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中的微妙

朋友于先生是专做大型机械的,他手下有两台挖土机,一年少则挣几十万,多则挣个百来万元,在镇上也小有名气,认识的人,都称他于老板或于总,叫的多了,于先生也习惯了,仿佛真就是老总。

时下,也流行叫XX人,XX总,连老百姓都调侃的跟熟人这样叫,好像叫XX总,是当下一种尊称,也确实是,什么事物流行开来,便也固化在生活中了,人们也就习惯了,就像现在这般叫朋友,XX总,听着也顺耳,XX总,也回敬朋友曰:XX总,您好。

一天,于总的朋友朱先生请他去吃饭,其实是朱先生请某单位几个人吃饭,朱先生顺便请于总一同助兴,因为平时,于先生酒量尚可,而这恰恰是朱先生的弱项,简单点说,就是朱先生一则请朋友于总吃饭,二则也好给领导多陪几杯酒,当然于总也有喝酒的嗜好,这样两厢情愿,正好。

话说,到了酒店,朱先生此时也被众人称为朱总。朱总一番简单介绍,互相寒暄过后,接下来的程序,便是一番你推我让的安排座次,这时,谁也没在意一一于总。最后于总挨着朱总,坐在靠门的位置,对面靠里面的,自然是最高的领导,左右都是陪同人员,此时落下座来。

身穿统一服装的酒店服务员一盘一盘的端上菜,她先是轻轻地敲门,然后慢慢的推开门,手里端着一小砂锅,脸上堆满了青春的笑魇。服务员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子,衣着秀丽整洁,语言甜美利落,小沙锅落桌,她轻盈的一转身,擦过于总身边,一股清香留在了餐桌上,也飘进了于总的鼻子里,于总打了个激灵,好香气的女服务员,于总的目光送到了门缝边,一桌的人也都沉浸在这香飘飘的世界里。

不大会儿工夫,一桌菜都到齐了。

朱总开口说话:“来,各位领导,今天大驾光临,非常高兴,干杯”。说着,已经举起了酒杯,顺便划了个弧形状,众人跟着举起酒杯:“谢谢,谢谢”,然后便一饮而尽,朱总忙着倒第二杯酒。

喝着吃着聊着……

朱总轮流的敬酒,当然先从最上面的人,开始向右转着敬,当转到于总的时候,又从领导的左边开始敬酒,最后朱总亲切的说:“来,于总,我敬你,今天一定要陪领导多喝两杯,我酒量不行,全靠你了”。说着,朱总把杯里剩下的最后一点酒喝下去,酒杯底朝天,举在空中。嘴里还说着:“于总,我先干为净”。于总的酒刚举到嘴边,只顾点头,便一仰脖,喝下去了。

下一轮,便是于总挨个的敬一圈,回来,这时,于总打开了话匣子,吹乎一些平时赚钱的本事和生财之道,也说些不着边际的笑话,领导和陪同人员也都若无其事的应付,还有的人漫不经心地互相交谈着。

但当于总说到,他的舅舅曾经在你们单位是某某职务,现在调任到市里时。

全桌的人都张大了嘴巴,空气凝聚了一般,一个靠近余总的陪同人员低声的问道:“他真是你亲舅舅吗”?

因为在场的领导和陪同人员都知道于总的舅舅,可哪里认识这个大领导的外甥?

于总,微微抬起有些醉意的脑袋,眼睛眯成一条缝,蹦出句话:“那还有假吗”?随后淡淡的一笑,此时朱总也附和道:“这是真的,开始我忘了介绍了”。

“哎呦”,那个领导指着朱总便责怪起来:“看看,你个朱XX,咋早不说呢?原来于总是,唉!你看你这事办的”!便起身要给于总让座,欲伸手拉于总,其他陪同人员也都站起来,对于总分外的客气:“哎,不好意思”,

“余总,今天屈了您的座”,

“改天,我请你啊”!

于总突然感觉自己真像个领导一样,这些人就因为自己一句:我舅舅是某某某,这些人的态度立刻发生变化,心里生出些鄙视,都他妈什么人!他一摆手,哎,领导们别客气了,这也没什么,然后又说起了一些往事,众人都聚精会神的,竖起耳朵听,每当于总说到舅舅时,众人更是一脸的严肃,频频的点头。

于是乎,众人都一一向余总献酒,尽说些肉麻的拍马屁的恭维话,一来二去,于总醉意朦胧,全桌都听他一个人的,似乎他是在场最大的领导。

酒气和笑声充满了小包间。

我和于总是多年的好朋友,无话不谈,这顿饭局的事,还是于总,在一次吃饭的时候偶尔和我说起,还不停的责怪朱XX:“这大个,老板全不会说话”。我也恭敬的应和道,那是、那是,怎么就不把于总当回事呢?同样会换来于总一摆手,叹息道:唉!别说了,人哪,都是势力惯了的,不说了,不说了。

看着于总细眼、小黑胡,清秀的脸,我在想,人生光鲜的背后,都隐藏着一颗势利的心,只不过表现的形式各异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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