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讀·國外」尼采:一個人不可以談論他的朋友

尼采見解與箴言雜錄摘選

●恥辱。——如果某人在人家送給他的一袋子好處中即使只發現一粒羞辱,那他對好事也會吹毛求疵的。

●同情的壞品質。——同情有一種它自己作為女伴的厚顏無恥:由於它絕對想要幫助別人,所以它既不會對治療方法也不會對病的類型和起因感到不知所措,而是大膽地著手對其病人的健康和名聲進行江湖郎中的那一套。

●放縱。——放縱之母不是快樂,而是不快。

●暴發戶的哲學。——如果你想要有一天成為一個人物,那你也得尊敬你的影子。

●懂得如何把自己洗乾淨。——你得學會出汙泥而不染,甚至更乾淨,急需的話,還要用髒水來洗自己。

●任性。——一個人越是任性,別人就越是不放任他。

●不誠實的讚美。——不誠實的讚揚在事後比不誠實的責備更能造成大得多的內疚,這大概是因為我們通過太強烈的讚揚比通過太強烈的甚至不公正的責備更強烈得多地讓我們的判斷能力丟了醜。

「選讀·國外」尼采:一個人不可以談論他的朋友

在印象派畫家中,雷諾阿也許是最受歡迎的一位,他的畫大都是明朗、美麗、有著淡淡的暖意。特別是他的“感光”與“點彩”的處理往往使畫面生出一種異乎尋常的明麗和朦朧,給人夢幻般的美好享受。

●很少愛和沒有愛。——每一本好書都是為某一位讀者及其同類人而寫的,恰恰因為這個原因,佔大多數的所有其他讀者對它作出很不利的評價:因此它的名聲立足於狹隘的基礎,只能慢慢建立起來。——平庸的書和壞書之所以平庸、之所以壞,正是因為它們試圖討好許多人,也確實討好了許多人。

●裨益於對手。——一本富於思想的書也會將其中的思想傳達給它的對手。

●為批評家辯解。——昆蟲叮人不是出於惡意,而是因為它們也要活;我們的批評家也一樣,他們要我們的血,而不是要我們痛。

●為自己而寫。——明智的作者只為他自己的後代寫作,也就是說,為他的晚年寫作,為的是那時候還可以自得其樂。

●友誼與佔優勢的人性。——“如果你走向早晨,我就將挨近黃昏”——這樣的感覺是較親密交往中的人性的高級標誌:沒有這種感覺,任何友誼、任何拜師求教,早晚都會變成虛偽。

●小心。——我們絕不要同那些缺乏對私人事務的尊重的人打交道,要不然就要事先毫不留情地給他們戴上習俗的手銬。

「選讀·國外」尼采:一個人不可以談論他的朋友

《花園裡拿陽傘的女子》

●親密的友誼。——當一個人很尊重另一個人,而且甚於尊重他自己的時候;當一個人同樣愛另一個人,但是不如愛他自己的時候;最後當一個人懂得如何通過給親密關係加上柔和的表皮和絨毛以便使交往變得更加容易但同時明智地剋制住實際上的真正的親密和你我不分的時候,親密的友誼產生了。

●大智若愚。——智者的博愛決定了他有時候裝出激動、憤怒、高興的樣子,以便使他真正本性中的冷漠和謹慎不至於傷害周圍的人。

●肅靜。——一個人不可以談論他的朋友,否則他會把友好的感覺談跑了。

●優雅的對手。——不耐煩的人和傲慢的人不喜歡優雅,感覺它就像是對自己的一種肉眼可以見到的責備;因為優雅是處於運動和神情中的內心寬容。

●在再見時。——當老朋友在長久分別之後互相再見到的時候,經常發生這樣的事情:在提到對他們來說已經完全變得無所謂的事情時裝出十分關心的樣子,有時他們兩人都注意到這一點,但是不敢捅破這層窗戶紙——出於一種悲傷的疑慮。於是談話就像在冥府裡進行一般。

●只與勤奮者交友。——懶散者對於他的朋友來說很危險:因為他沒有足夠的事情好做,就談論他的朋友們做的事情和不做的事情,最終把自己也攙和進去,使自己很辛苦:所以人們聰明地只和勤奮的人交朋友。

「選讀·國外」尼采:一個人不可以談論他的朋友

雷諾阿作品《聖維克多山》。受到關節炎病痛的折磨之後,1889年夏天,雷諾阿攜全家住到了塞尚家附近。雷諾阿至少畫了三幅塞尚最喜愛的景緻,這是其中的一幅。

●向朋友和敵人顯示虛榮。——有的人在有目擊者在場的時候出於虛榮而甚至糟蹋自己的朋友,他要讓他們明白他的優越;另一些人則誇大了他們的敵人的價值,為的是要驕傲地證明,他們配得上這樣的敵人。

●偉大的愛之源泉。——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那種突如其來的深沉的內心激情是從哪裡來的呢?最不可能僅僅出自肉慾;但是如果男人在同一個人身上發現了懦弱、依賴性,同時還有傲慢,那麼在他身上就會產生某種東西,就好像他的靈魂要沸騰起來一樣:他同時受到感動和傷害。就在這時候,產生了偉大的愛之源泉。

●絕不徒勞。——在真理的叢山中,你的攀登絕不是徒勞的:要麼你今天繼續往上爬,要麼你練一練自己的力氣,以便明天能登得更高。

●變節。——背叛我們的人也許並不因此而傷害我們,但是肯定傷害了我們的追隨者。

●模仿。——壞東西通過模仿提高了威望,好東西則因此而失去威望——尤其是在藝術中。

「選讀·國外」尼采:一個人不可以談論他的朋友

皮耶爾·奧古斯特·雷諾阿(Pierre-Auguste Renoir,1841-1919),法國印象派的領軍人物,女性美的歌頌者。這幅畫名為《遊艇上的午餐》,被認為是世界上最負盛名的藝術作品之一,畫中的許多人物都是雷諾阿的朋友,他後來的妻子也在其中。作品的畫面甜美明麗,以一種空前的新鮮生動和自然的面貌一掃學院派的沉悶和嚴謹。


本文來源:摘自尼采全集第二卷,楊恆達譯,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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