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季,山崗上的花開花謝(九)十三、軍分區小孩斗酒

摘要:特殊年代的記憶片段在歲月的沉澱中如影如幻、如夢如醉。

春回大地,萬物復甦。高原春天的天氣裹著清冽的寒風,從高山積雪融化流下的潺潺河水“叮叮咚咚”歡快繞著草坪流向遙遠的天邊,一望無際青綠綠的草壩上點綴著五顏六色的野花,羞澀的低著頭,草坪上奔跑著、漫步者無數的白色、黑色、花色的大小不一的牛羊,微風吹過草地,傳來陣陣散落一地牛糞氣息。

手裡拿著大風車的小女孩蹦蹦跳跳,視線的前面不時走過穿著青色斜邊裹衣,腰束五色藏族圍裙,頭梳繞頭一圈麻花大花辮駝著背轉著經筒的藏族老阿媽。她心情激動馬上就要和一群孩子跟著他的爸爸和他爸爸戰友到軍分區。

剛到軍分區,迎面走來的是宋民庭部隊藏族戰友兵嘎,他跑過來一拳擂在宋民庭左胸上,然後迅速緊緊的雙肩擁抱住宋民庭,過了好一會,他們才分開,仍然緊緊握住雙手。宋民庭立刻一把抓住兵嘎的雙手使出全身勁向後猛地摔去,兵嘎一個趔趄差點倒在地上。宋民庭笑著說:“給你的見面禮。”兵嘎打著哈哈一笑:“你還是老樣子,到地方武裝部勁道還是不小嘛,”宋民庭回應道:“不服氣,再來一次,”兵嘎說“走,我們去屋子裡掰手腕。”他拍著宋民庭肩膀走進了屋子,一群小孩鬨笑著緊跟著走進擁擠的屋子。

一張桌子兩邊是宋民庭和兵嘎,他們伸出右手把手腕放在桌子上,讓見證人看著不準手腕離開桌子使巧勁,見證人喊一聲:“開始”,雙方臉因為使勁漲得黑紅,兩隻手來回東倒西歪,不住向左向右,誰也沒佔壓倒性優勢。宋民庭和他兒子掰手腕,他會禮讓用左手替代右手,他兒子也佔不了他便宜。時間在一分一分流逝,過了好一陣,宋民庭才費力把兵嘎右手掰倒在桌上。兵嘎並未沮喪,他們微笑著打量對方。孩子們歡呼著、跳躍著、奔跑著。

宋民庭意猶未盡,他伸出一雙厚實的柔滑的大手,他叫過小女孩,命令她打開雙手,把小手放在大手上,然後他使出猛勁,把小女孩撐上天空,在天空中不斷的旋轉著。他樂著一張黑臉開懷大笑,小女孩在天空中驚喜著、恐慌著、膽怯著。他放下了小女孩,然後用他一臉胡茬去扎小女孩稚嫩的笑臉,小女孩不住躲著他,他非常高興的開懷大笑。爽朗的笑聲刺透凜冽的寒風,溫暖了那個 時代的一群小孩。

兵嘎叫過他兒子,叮囑他幾句:“你們去屋子外玩去,我們要去辦事。”兵嘎兒子帶著一群孩子遠離了他們視線,開始沿著軍分區左右玩耍,慢慢走出軍分區,去了空曠無垠的高原草坪。他們踩著一地溼漉漉有些地方陷落的草坪,來到荒無人煙的空曠岩石地。沿著清澈的小河溯流而上,是空曠的無人煙的岩石地,大小不一的光溜溜石頭沒有規律的擺放在空曠地。孩子們很驚奇的發現是石頭上面既有大小不一的子彈彈坑,他們用手摸著一個又一個彈坑,孩子們玩得非常的開心。兵嘎的兒子說這裡曾經是戰場,誰也沒把他的話當一回事。

高原的天空變幻莫測,剛剛還是晴空萬里,一會就陰雲密佈,天色逐步地暗淡下去。一群孩子在兵嘎帶領下回到了軍分區。軍分區食堂已經擺放碗筷,一群群部隊軍人挺立著英姿陸續不斷的進走食堂。

兵嘎把孩子們帶到另一張桌子旁,孩子們從遠處能隱約遙望到宋民庭和一群軍人圍著在餐桌旁。兵嘎把一瓶酒遞給了他的兒子,並叮囑他招待好幾個孩子,他大踏步地走過一群孩子身旁,回到宋民庭所在飯桌旁。他們口中說著漢語和藏語祝酒詞,高舉著酒杯站立著,一群孩子看著大人也應身佔了起來,端起酒杯遙望大人,他們口中喃喃有詞一咕嚕的喝下一杯幹辣辣的白酒互相祝福著。

宋民庭飯桌在觥籌杯盞中開始不斷地把氣氛推向高潮,兵嘎帶頭和宋民庭開始划拳酒令:“來一對呀,哥倆好呀,三星照呀,四季彩呀,五魁首呀,六六連呀,巧七個呀,八仙到呀,九長久呀,滿堂紅呀”,他們不住地晃著腦袋喊著酒令,伸出雙手猜拳。這方面兵嘎是能人,他猜得很準,只要宋民庭一出手,兵嘎就能猜準他出的幾個指頭。宋民庭喝了一杯又一杯白酒。部隊比藏民喝酒還要厲害,豪爽喝酒成了藏區部隊的一大特徵。宋民庭到了藏區為了跟藏民做思想政治工作,必須入鄉隨俗,敬酒必喝,加上藏區寒冷以酒暖身,宋民庭終身養成了豪爽喝酒的習慣。宋民庭的老祖母也能喝上兩口,她身旁不離白酒瓶,無論小孩有個什麼感冒腸胃病或身上疼痛,她就把白酒暖熱用來檫小孩全身,這方法還真管用,是部隊的軍人和藏區的老鄉教會她的。

幾個小孩看到大人划拳酒令,有模有樣地學了起來。大人喊了一句,小人跟著喊,幾個小孩很快學會了划拳猜酒令,他們玩得比大人還嗨皮。大人不亂說亂罵人,小孩管不了這個,誰划拳輸了不認賬,小孩就罵人:“格你老人,你不把這酒喝了,老子就給你從脖子上灌下去。”連小女孩都學會了罵人的髒話,格你個老子,放你的黴屁,老子老子的不停。小女孩喝1-2杯白酒未醉。

幾個小孩走在藏區的青青草地上,兵嘎的孩子和另一個軍人的孩子帶頭裝醉漢。其實他們並未喝醉,他們走在青青草坪,一倒一歪,東倒西斜,裝著醉漢的樣子在青青草坪向遠方走去。小女孩覺得很有趣,也跟著裝成了醉漢,彎彎扭扭的轉著圈子,其實他們都沒有喝醉,他們沒有一個人倒在草坪上,他們就喜歡那種微醉裝瘋的感覺。

夕陽西下,凜冽的寒風拂過一群裝醉的孩子,歪歪倒倒一路腳印延伸到草坪的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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