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軍，40歲，家住九江縣馬回嶺鎮，和妻子育有2個兒子。2005年底，他到湖北省英山縣打工，負責一段高速公路上的後勤。
“雖然和老婆沒什麼共同語言，但我出去打工，也是希望能多賺點錢，讓妻兒過得更好。”張學軍說，這樣的想法，維持了一年多，直到他碰到了倪華，情況就發生了改變。
倪華是英山縣一村莊村民，30歲。2003年，丈夫李某倒插門進了她家，生有一雙兒女。女兒名叫菲菲（化名），今年2歲。結婚後，李某常年在外打工，只留下倪華獨守空房。
2006年，由於經常要去村裡小賣部買東西，張學軍與倪華有了接觸。“一個女人，家裡家外都要忙，日子過得真苦。”張學軍說，倪華的媽媽有嚴重高血壓，哥哥也癱瘓在床，他看在眼裡，有些同情倪華，所以能幫上忙的地方，他只要有空，總是會去搭一把手。
近一年的時間，張學軍與倪華之間保持著兄妹間的情誼。倪華家有2人喪失勞動力，且都是“藥罐子”，又加上一雙年幼的兒女，僅靠丈夫李某一人打工賺的錢，遠遠不夠。
為了幫助倪華，張學軍想盡辦法，將她安排進了工地開攪拌機，每天有50元的收入，每到農忙時，他也成了倪華家的第一勞動力。
“她人太好了，我們之間性格也相投，我心裡想什麼，她往往早就知道。”張學軍說，去年下半年，他們第一次出軌。之後，理智撲滅不了愛的火苗，他們成了情人。
倪華的丈夫回家探親，張學軍也回了老家。雖然分別是短暫的，但他們對彼此的思念卻不亞於任何一對戀人。
元宵節結束後，他們又相聚在一起。“我們彼此愛著對方，婚姻的約束阻止不了我們在一起。”張學軍說，那一晚，他向倪華表白，要帶她回九江過好日子。
偷情，畢竟見不得光。自從兩人好上後，村裡、工地上的人難免在背後說三道四，他們便商量雙方儘快離婚，再結合在一起，免得被人揹後說閒話。張學軍提出，先帶倪華到九江老家看看，再進一步商量二人婚事。
張學軍帶上倪華、菲菲，一起踏上了九江的火車。
煙水亭、廬山……張學軍帶著倪華母女把九江玩了個遍。倪華說，菲菲出生後，她就再也沒有出過遠門，這次九江之行，是她最快樂的時光。
但是，短暫的快樂之後，她卻再也不能聽到菲菲的笑聲。
在九江旅遊之後，張學軍明白，他必須面對現實。
他帶著倪華母女回到了馬回嶺鎮，將她們安頓好之後，張學軍獨自回了家，與妻子攤牌。“我和老婆關係一直不錯，她聽說我要和她離婚之後，一口回絕了我。”張學軍說，無奈之下，只好帶著倪華母女，在馬路邊坐了一晚。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張學軍又領著倪華母女，來到母親家裡，希望母親能收留他們。但是，一見到他帶個陌生女子前來，母親幾乎沒作任何考慮，一頓臭罵，將他們趕出了門。
這時，才6點多。一夜沒睡的3人，已經精疲力盡。“我們簡直在逃難。”張學軍說，在附近一座山上，他們找到了一家廢棄的餐館，裡面有個大木盆。他將木盆擦乾淨，倪華進去睡了一個多小時。醒來後，她叫張學軍去睡。
這時，菲菲開始吵鬧，無論倪華如何哄，她堅持要待在木盆裡，並在張學軍身上跳來跳去。“我脾氣不好，而且最恨別人在我想睡覺的時候吵鬧。”張學軍說，見菲菲這麼不聽話，他快氣瘋了。
“我們還有很多事要處理，菲菲在身邊吃不好睡不好的，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張學軍對倪華說，他有個表叔開了家幼兒園，可以暫時託管一下。
倪華同意了張學軍的建議。也許，這是她這輩子作出的最後悔的選擇。
當天上午10時許，張學軍帶著菲菲出了門……
下午，張學軍回到倪華身邊，告訴她，菲菲很討小朋友們喜歡，很快就玩到一起去了。
晚上，倪華再次詢問菲菲的下落，被張學軍推脫。當晚，他將倪華安排在一個朋友家住，自己回到家中，與妻子攤牌。兩天不見了女兒，倪華很著急，撥打張學軍的電話，卻整晚都處於關機狀態。
第二天一早，倪華一見到張學軍，便立即要求他帶自己找女兒去。“表叔家在山那邊。”張學軍帶這倪華，在山上轉悠了許久。
“別找了，菲菲被我送人了。”張學軍對倪華說，那天，他並沒有將菲菲送去表叔那，而是在高速路上攔了輛大貨車，將她送給司機了。他記不清車牌，也沒有留司機電話。
“我好累，我想死。”說完，張學軍從口袋裡掏出一瓶農藥，打開瓶蓋，準備喝下去。倪華見狀，知道如果張學軍就這麼死了，自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於是，她拼命穩住張學軍，並乘機將農藥倒掉了。
直到中午，張學軍和倪華才從山上下來。倪華趁獨自到小賣部買水的機會，撥打了110報警，稱自己的女兒不見了。隨後，當地派出所民警趕到了現場，將他們帶回派出所。
面對民警的詢問，張學軍始終稱菲菲被自己送人了，不知道對方是誰，也不知道車牌。派出所民警認為案情重大，便移交給了九江縣公安局刑偵大隊辦理。
“你抱個兩歲的小女孩在手裡，在高速路上能攔下車？”“你沒有菲菲任何身份證明，送人人家就敢要？”“即使有人要了，車是什麼車，司機有什麼特徵？”
一連三個問題，把一口咬定將菲菲送人的張學軍問得啞口無言。“我知道你們不會相信，連我自己都不相信。”想了片刻之後，張學軍開口說話，並要求見倪華。
民警將倪華帶到張學軍面前，他立刻起身，雙膝跪倒，不停地說著對不起，並向倪華磕頭。隨後，他坦言，菲菲已被他殺害。
事發當天，菲菲的吵鬧讓他受不了，他一時被氣昏了頭，起了殺心。離開廢棄的餐館後，他將菲菲帶到了山上，掐死了。
隨後，他帶著民警找到了菲菲已經腐爛的屍體。
倪華在回老家時說，她不恨張學軍，只怪自己。事情過去了，她只當沒認識過張學軍這個人，只想回老家好好把兒子拉扯成人。
“你和倪華交往這麼久，對菲菲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張學軍：我很喜歡這個小女孩，她也很喜歡我。平時她爸爸回來，菲菲都不讓他抱。而對我，她總是拿手指著工地的方向，對她媽媽說，要去叔叔那裡玩。
“面對一個兩歲的小女孩，你怎麼下得去手？你猶豫過嗎？”
張學軍：我脾氣不好，為離婚的事壓力也很大，再加上前天晚上沒睡覺。我開始用衣服捂她，看著她漲紅的臉，我放棄了，但後來，她又開始吵鬧，我這才失去了理智。
“你帶農藥出門是什麼目的？”
張學軍：將菲菲殺死後，我很後悔，但已經來不及了。我有罪。我開始的想法是帶著農藥，一個人到山上自殺，一了百了。
“後來，為什麼沒那麼做？你的想法變了嗎？”
張學軍：考慮再三後，我覺得，倪華偷偷跟著我出來，我這樣突然消失，良心上過意不去。當面告訴她我殺了菲菲，又怕她受不了。最後，我決定把她帶到山上，找個理由讓她先走，再用手機短信告訴她真相。這樣，我喝下農藥後，即使她來救我，也救不了了。但是，她一直不肯走，又打亂了我的計劃。
“你現在有什麼想法？”
張學軍：我現在很平靜，我在等待一個公正的判決，等待子彈穿過我胸膛的那一刻。這樣做，也許更能讓倪華原諒我。但是，這樣很累，我有點後悔沒有喝農藥死掉。
“經歷了這些事之後，你覺得在妻子和倪華之間，你和誰感情更深？”
張學軍：剛進來的時候，我總是想著倪華，但現在，我覺得我妻子更好。我常年在外，她一個人把一雙兒子拉扯大，太苦、太累了。我對不起她，也對不起我一雙兒子。
“還有什麼話想對倪華說？”
張學軍：對不起，今生無緣，希望來生有緣。
閱讀更多 罪案調查六組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