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級孩子媽媽自述:我帶著女兒逃離了那所“監獄”般的重點小學

本文作者是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母親。因為發現女兒在所謂的“重點小學”出現了種種“不適應”,幾經糾結,才決定帶著孩子逃離。

文章寫成後,這位母親不敢在自己的公眾號發佈,也不敢署實名,因為怕孩子的老師看到——就算是已經逃離了,還是心有餘悸。

☆ 名 校

教育就是一件關係著你我,每一個人,每一個孩子,每一個人的未來的事情。體制內、體制外、私立、公立、新教育,並沒有哪個人能夠逃脫,我們這個時代的教育困惑,和現行教育,帶來的後果。

孩子仍在小學階段,因此討論的更多是6-10歲,啟蒙階段的教育。

其實我對目前通用的小學課本,並沒有太大意見。

數學課本很靈活,加減乘除、南北東西、鐘錶、對稱圖形等都教,內容難易排列有序。英語課本從對話起步,貼近生活。語文課本雖然內容零碎,但至少還有些對應傳統節日的篇章。孩子對學校的教學內容,也能逐步接受,啟蒙教育的基礎打得很牢靠。

然而對孩子在學校生活的不安感,從二年級一次進班觀摩開始。

三年級孩子媽媽自述:我帶著女兒逃離了那所“監獄”般的重點小學

語數外三門課都上得活潑有趣,無可挑剔。孩子回家說:“如果每天老師都能這麼笑著上課,上課都這麼好玩就好了。”

我那隱約的不安感,更多來自課前課後的時間。

剛一到校,離上課還有一刻鐘,是交作業和早讀的時間。一進教室,就看到有兩個孩子站在講臺上。其中一個,眼神緊緊地看著臺下坐的小朋友們,另一個拿著粉筆,準備往黑板上寫學號。盯著的那個,不停在說:“表揚XX號,批評XX號。” 記錄那個就趕快寫在黑板上。原來這是早讀時間,看哪個孩子在安靜讀課本,哪個沒有。

課間,孩子們起來玩笑了幾分鐘。快要上課,語文老師走進教室,只開口說了兩個字:“安靜。”所有活蹦亂跳的孩子,瞬間回到座位上趴下,頭枕在重疊的手臂上。教室裡再沒有一絲聲音。

兩個字的命令,迅速執行,堪比訓練警犬。

第二節課後眼保健操,仍然有一個睜著眼睛不做眼保健操的孩子,站在講臺上,不停地說:“表揚XX號,批評XX號。“然後我看我家孩子也沒有做眼保健操,後來她說,她的工作,是負責把那個監督孩子說的學號記錄下來。

還有一次是因為有事,中午提前去接孩子。

12點55到校門口,看著滿校園活蹦亂跳的孩子。然後1點,打鈴了,神奇的鈴聲,幾乎5秒之間,整個操場就空了。然後就有一個老師,在校園裡拿著大喇叭喊話:“表揚二年級,批評四年級。“然後老師繼續拿著大喇嘛刺耳地喊話:“昨天中午圖書館太吵鬧,圖書館不是拿給你們打鬧的,是拿給你們看書的,聽到沒有!”

還有很多小小的信號,讓我越來越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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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每次週末或假期經過學校,都要唱一遍:“我去炸學校,老師不知道,一拉線,我就跑。”再補充一句:“討厭的學校!”

孩子回家吃晚飯狼吞虎嚥,塞一大口進嘴,亂嚼幾下亂吞。我提醒她。

她說:“在學校習慣了。20分鐘要吃完。不趕快吃我吃不飽。”

孩子說:“學校是監獄。”

孩子說:“老師拖堂,我沒有時間接水和上廁所。”

孩子說:“今天體育課,又變成數學課了。”

孩子說:“今天美術課,被語文老師佔了。”

孩子說:“今天每一節課都在做卷子,做了一天的卷子。”

孩子說:“我以為週末有兩篇口算,多做了一篇,老師說要把多做的那篇,另外抄題重做。”

孩子說:“都三年級了,我再熬熬吧。”

孩子爸爸和我希望為孩子們爭取一點課間自由活動的時間,去學校跟班主任交流溝通,希望老師們能按時下課。

後果是,孩子被單獨喊去問話,警告不可以把學校的事情告訴家長,同時警告不可以把這次單獨訓話告訴家長。

孩子憋了兩天,委屈地告訴了我們。

家長會,某位老師直白訓話:“不要覺得你們懂教育,我們才是最懂教育的人。”、“不要到學校來跟老師找事,後果就是你們自己的孩子倒黴。”

孩子仍然去上學,仍然清楚明白地掌握知識,仍然回家自覺地寫作業,仍然數學考100分和附加題滿分,仍然語文作文滿分。

然而孩子的身體開始出反應了。期末考試後發燒4天,昏睡五天。新學期剛開學就肚子疼,疼到幾乎不能觸碰。

身體與情緒直接相連。那些9歲孩子用邏輯思維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用身體直接表達了。

孩子爸爸和我商量之後,果斷轉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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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 離

在新學校的第二天,老師跟我說,建議給孩子帶個汗巾來上學。

我有點驚訝,問怎麼了?

老師笑著說:“一有機會,她就在蹦床上去了。課間、午飯前午飯後,有一點時間就在跳。”

在新學校的第二個週末,星期天時,孩子問:“怎麼還不上學。我想上學了。我也不想有寒假暑假。我想上學。”

孩子說:“學的內容有點難,但是不像原來學校那麼死板。”

回家認認真真寫了一篇老師佈置的作文,每一個字都在田字格里寫得很漂亮。寫完,孩子舒了一口氣,說:“不用規定字數寫作文,真舒服。”

這是一所坐落在城邊鄉間的小小學校。有著有教育理想的老師,和簡陋的校舍,和一個土坡坡操場。

原來的學校,在市區,環境優美,學校設施齊全。

家人問孩子:“新學校的操場大不大?”

我內心有點尷尬,心想就是個土坡坡。

孩子很肯定地回答:“很大!很多好玩的地方!”

回答讓我驚訝。

回過頭來想想也是,原來那麼大個操場,可是樓都不準下來。孩子想玩操場一角的雙槓,要偷偷跑去。

這是一個每個班只有20多個孩子的學校,可經歷過三年原來的學校後,我再也不擔心這麼少的孩子,會影響社交能力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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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原來學校時,我問孩子,有沒有哪個同學捨不得,可以約出來聚一聚。

孩子想了好半天,說:“我就是和老同桌能多說幾句話。”

想想也是,40多個孩子的班級,從早晨一到校開始,就有同學站在講臺上監督早讀時有沒有人說話。中午吃飯有老師監管。放學後立刻排隊離校。週末同學們差不多都在各種興趣班,很難約出來玩。

上學到三年級,孩子沒有一個好朋友。然而在學校之外的群體裡,她是個能比較快和大人孩子都說上話、玩起來的孩子。進新學校第一天,老師也說,很大方,和年齡相仿的孩子已經能玩起來了。

不是課本和課堂內容的問題,不單單是教學的問題,而是沒有課間玩耍、沒有運動量足夠的體育課、不能安心吃一頓午飯、孩子發生事情不能得到公正公平的處理、沒有和同學說話玩耍的自由時間、沒有交友的機會、沒有家長和學校之間的溝通渠道、不允許家長反應問題、不允許孩子回家反應學校問題、把好奇熱愛新知識的孩子活生生變得厭學,等等。

我們堅定地把孩子轉走了。

然而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逃離這個時代的教育問題。

每一個孩子,都關係著所有人的未來。

救救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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