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東北——憶通遼,一位美麗遙遠的東北女人

日落東北——憶通遼

通遼的風大,當地人說通遼“一年兩場風,一場刮半年”。果然風大,經常在半夜裡把窗子刮的啪啪的響,就把膽小的婦人刮醒了,她直起身把窗子關好,躺下了心口還在撲撲地跳。

走在路上的女人都用紗巾把頭裹了去防那風裡的沙。我不裹,一出門就一嘴的沙。然而,我喜歡通遼,因為它是塞外,宛如別一個世界,現在想來,就如夢裡的天堂。

通遼原屬吉林的,因為它的天空太過晴朗,又距離白雲那麼近,沿路的風景都像是在天邊,於是,就劃歸內蒙古了。通遼的街道里果然就有許多賣牛肉乾和馬奶酒的。

日落東北——憶通遼,一位美麗遙遠的東北女人

從長春往通遼去,一路的高客,一路的風光,遠邊天上的雲,白的就晶瑩,陰暗的就潮溼,總在轉過山頭的地方就突然落起雨來。

路是那麼高,在綠草和樹木上蛇行,急雨貼著頭頂打下來,雲層稀薄處,陽光又那麼的明媚。


日落東北——憶通遼,一位美麗遙遠的東北女人


我坐了好久的車,轉了好多的站,看了好多的白雲和綠樹,我終於到了通遼。火車站外燈火如晝,被燈光裝飾的幾株樹正閃爍耀眼,大屏幕上本山大叔坐在炕頭上侃侃而談。通遼向我張開了懷抱。

我帶著微笑向她走去,這裡又是我的一個邊城。

我住在白雲間,每天的任務就是坐在床上上網看電影,有家長或學生來訪的時候就交談,閒暇了就去逛街,去看通遼的人。

一個人在一個陌生的城市裡去看那些陌生的人,卻是一種超脫的意趣。


日落東北——憶通遼,一位美麗遙遠的東北女人

一條步行街裡,林立了上百家小吃,然而麵食少,燒烤和麻辣燙居多。走在裡面,左右都是香氣和吆喝聲,在烈日下,許多男男女女爽快得大吃大喝。女人走得很優雅,顯得有些高傲。

然而,有些女人是可以高傲的,她們就有那種氣質:短小的小衫,精緻的小包,裸露在外的滾圓有力的長腿,還有一副圓大的墨鏡。她們心裡裝著陽光和烈馬,所以看人的眼神都那麼直爽,熱辣辣的沒有雜念。

日落東北——憶通遼,一位美麗遙遠的東北女人

日落東北——憶通遼,一位美麗遙遠的東北女人

她們就像馬,草原上的馬,從遠處長嘶一聲,一個小跑,突地到你面前了,仰頭打個響鼻,然後,又呼嘯而去。所以,她們喜歡快節奏的DJ,喜歡聽《套馬杆》,喜歡在高高的草原上,朵朵的白雲下,順著風飛翔。

她們並沒有飛,只是穿著高跟鞋高傲地走,可是我覺得她們在飛,自由的、奔放的、驕傲的飛翔。她們也有悲傷,就算憂傷也奔放有力,在沉痛裡咬著牙堅忍著。愛了,傷了,也用堅毅的快節奏的聲音唱:“我是一條渴死的魚。”這並非南方女子可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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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遼的女人像男人一樣豪放,性格剛直,喝白酒。我就見過一個紅衣的女子沉靜的坐在酒桌旁,別人喝酒她愛理不理的,她是討厭別人磨嘰的,要喝的時候就端起面前喝茶喝啤酒的玻璃杯來,一仰脖子,啊,一口,全下去了,哎呀,嚇死我了。從此,不敢看通遼的女人喝酒,更不敢說我可以喝點酒了。

她們用粗話罵人,直白而痛快,毫不留情,急了就用指甲把你撓成土豆絲。哎呀,聽聽,被撓成土豆絲,想想都可怕。可是,她們重情義,能吃苦,性情堅韌,為了相愛的人就可以全身心得付出。

我想,古代社會里許多痴情剛烈的女子怕是出自東北女人,她們就有那種浪漫的氣質,就有那種為情付出的勇氣和決心。她們辛苦地打工,開店,應酬在這個陰險和骯髒的社會里,家裡卻總有一個無能的好吃愛玩的男人。

日落東北——憶通遼,一位美麗遙遠的東北女人

我不喜歡東北的男人,對他們總有些偏見。他們多嬉皮而沒有責任感,吃老婆的軟飯,還打罵老婆——雖然他們有時候也不免被老婆打的命運,但我總認為無論如何男人也不應該打女人。他們太流連於哈哈一笑的玩樂而少了莊重與嚴肅,所以他們多熱血的直爽男兒,而少充滿智慧的儒者。

他們心裡裝的不只是家,還有自己的人生,所以他們不會委屈自己,不喜歡的女人就扔掉——連那個房子和孩子,喜歡的女人就想辦法追到手,娶她,和她一起去流浪。這卻是關內的男人不能企及的,也是關內的男人感到慚愧的,他們負擔了太多,往往就辜負了愛自己的女人。敢愛敢恨,活得瀟灑,或許是對他們最經典的描述。

日落東北——憶通遼,一位美麗遙遠的東北女人

通遼既然是塞外,就多了許多生命的奔放和自由。劇場裡演二人轉,演員在舞臺上葷話連篇,粗口聽起來真扎耳朵,可他們肆無忌憚。叫爹叫得比親兒香甜,喊娘也喊的比兒孫親切。喜歡演吵架和打人,拿巴掌打人,拿鞋底子劈頭蓋臉地打人,打紅了肚皮和胸膛,臺上和臺下都哈哈大笑。

他們愛笑愛唱還愛跳,唱起來瘋狂,跳起來盡情,他們把啤酒拼命上下搖晃,猛地把酒瓶蹲放在舞臺上,啤酒就頂開蓋子噴出,宛如煙花,亦如熔岩,更似他們熱烈的生命。

東北多歌廳,人們都喜歡唱,公園裡總有流浪的歌手,在夜幕悄悄降臨的時候已經把音響準備好,在漫不經心地調試了。

日落東北——憶通遼,一位美麗遙遠的東北女人

人們圍攏來,散散地坐著,只要你點得出,他們就能唱得出,聽的高興了或許就下場子跳起來,同樣的熱情奔放,每首歌都那麼投入。人們也豪爽大方,大小面值的鈔票就丟過去。

我記得西拉木倫公園的夜了。五彩燈光照耀下高大的馬頭琴聳入天際,小橋、假山、草木,還有玩樂其中的人們,還有鬼屋和摩天輪!人們在上面尖叫,手裡緊緊地握著生命和相愛的人。我突然間想,如果坐在上面,在那眩暈的一刻裡自己突然搬開扣帶,後果會怎樣?一定會很精彩的結束生命吧?

日落東北——憶通遼,一位美麗遙遠的東北女人

我還記得森林公園了,夜色朦朧裡我突然觸到一面聳起的牆,用手去摸,是浮雕。無數曾經熱血奔湧的男兒都塵封在那面牆上。夜漸漸地深了,月亮悄悄的上來,濃濃的樹林子裡黑魆魆的,天氣有些涼。

我好像迷路了,走來走去竟走到一處高高的臺子前,爬上去,是個雕像,一個清代的將軍跨在人立的馬上,左手執羈,右手揚刀。

他在吶喊嗎?不,是我在吶喊,為曾經淋漓的鮮血,一滴滴地滴落在石板路上。

日落東北——憶通遼,一位美麗遙遠的東北女人

第二天傍晚去,我才發現那是一處陵園,據說埋葬了光緒年間一百三十位為國捐軀的人,這個地方有些鬼祟,晚上去的時候就容易迷路。

我再次登上去,居高臨下,看見草叢裡一對野炊的男女,看見一輪月亮在西天裡漸次的分明。天空好藍,幾摸黑雲已浸了鮮血向東北湧去,這時候,我就看見太陽正是在那個方向落下去了。

我坐下,獨自等待著黑暗慢慢降臨。


日落東北——憶通遼,一位美麗遙遠的東北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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