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興燦:老家的棗樹(散文)

歲月留痕||範興燦:老家的棗樹(散文)

老家的棗樹---範興燦

老家的棗樹,在院子東南角院牆的裡面,樹幹稍微往外傾斜,枝丫透過院牆伸到外邊,垂的很低,過路的行人伸手就能夠著。

文革初期,我們全家回到老家接受貧下中農監督改造,它正值旺盛時期,枝繁葉茂,遠處看去,就像一根木棍頂著一個碩大的帽子,在陽光的照射下,給人們留下一片陰涼。盛夏,午飯時分,大家端著碗,拿著饃,來到樹下,席地而坐,邊吃邊聊,有說有笑,忘記了勞累,忘記了煩惱,好不愜意。那時,沒有電視,電影也難得看到。傍晚,大家有的拿著涼蓆,有的搬著板凳,聚集在棗樹下襬開龍門陣,天文地理,談古論今,海侃胡吹一通。有時因為一個問題爭的面紅耳赤,但第二天又和好如初。

春天裡,樹上開滿了綠裡透黃的小花兒,密密麻麻,很遠就有一股棗花香撲面而來,沁人心脾。花香招來成群結隊地蜜蜂在上面辛勤勞作,“嗡嗡嗡”像在彈奏一曲優美交響曲。幾天後,風把花兒吹落,撒滿一地。樹上剩下一棵棵小米粒大小的棗兒,在陽光的滋潤下,盡情地吸吮著大地的營養,慢慢地長大了。

到了秋天,棗兒由青變成青紫色,再有青紫色變成紫紅色,最後變成大紅色時,就成熟了。紅色的棗兒掛滿了一樹,像一個個點燃了蠟燭的燈籠,隨風擺動,漂亮極啦。這時候,是我們幾小夥伴最快樂的時候,每天一有空,就拿著根竹杆在樹下轉游,有熟透的棗兒,就是藏的再嚴實,也逃不過我們的火眼金睛。那時,能吃上一棵甜甜的棗,是最好的零食了。

歲月留痕||範興燦:老家的棗樹(散文)

大約是七六年,我們這一帶要地震的消息傳得滿天飛,鬧的人心慌慌。百姓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家家戶戶都忙著搭建防震棚,父親在棗樹下搭了個茅草菴,裡面鋪上一層厚厚地麥秸和一個方格土布床單,一床薄薄的棉被,就成了我和哥哥臨時臥屋了。夜裡,藍藍地天空中,月明星亮,我和哥哥趴在草菴裡,雙手託著腮幫,腳翹的老高,仰臉望著天空數星星。這個和諧美好地畫面,如果讓哪位文人墨客捕促到,一定會文思如湧泉般,定能創作出一篇題名為《棗樹,草菴,小孩》的傳世佳作。可惜,我因年小,才蔬也淺,什麼也寫不出,只有陶醉在這美景中。

風兒吹著棗樹沙沙作響,像是一首悅耳的催眠曲,陪伴著我們入睡。

但是,這棵樹下,有一次我也遇到過危險的事,那一年,上級為了彌補耕牛短缺的問題,突發奇想,從大西北買來一批駱駝,我們隊裡託人買了一匹。一天收工早,幾個夥伴聚在大棗樹下彈琉璃球玩。突然,一個小夥伴想起幾天前看的一部電影裡,一群人騎著駱駝在沙漠裡行走,駱駝走路步幅大,人在上面前仰後合,很是好玩。一時心血來潮,說:“咱騎駱駝玩好嗎?”一呼百應,有人去牲口棚把駱駝慢慢的牽過來。

“誰騎?”“我唄!”我把手一揚自報奮勇地喊道。駱駝太高,怎樣上去又成了問題,這時棗樹派上了用場,我“嗖嗖”幾下就爬了上去,別人把駱駝牽到棗樹下,我小心翼翼地往下滑,一下正好落在兩個駝峰之間。可能是受到了驚嚇,也可能是長久沒人騎不太適應,駱駝像發瘋似的尥起來蹶子,屁股一蹶,把我甩出老遠,重重的摔在地上。幸虧那地是剛翻過,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阿。

隨著時間的推移,棗樹老了,枝丫慢慢地枯萎,棗也越來越少,就是我們每年用臘八粥喂也無濟與事。(我們那裡有個風俗,每年臘八往棗樹喂點小米粥,來年接的棗會更多。)

我們落實政策返城後,每次回老家,我都要到棗樹下看看,用手扶摸著那老樹皮。回想起過過去在棗樹下玩耍的時光,心裡一陣陣酸楚。

終於,有一次我回去不見了棗樹的蹤跡,聽鄰居說,它老了,沒用了,刨了。從此,親愛的老棗樹只能深深留在我的記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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