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是娘炮
我父母是知青,我小時候在山西長大,快讀初中了才轉到上海。
我記得我那段時間體弱瘦小,經常生病,動不動休學回家,是個“藥罐頭”。體育成績就別提了,每門都勉強合格。
個性像個小姑娘,班裡同學給我起了個外號,叫“小女人”。
我其實就是娘炮個性。
我父親回到上海以後做了國際海員,三天兩頭不在家,好像兩三年就回來一次。我從小都是兩家的老人輪流撫養,也沒什麼父愛。
家長會,我父母都不太可能出席,祖父出席的次數多一些。我看見人家小朋友攙著父親的手,那種笑容,那種滿意,那種安全感,我拼盡努力,就是沒有的。
別人說原生家庭缺陷多可怕,缺乏父愛對小孩子影響多嚴重,見仁見智。
要看你怎麼說,很大的危害、十分重大的影響,在孩提時候是看不出來的。
等到你成年了,好像對決斷力是有影響。我不自信,做事拖泥帶水,重大事情決策猶豫不決,到處問人,自己無法獨立拍板。
我沒有安全感,擅長察言觀色,喜歡討好別人,慢慢就變成討好型人格。喜歡做鴕鳥,喜歡綏靖,什麼事情都想著妥協,什麼矛盾都想著迴避,最好做個老好人。
這樣的日子一直到了高一。
02
練習長跑
高一,我遇到一個體育老師,這人很睿智,也很負責任。
因為我總是掛科,總是補考,他有機會觀察我。他就觀察我很久,看我各種體育科目的成績。
然後他花時間和我聊。
我後來進入社會,分析得出,願意在你身上花時間的人,要麼對你的利益感興趣,要麼對你人感興趣。
90年代體育老師工資也不高。這個老師在一個普通學生上多花時間,顯然是想了解更多,便於他做出決策,更好地幫助這個學生。
我跟他抱怨,我父親不在家,家裡無法幫到我。
他說,金凡,這不是原因。一個人,當他想找藉口,他可以找出成千上萬條;當他不想找,這些藉口又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所要做的,就是找到一個合適自己的項目,練,加倍練習。
老師覺得我耐力有發展空間,建議我練習長跑。
這個項目不需要動腦筋,我就每天跑1-2公里,也不計算成績,只要能堅持下來,就是勝利。
一開始我跑得昏天黑地,勉強堅持跑完就暈倒在地。
然後我又開始吐,小腿抽筋。
我覺得我不行了,我還是不練了。
體育老師踹我,就這點苦都吃不了,將來怎麼面對挑戰。
我想想不甘心,起來又跑,又暈倒。
說也挺奇怪,挺過這段時期,我再跑,就不暈了。越跑越快。
某一次,全班考長跑,我居然跑到了中游水平,比我同桌還快。
頗為得意了一陣。
長跑這個小事情上我就有點自信了。
回想這段,好像跟父愛也沒什麼關係,可能是那位體育老師充當了父親的心理角色,給我崛起提供了一點點支撐。
人就成長起來了。
03
登臺演講
我那個交際能力也是非常可怕。
我會說中文,如同每個國人一樣,但是我一根筋,說著說著經常就沒法聊下了,就是現在人稱的“聊天殺手”。
可能是因為我來自山區,山西家庭生活貧困,眼界不廣,和上海孩子沒法比,因此聊不到一起去。
我和班裡多數同學關係都一般,好像跟誰都能聊,誰跟我都不熱乎。
我選團員,是最後一批。幾乎沒人提名我,也沒人投我一票。好像我在班裡不存在一樣。
我回家問祖父母,祖父母也不清楚緣由,大致告訴我,因為父親不在身邊,我個性可能比較古怪,同學們不理解我。
我個性哪裡怪啦?
“父愛缺失”真是一個無所不有的大菜籃子,什麼樣的話題都能往裡塞。
我就借閱了很多雜誌看,在裡面查原因。
我當時看得比較多的是《讀者》、《演講與口才》,做了好多摘抄。有些不錯的段子,我還專門花時間背誦。
還真花了不少時間。積累了兩大本手抄本。
語文作文成績明顯提升,尤其是議論文,優勢非常明顯。我變得擅長寫作。上海同學對我刮目相看。
我還參加校辯論賽。本以為我會表現得膽小怯懦,磕磕巴巴,到了場上居然很流利,反應敏捷,帶領班級得了年級第一。
04
潛力爆發
後來我父親內退,不做海員了,全家團聚。
不過我那時已經長大了,心理上沒有那麼依賴父親。
我個性倒是蠻喜歡闖蕩。連續創業好幾輪,雖然沒有什麼大成功,也沒虧什麼錢。
2008年時候,爺爺走了。老人家走以前,迴光返照,思路特別清楚。
他抓緊時間和我交代後事,他希望我能出人頭地。
我當時想,以我的能力,又是個娘炮個性,頂多也就是到公司中層而已,能算什麼出人頭地呢。
爺爺說未必,很多人到了關鍵時刻,命運會變,個性也會變。
我將信將疑地聽著。
那年我32歲。等到2016年,我40歲時候,真的就很不一樣。我決斷力很強,很有領導力,對事情看法明確、思路清楚。對別人的需求也很明白。
由此,慢慢走上了領導位置。很多重大決策、重大關口我都準確地猜對方向。
父愛缺失?我身上哪裡還有什麼陰影?
別胡說八道好嗎。
托爾斯泰《戰爭與和平》中說:“每個人都會有缺陷,就像被上帝咬過的蘋果,有的人缺陷比較大,正是因為上帝特別喜歡他的芬芳。”
因為有缺陷,所以我拼命苦練,結果盛開了人生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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