie(這就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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