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土情緣】宋宇:白手起家

 

【鄉土情緣】宋宇:白手起家

白手起家--河南 宋宇

踩著阿南的目光,踏著泥濘,我看見自己戀戀地鬆開媽媽的衣襟,真正走向了自己選定的風雨路。

家在何方?心中無譜。如果家是房子,他無寸土;如果家是嫁妝,我無尺木。

此時,我們擁有的,除了兩顆彼此相互熱愛的心之外,用得上的也就數三天前E給我的一千元所謂下車禮了。

進了城,巧逢十月十八日,隨著人流,我們無奈來到了婚前預定的一間堆積雜物的房子前。儘管天氣已經進入初冬季節,可是推開門,沖鼻的農藥味和腐變味及堆積至門口的零什雜物還是讓我們後退了幾步,我更是彎腰衝地大叫:“哥哎,我們還是不要住在這裡了吧?”因為依照東家的意思,房內的一切東西,除塵埃之外是什麼都不能被拒之門外的。

可是此處不留人,何處又是容我和阿南之處呢?我站在牆角,猶如寂寞山谷裡的一棵草,靜靜地懷著一抹驚懼與憂傷看阿南一人有條理地收拾地上的雜物,靠牆的破桌椅及空中的電線和繩索。約摸個半小時過後,深谷裡的草終於看到了帶露的陽光,我也像是被鹽醋浸泡了一回,直感覺鹽得人情痛,酸得人心傷。

走出房門,我心已是溢滿淚水,不敢與阿南多說一句話,怕聲帶會震動眼泉。再一次匯入熙熙攘攘的人流,我們開始在眾生相下選擇自己的東西:布攤前,我扯下9米花布做隔柵;傢俱城,他買來木床預備過夜晚;雜貨店,我們一起購買來鍋碗瓢盆及煤火;最後又添置了米麵和油鹽。

家中最基本的生活必需品備齊了,再裝飾那間舊房,我已是少了幾許心酸——一道布幔拉開了我們與那些雜物的距離,再一道布幔確立了我們站與躺的空間,我雖然心不滿,意不足,但情已釋然。

傍晚時分,姨媽給我們送來了鋪蓋。而此時,我們的房子裡還沒有接上電,在陰冷的風中,我送姨媽出門,眼見遠遠的街燈亮了,可心中再也湧不出“好像是天上閃爍的明星”的詩句了。今夜沒有星光,只有嗚咽的北風在耳邊穿回。姨媽說聲“我走了”,我只張一張嘴——聲音就哽在喉中,而眼淚卻撲簌簌滾落下來。我知道,這一夜過後,我將再也回不去了。

掩上門,爐中火正旺。在燭光裡,我的眼淚是否也能閃耀出精美動人的故事呢?

阿南問我為什麼這麼傷心,是不是後悔了?我搖搖頭只說:“我也不想哭,只是眼淚自己流下來了。”阿南說:“求你別再哭了,我經不起。”我點點頭,閉上了眼。阿南又問我:你想想還買些啥?我說:“我特想要一張高一點的黑色亮麗的圓桌子和兩把椅子,在站與躺的中間擠一處坐的地方。阿南“嚯”地坐起來說:買,要不咱現在就去買,貴也買。我驚呼:你也瘋了?見我一臉驚詫與狐疑的樣子,阿南安然入睡,不敵勞累的我奔波了一天,不一會更是昏昏然進入了夢鄉。

不知又過幾時,突聽有人吵吵說:下雪了。我朦朧中點亮蠟燭,悄然起身半臥於床頭,肅然靜心傾聽風敲屋簷,雪落房頂的聲音,不覺心說;木愚的阿南與半分聰慧的我,到底緣修幾世,竟在這白手起家的第一夜,修得一個風雪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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