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传销窝里的人多了,被转移到一个只有领导知道的地方开分店

小说:传销窝里的人多了,被转移到一个只有领导知道的地方开分店

本章为《梦牢》第二十八章:他们不会放弃

不幸被老乡带入传销,从刚进去就肯定那是一个传销窝到决定要加入他们,然后离开,传销到底有什么能耐可以这样改变一个人的想法。本故事根据现实经验进行改编而成,希望它可以带你更加真切的了解传销的洗脑过程。

我总会觉得自己应该要像他们说的那样去做,既然选择去接受,那就不应该再有逃避。可是我也会发现,到底我在逃避着什么,我不能去接受的到底又是什么。

张春梅又说我这个人放不下面子。我不喜欢她这样说我,当然,只要是她跟我说的话,我都不喜欢。默不作声,或低头承认已经成为了我在她面前的一种习惯。我没有去反对或是否认她的权力,甚至,我也没有去反对或是否认她的能力。可是我低头或是沉默已经被她视为对她的一种无礼的反抗,于是她无奈的咽下一口气,如对我绝望透顶一样说:“你已经没得救了。”

我总会对她对我产生的无奈感到兴奋,就像是对自己的敌人拿自己没办法时感到的畅快那样。

韦高云走过来提醒我说:“我想你应该对你现在的处境感到担忧。”

“我知道。”我低着头说。

他们都在替我担心,我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出来。他们不停的强调,这里是个家,大家是在工作,但也是在生活,不像外面那样,痛苦的工作总会跟幸福的生活隔离开来。

张春梅压低了她激愤的语气说:“我们把这里当成是家,既然你成为了我们的一员,你就应该知道,你有困难,我们就会出手,对你绝不会放弃,而前提是你不放弃你自己。”

我一直都对自己的做法感到愧疚,但有时我也会觉得不可理解,可我却不得不这样做。我的心跟一直受外力扭曲的一样让我难受。

“几天前,我以为你解决了你那基本上要命的矛盾才决定留下来,”黄简机后来也说,“可是我觉得我们还是做错了一件事。前几天,你不应该决定留下来,因为你从头到尾都不清楚你留下来的目的是什么。”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我选择留下来的目的,但我却矛盾得越来越后悔选择留下。

这里从来都不会是个家,即使他们不停的跟我强调。

在一次会议上,秦美谢有机会跟我接触到后,她偷偷的看着我说:“我不想再留下来了,我感觉好压抑,这里就像是跟外面的世界隔绝了一样,我们跟外面的距离好远好远。”看着她,我很想抱着她,然后让她偷偷的哭。可是我也想哭,那该由谁来抱我,又该由谁来救我。后来为能敷衍她,我只是对她说时间久了就会习惯,像他们一样。可她却压低着眉头看着我,然后走开了,没再跟我说话。黄简机走过来问她跟我说了什么,我说她也叫我要认清我继续留下的目的。随后黄简机说:“既然都留了下来,那就得决心去改变,没有决心,你就无法改变,同样你的一生也无法改变。”我不想再去理解他的意思,即使那不需要费丝毫的脑力去理解,我只是想到下一次见到秦美谢时,我可以说一些让她高兴的话,让她不再感到难过,可是我该说些什么呢?我是想安慰她,但我又怎么安慰我自己呢?

星期一又到了,就跟前三个的星期一一样,大家挤进一间大厅里获取可以增强我们可以坚定不移的留下来的信念。可是这次明显不同了,因为到场的人只来了一半,而秦美谢没来,随后知道她不会再来了,她被安排到了一个我们所不知道的地方。

一个我从未见过面的女人走到我们面前,她微笑着跟我们问好,跟上级的领导到阶层看望底层的工作者那样。郑裙把她的嘴巴帖到我的耳朵旁轻声的说她就是大家常提到吴晓花吴总,是店长张春莲的直属上司。是因为她的存在才使得我到了这块地方,我看着她,带着我痛恨的目光,就跟我恨这里的人一样。没有她跟这里的人的存在,我就不会被困在这样的地方。后来她说她这次来是因为有重大的事情要宣布,没有来开会的人,他们正搬离这个地方,到别处去另开一个分店,由张春梅担任店长。后来张春梅哭着跟我们道歉,她说她后悔她曾经跟我们说话的语气,但她还特别强调那是为大家好,希望大家的心可以一直坚定下去,直到成功。

看着她的眼泪,我想用我的方式跟她表示我已经不会再去介意这些,可是这想法稍纵即逝。

张春梅走了,我感觉自己送走了一大敌人,但却未有过因为她的消失而感到一丝丝的高兴。整个分店,就在一瞬间少了一半的人,这对我来说是件很好的事,但这对全身心投入他们的事业的人来说却是一场灾难。

团队中的每个人的心理波动都会有人了如指掌,对我是这样,对其他的人更是如此。

“我们的人生就是这样,有时候,我们身边很亲密的人会在毫无预示的情况下离开我们。”周德忠拿起他那很坚定的语气跟我们说,“我们要做的并不是怎么去想念他们,而是要尽快适应没有他们的日子。”

每次他们演讲的时长是多少,我完全没有了概念。而我的屁股坐小矮凳的功力永远达不到他们的一半。黄简机埋怨我说:“这点你都忍受不了吗?”我不得不停止挪动,然后定定的抬头,跟他们的一样。

周德忠邀我上台,让我主持下面的人。我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小声问他,我该怎么做。可他只是微笑着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他说着就走下了台,拿起一张小矮凳坐下。台下将近三十个人抬着头看我,我也看着他们,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早已经成为了他们的重点改造对象,我的言行举止随时可以得到他们的更正。比如用水,稍不留神,他们就会说我造成了浪费。我跟他们说对不起,下次我会留意。他们说留意并不是目的,感悟才能让人做得更好。我只能摇摇头说我不懂。然后他们才一本正经的说,更能让人学到东西的并不是记忆,而是感悟,就这样而已。我简单的笑了,没有说话。

被看成改造对象其实就跟被直接监视没有任何区别,而我从一开始接触他们就是这样。长时间围攻式的关注可以使一个人完全失去自由,而长时间没有自由会让人麻木,更会让人压抑。思想的锁困要比身体上的锁困要来得难受,对有些人或许不是这样,但对我至少是这样。

我跟黄简机说:“我不好的习惯,我会慢慢改掉,这个需要时间,我已经熟悉了这里,你们没必要再跟我那么紧。”

“到现在你依然不明白,”黄简机说,“你把我们对你的关注看成了监视,这样敌对的心态会加速你心态上的疲惫。”

我想问他为什么总是能懂得我的心中所想,可是我没问,我只是沉默以表示承认,除了这样,我没办法再跟他说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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