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衛列傳》83、志在四方(完結)

《影衛列傳》83、志在四方(完結)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絲竹樂起,徐府張燈結綵,大紅喜字高掛,正府堂中,徐弘祖一席紅衣,與許婉瑩相對而立,二人徐徐對拜。

坐在高堂上的徐母喜笑顏開,不禁流下淚水。

堂下刀、槍、棍、葉瀟湘、李易寒等人也笑臉盈盈,看著這對新人喜結連理。

待到兩人禮畢,葉瀟湘也有些觸動,對徐弘祖說到:“弘祖,以後你可要好好對婉瑩,不許讓她受罪,不然,姐姐我饒不了你。”

徐弘祖連連答應,一旁的許婉瑩,依然害羞地低著頭說不出話。

是夜。

賓客散去,府中寂靜下來,新房中,徐弘祖靜靜坐在桌旁。

許婉瑩原本靜坐在床邊,等待良久聽不見徐弘祖有何動作,心中滿是疑惑地悄悄掀起蓋頭一角,這才看見自己的新郎官正在桌邊出神,隨即款款走到徐弘祖身旁,輕聲問到:“弘祖哥哥,在想什麼呢?”

聽得許婉瑩的聲音,徐弘祖這才收斂迴心神,皺起的眉頭也舒展開來,輕輕握住許婉瑩的雙手,說到:“在想你呀。”

聽得這話,許婉瑩刷地羞紅了臉,嬌嗔到:“騙人,我就在這你都不看我一眼,還說想我。”說著作勢就要甩開徐弘祖的手。

徐弘祖卻是緊抓著不放,繼續說到:“我們都已經拜過堂了,怎麼還叫我弘祖哥哥,是不是該換一個稱呼了。”

這下許婉瑩更是臉耳通紅,嘴上卻是說到:“不換,哼!”

徐弘祖一把將她擁入懷中,其實自己也緊張得一顆心在嘭嘭直跳,許婉瑩靜靜地任他抱著,良久,才聲若蚊蠅地喚了一句:“相......相公.....”

徐弘祖聽言,並未回到,反倒是將許婉瑩擁得更緊,旋即,許婉瑩只覺得一滴滾燙的淚珠,滴落在自己的面頰之上;疑惑地抬起頭,發現不知何時,徐弘祖已經雙目盈淚,心疼地抬起手為他拭去淚水。

徐弘祖這才喃喃開口:“我想起父親和師傅了。要是他們能看到今天,該多好呀。”

許婉瑩其實心中早已猜到了,心中也觸動起來,淚盈滿眶。

模糊中,徐弘祖又想起自己小時候,偷偷揹著父親讀前人遊記,不慎被父親發現,一邊拿戒尺打手心一邊罰跪,責怪自己不好好唸書;

驀然又想起剛剛到梁將軍府,望著師傅滿屋的各種新奇的書籍,心裡一陣興奮;

似乎又看到了那場大火,看到整個梁府在大火中焚燬;

繼而又想起被棍帶著第一次見到顧鵬,見到刀,見到槍,見到葉組長,見到許婉瑩......跟著影衛一路上經歷一場場血腥混戰,看到李牧雲葬身熔岩......

不知不覺,已經三年過去了嗎?

這三年,徐弘祖覺得像是過了三十年之久;然而一轉念,又似乎一切都發生在昨天。

思緒飄蕩,許婉瑩忽然輕聲問到:“相公,以後,如何打算呢?”

徐弘祖拉回心神,靜靜地說到:“最後我才發現,或許我還沒有全然放下仇恨,直到看見李牧雲癲狂著沒入熔岩那一刻,我才頓悟,人這一世,所欲所求真的是對的麼?我現在還不知道,所以,我想窮這一身,去尋找這個答案。”

“該如何尋找呢?”

“如我此前所言,大丈夫當朝碧海而暮蒼梧,或許這樣能找到答案吧。”

許婉瑩滿臉問號:“什麼是朝什麼海什麼烏?”

“呵呵,是”朝碧海而暮蒼梧”。《呂洞賓三度城南柳》中有句曰:朝遊北海暮蒼梧。吳汝忠先生也曾寫,菩提祖師傳授筋斗雲給孫悟空,說自古道:神仙朝遊北海暮蒼梧。孫悟空問:怎麼為朝遊北海暮蒼梧?祖師解惑道:凡騰雲之輩,早辰起自北海,遊過東海、西海、南海,復轉蒼梧。蒼梧者,卻是北海零陵之語話也。意思就是說,將四海之外,一日都遊遍,方算得騰雲。”

解釋完,徐弘祖眼神堅定的望著窗外說到:“我欲遊遍這天下,男兒應志在四方,不應為官場暗鬥所困,也不該只想著沙場建功,天下精彩多不勝數,我想放開眼界,眾覽雄山名川,閱盡奇聞趣事,遍結能人智者。”

那一字一句,彷彿他又變成那個剛到梁將軍府的孩提模樣,面對梁文康將軍的提問,擲地有聲地回答著。

許婉瑩聽完,心中舒展,默默地靠在徐弘祖胸膛,低聲說到:“天涯海角,奴家此生自隨相公一起。”

這一夜的月光,似乎格外皎潔。

徐弘祖剛剛收拾好行囊裝上馬車,遠遠地便聽見槍的聲音:“弘祖啊,你這才成婚沒幾日,就要拋棄嬌妻離家而去麼?”

正說著,卻發現許婉瑩也是拿著包袱走出府門,見到槍,忙迎上來招呼。

刀也向徐弘祖問到:“真的決定了?”

徐弘祖毫不猶豫地點點頭:“決定了。我覺得其實我並未完全領會影衛的宗旨,或許,那並不是我的道路,我自己的路還是要自己去尋找。”

刀還未說話,槍卻搶先說到:“無妨,放心去吧,我先把話撂下,你始終是我們影衛的人。”

語畢,徐弘祖也問到:“影衛呢?真的放任天下不管了麼?”

刀搖搖頭:“非也,影衛並不會放下自己的責任,只是順應天下之勢罷了。千百年來天下總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若真到了天下分裂的大勢到來,影衛再如何努力,只怕也是逆天而行,那麼影衛能做的,只能是儘量救助亂世中的黎民百姓,如今朝廷飄搖,恐怕天下將亂,所以等待著影衛的,恐怕只會有更重的責任。”

徐弘祖夫妻倆,一一與刀、槍、棍、葉組長道別,迎著朝陽,踏上了自己新的道路。

- 後記 -

“李叔!”

李定安正欲出門,忽然遠遠聽見一個依稀有些耳熟的聲音,忙循聲望去。迎面走來一位英武的男子,不停在腦海中思索著來者是誰。

那男子大步走到李定安身前,見他一臉疑惑,繼續說到:“不認得我啦?是我呀,徐弘祖呀!”

李定安這才想起來那位梁文康將軍府中的少年,仍是心有疑慮:“徐少爺?真的是你?”

“當然是我呀!”徐弘祖拉住李定安,讓他好好瞧瞧自己。

李定安昏花的雙眼上下打量了徐弘祖半天,簡直不敢相信:“哎呀,真的大變了,這麼多年不見,簡直認不出來了。”話雖如此說,但是從那雙眼睛中,李定安已經認出來確是徐弘祖無疑了,一時間喜上心頭。

二人終於相認,李定安忙將徐弘祖迎進屋內,兩人一陣寒暄,互相說著分開這許多年的事情。末了,徐弘祖問到:“此番前來,我是想見見師傅的孩子,他可好麼?”

說到此,李定安神情忽然暗淡下去。

徐弘祖心中一驚,忙問到:“怎麼?莫非他已經?”

李定安忙說到:“沒,他還在人世。只是......”

“只是什麼?”

李定安停頓稍頃,這才緩緩說到:“幾年前,我那娘子彌留之際,始終放不下他的身世,所以將他身世一股腦告訴了他;他年少性急,自此便外出翻查那些陳年往事,最終還真讓他查到了真相,自此,便立誓要殺進皇宮為梁將軍報仇。”

聽到這話,徐弘祖心裡擔憂起來:“那他去了麼?”

李定安搖搖頭:“他到沒那麼莽撞,而是跑去驛站當了一名驛卒,不過後來殺了一個舉人,逃往甘肅去了。最後一次聽到他的消息是在去年,聽聞他在金縣鬧了兵變,隨後引了一撥兵民往漢中去了,自此再沒了消息。”

聽得李定安的話,徐弘祖這才想起來此前聽說過不少兵變和起事的消息,不想師傅的孩子竟然就在其中?

驀然間,徐弘祖依稀回想起刀此前的話,果然這天下紛亂將至麼?

曾經,只想著讓李叔將師傅的孩子帶回老家撫養,不讓他再經歷紛亂硝煙,最終還是沒能避免,或許,這就是上天給他定好的路吧。

徐弘祖一陣唏噓,重新踏上自己的旅途,遙遙向著漢中的方向說了句:“望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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