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說:為了丈母孃,冒著姦情被發現的風險,向那女人要了20萬

微小說:為了丈母孃,冒著姦情被發現的風險,向那女人要了20萬

1

有件事兒胡剛瞞了潘瓊四年。

當初潘瓊她媽病重,沒錢手術,潘瓊急得飯都吃不下。胡剛拿了20萬出來,說趕巧老家賣田賣地分到了20萬,這才給她媽做了手術,老人家轉危為安。

時隔四年,這個20萬的秘密保不住了。

胡剛騙了潘瓊,這錢根本不是老家賣田賣地來的,而是一個比他大八歲的女人張璐給他的。對,是給,不是借,不需要還的。一個女人能給男人這麼多錢,不消說也知道他倆之間是個什麼關係。

現在女人破了產,又得了絕症,無錢醫治,希望胡剛能把這錢還給她,救她一命。

女人是在胡剛單位門口攔下他的。儘管兩個人早就斷了聯繫,可她還是記住了胡剛當年告訴她的一些信息,準確地找到了他的工作單位,並在門口等了他整整一天。

幾年不見,本就不年輕的這女人老了很多。她的眼角,嘴角,以及整個面部線條,都無可逆轉地垮塌了。為了粉飾狼狽,她化了比過去還要濃豔的妝。然而這比塗料還厚的粉底絲毫遮掩不住她那深陷的眼窩和枯槁的面容。

她見到胡剛的第一句話是:小胡,你還記得我嗎?

胡剛嚇一跳,他壓根兒想不起來這個面色蒼白,憔悴不堪的女人是誰!

當女人道出名姓,說出自己的難處,並提出退還她那20萬時,胡剛的腦子裡嗡了一下。

這真他媽是個壞消息!

耀眼的陽光透過並不茂密的樹葉照射在他的頭頂上,有些燙。他很煩躁。

胡剛說對不起張姐,那20萬我早花了。

女人表示,花完了也好,沒花完也罷,她給過他20萬是事實。既然他不否認這個事實,就請把這筆錢拿出來。

胡剛聽不下去了,想走。一來他怕給人撞見,二來時間也不早了,三來他覺得這女人的出現簡直是一場災難。他要走,女人不讓。

於是,拉扯起來。

你不給,我就去你家裡找你老婆要。我知道你家在哪兒!

胡剛乾脆不認賬:你說我拿了你20萬,證據呢?

女人氣得發抖,罵了聲無恥。隨即一字一頓:胡剛,你跑不了。我跟你,有個兒子!我死了,你兒子沒人照料,就成了孤兒!你救我,就是救你兒子!

放你媽的屁!胡剛的聲音有些抖。

女人冷哼一聲,翻了他個白眼兒:我們當初本就是你情我願,不存在誰欠誰,所以你憑什麼認為你動動嘴皮子就能從我這裡拿走20萬?我給你錢,是因為我那時候已經懷了孕,並且下定決心在不告訴你的情況下獨自把孩子生下來。以後,這孩子是好是歹,與你無關。我離婚以後就不打算再婚了,但我想要個孩子。你身材長相各方面都好,體格也不錯,從遺傳學來說,我放心。但我心裡有愧,覺得這麼做對你不公平,所以你來要錢,我才會毫不猶豫地給了你。怎會料到,我會破產,還得了絕症……

胡剛呆若木雞,彷彿他的眼睛已經被釘死在眼眶裡,不能轉動。

女人扔給她的最後一段話是:孩子千真萬確是你的。今年三歲,不信你可以去做親子鑑定。我是個高齡產婦,生他的時候差點命都沒了。我出門前把他丟給鄰居照看,就算你不走,我也得走了。我現在身邊沒一個能幫忙的,人人都像避瘟神一樣避著我。但凡有點法子,我也不會來找你。

2

如果把過去的那些爛事兒比喻成一個表面結痂、內裡流膿的惡瘡,那胡剛的瘡無疑是最噁心且致命的一個。

胡剛病了,毫無徵兆。

彼時,距離張璐第一次攔下他已經半個月了。半個月裡,他和張璐見了四次。每次都如同上演一出不可收拾的人間鬧劇。爭吵、哀求、哭泣、怒罵……什麼都有。

當然,潘瓊對此一無所知。

潘瓊要帶胡剛去醫院,胡剛不去。說最近工作繁重,累的。很多次他想跟潘瓊攤牌,話到嘴邊又憋回去了。他開不了口。

一想到那個孩子,他就頓時驚出一身冷汗,渾身溼透。他想罵人,罵張璐,罵那婊子!她憑什麼借他的種懷上孩子,憑什麼自作主張把這孩子生下來,憑什麼一把年紀了還生個孽種來害人!她這不是給他刨了個坑嘛!

如果她不說有個孩子,他巴不得她立刻死了好。這樣他跟她的這段不為人知的骯髒過去,也將隨著她的死亡而深埋地下。

可如今,他既希望她馬上死,又怕她死。她死了,那孩子怎麼辦?

胡剛哭了!

哭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潘瓊衝進來的時候他已經伏倒在地,蜷縮著身體,像個被人用棍子戳著肉體不斷絞動身軀的毛蟲。

潘瓊看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急得要給他掐人中。

他一把將潘瓊摟入懷中:潘瓊,我對不起你!我混蛋!我迷上了賭博,被人下套,輸了20萬。如果還不上錢,人家就要打斷我的腿……

隔天早晨,潘瓊冷著臉扔給胡剛一張銀行卡,讓他拿去還債。

胡剛心一驚,捏起卡,心情無比沉重。

潘瓊一邊擦桌子一邊冷冷道:以後別再賭了。賭博害死人。你今兒別上班了,先去還錢吧!要不要我陪你去?

別!你別去!那幾個賭徒凶神惡煞的,別嚇著你。

潘瓊沒再說什麼。胡剛看了一眼餐桌旁的兒子,心裡一陣發酸。

這一刻,他對妻兒的愧疚排山倒海撲將而來,幾乎要將他整個淹沒。他眼前一片模糊,一抹眼淚,大步踏去。

他沒去單位,請了半天假,然後給張璐打電話,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叫她來拿錢。

胡剛本想豁出去跟潘瓊和盤托出,可話到嘴邊還是嚥下去了。他不敢。他想著如果20萬真能把張璐給打發了,那就花錢消災吧!他只當是還她的舊賬。

他不知道的是,這一路潘瓊都跟著他。

潘瓊壓根兒不信他會賭。她瞧他那半死不活的樣兒就知道他是攤上大事兒了。憑著女人的直覺,她隱約猜到了些什麼。他既不說,她逼他也沒用。不如給他卡,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兒。

於是,潘瓊遠遠地瞧見這兩個人碰頭,又一起進了銀行。她在原地愣怔了好一會兒,冷風吹迷了她的眼。

她給胡剛打了個電話。

3

胡剛就給潘瓊跪了。這次,他沒有磨蹭,也無需磨蹭,他像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他跟張璐的種種、以及那20萬的前因後果,全都一股腦兒倒出來了。

說完以後他小心翼翼地把銀行卡遞給潘瓊,卻被潘瓊一巴掌扇飛了。

這本就是張空卡,一毛錢都沒有。

潘瓊問胡剛,打算怎麼辦。胡剛說給她錢,讓她滾。潘瓊又問:孩子呢?胡剛啞了。是啊,孩子呢?指著張璐養孩子,就得先救她的命。救一個絕症患者得花多少錢啊?萬一錢花了,人死了,孩子怎麼辦?以前他不知道還好,現在既然知道了,能眼睜睜看著不管?

潘瓊在沙發上乾坐了一夜,胡剛跪了一夜。

第二天,潘瓊做出一個決定,去見張璐。

她要讓胡剛跟這孩子做親子鑑定。如果孩子確實是胡剛的,那就果斷離婚。她不想給別人養孩子。誰願意養,誰養去!如果不是胡剛的,那她就把20萬還給她。她跟胡剛的日子該怎麼過還怎麼過。

潘瓊氣歸氣,恨歸恨,自始至終,沒有掉一滴淚。

這世上有種女人,遇事想對策,不用眼淚來渲染悲情。她們當機立斷,快刀斬亂麻。有事兒辦事兒,絕不拖泥帶水,磨磨嘰嘰。

潘瓊打起精神準備出門,胡剛因為跪了一夜體力不支,剛站起身兩腿一軟,又跌下去。

潘瓊一句話沒對他說,他也不知道她是要去哪裡。但他想到一句老話兒: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有什麼因,便有什麼果。曾經一時糊塗幹下的齷齪事,哪怕隔了數年,也一樣會噁心到他。命運把他偷情的惡果穩穩妥妥地端到他面前來,給他享用。而他,無法抗拒。

前面潘瓊疾步而行,他跌跌撞撞一路尾隨,一路悲慼。他悔啊!悔得腸子都青了。

兩個女人正面交鋒,沒有硝煙。

潘瓊甚至沒有仔細打量這女人和她三歲的兒子,直截了當地說:以前你倆的事兒我不管。你說孩子是胡剛的,我這就帶他去做親子鑑定。如果真是他的,我跟他離,離了以後你倆的爛賬你倆自己去算,跟我無關。如果不是胡剛的,我立馬給你20萬,咱們兩清。從此以後你別再來找胡剛。

女人驚呆了,胡剛也驚呆了。

張璐苦笑一聲:既然這樣,我實話實說吧!孩子不是胡剛的,我是想問他要回我當初給他的20萬,他不給,我沒法子了,才這麼說的。這樣能給錢了吧!

潘瓊斬釘截鐵:我既然來了,就是要一次性把事兒給了了。孩子是不是胡剛的,不是你隨口說說的。你一會兒說是,一會兒不是,我不想被你牽著鼻子走。你不讓孩子做鑑定,這錢我是一毛不會給的。

張璐沒轍了。她到了這步田地,沒得選擇。就算最終她的病沒得醫,逃不了一個死,有了這點兒錢,她哪怕把孩子託付給家裡人,也好開口一些。

張璐同意了。

4

等結果的這一個星期,胡剛是睡沙發的。潘瓊把他的衣服被褥全都扔客廳了。也不跟他多話。

每次他想跟潘瓊說點兒什麼,都被她一個鋒利的眼神給逼退了。他成了一個分分秒秒活在恐懼中,並不斷向上天祈禱的人。祈禱那個孩子不是他的。

短短一個星期,胡剛瘦了八斤。

取結果那天,胡剛的心一直突突地跳。工作人員把結果交到潘瓊手裡,胡剛猴急地把頭伸過去看,潘瓊又是一瞪,嚇得胡剛把頭縮回去。

孩子,不是胡剛的!

果真是張璐為了討要那20萬而撒的謊。

胡剛鬆了口氣,人也像鼓漲的氣球突然癟下來,輕飄飄的沒了重量。眼前一恍惚,暈了過去。

這一陣他吃不好睡不好,瘦得沒個人樣兒,又沒吃早餐,有些低血糖了。太過激動,人就栽了。

等他醒來,潘瓊已經給張璐轉了賬。20萬。

潘瓊讓張璐打了收條,立了字據,並保證再不來騷擾胡剛。這事兒,算是了了。

回去的路上,潘瓊一言不發。出租車裡,她把臉憋過去,看向窗外,眼淚這才緩緩溢出。

畢竟吞下這麼大個蒼蠅,心裡多少堵得慌。

回了家,胡剛看到兒子,忍不住一下子撲上去,抱住兒子嗷嗷大哭。

兒子給他摟得太緊,說爸,你吃錯藥啦?

胡剛環顧了一下四周,這屋子、這地板、這傢俱、這桌椅、甚至是一碗一瓢,一雙拖鞋一雙筷子,都是那麼真實而親切。而他差點兒就失去了這一切。

晚上,潘瓊把胡剛的被子又拿回了房裡。

重新睡到床上,胡剛百感交集。

活到這個份兒上,他總算明白了一件事兒:人活著萬不可僥倖。四年前莫不是他抱著僥倖心理尋個刺激,圖個一時之快,今天又怎會狠遭這一番罪?人要是一腳踏進泥沼裡,想再拔出來,就真沒那麼容易。即便有幸抽回了腳,也是沾了一腳的泥。走到哪兒,髒到哪兒。

潘瓊眼下也許沒那麼快把事兒看淡,但她心裡清清楚楚一本賬。

胡剛固然有錯,但一個家組建起來不易。孩子也這麼大了,為著四年前的一樁齷齪事兒就這麼把好好的一個家搞散了,她狠不下心,也不捨。

四年前他縱使有錯,也已經過去這麼久了。而且這麼多年,他對她,對兒子,都還算盡心盡力。

何況,要真算起來,當初那20萬還救了她媽一命。他作為女婿本可以不管丈母孃的死活,可為了她,他還是冒著姦情被發現的風險,向那女人要了20萬來。

這麼一想,他也並非罪無可赦。

她不如暫且給他記下一筆,給他個機會向她,向這個家,贖罪。

髒了的婚姻洗濯洗濯未必不能再要。就看那婚姻的汙染程度了。內裡完好,不過是浸染了少許沙塵的,或可留存。而那由內而外,變質發臭的,還是果斷扔了吧!洗濯得不好,還汙了自己的手。

但無論怎樣,切勿拖泥帶水。果敢的決定遠勝於無用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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