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完《啥是佩奇》，我突然格外想念小時候那個幫我縫釦子的人，那個千里之外的老母親。
在小的時候，我們所有負面的情緒，第二天醒來就都忘了。
也許是因為那會，我們還不需要自己係扣子。因為媽媽總是那個會低下頭來給我們係扣子的人。
也許如今，也有別的人為你係過釦子，比如你的伴侶。從商場出來的時候，溫柔地為你扣上大衣的羊角扣，不捨得你在冬日的風裡受了寒。
可與之不同的是，當你釦子掉了的時候，媽媽是那個會在幫你縫掉下來的那顆釦子時，把其他釦子也全部縫緊的人。
那天我在朋友圈看到，一個20來歲的耳粉被催婚，屏蔽了媽媽之後，發了段文字表達著內心的無奈。
所有條件都不錯，學歷，工作，外在，唯獨遇不到對的人。她說，無論事業再成功，自己再優秀，如果過了30未婚，在父母的眼裡，就是個瘋子。
也許有的時候，我們覺得，媽媽把釦子系得太緊了，時常零距離，壓得我們近乎窒息，可我們又深深地知道，他們的確是出自對我們真心的愛。
而現實的另一端，又是自己餘生的幸福，不願就此將就，不願湊合地生活。
縱然害怕接到長輩催促和安排的電話，縱然內心萬般不願意，卻小心翼翼，唯恐傷害到他們。耐心地解釋和推脫，週而復始。想要溫柔地維持著這樣的平衡。
不管看到這裡的你，是媽媽還是子女。我希望的是，母子之間，要多一份靜心的溝通和耐心的交流，互相理解和明白彼此之間的真意。那麼，所有的壓抑都能緩解許多。
因為這個世上啊，沒有人會比這位為你縫緊所有釦子的人更愛你。
總是先發現被子厚了，才感覺到天氣冷了；看不見衣服什麼時候晾起來的，卻總能看到衣櫃裡疊得整整齊齊的衣物；總是先聞到飯香，才會看到拿著鏟子的媽媽；總是看不到飯碗什麼時候洗好的，看到的總是被擦得乾乾淨淨的桌子。永遠不知道房間裡的垃圾桶幾天換一次，因為記憶裡好像從來沒有滿過；我們總是看不見一件衣服背後的泡在水裡的手；看不見一頓晚餐背後的無數個身影；看不見忙裡忙外為我們操勞的人正在老去。
我若像夢一樣自由，可以無拘無束地回到過去，那我要回到故鄉的家裡，我說的“家”，不是任何一個有郵遞區號，郵差找得到的家，我要回的，不是空間，而是一段時光，年少的時光。
我趴在客廳的茶几畫圖畫，媽媽在廚房裡隔空與我說著話，家裡的貓在沙發上眯著眼睛，縮著脖子，咕嚕咕嚕地睡著覺。
童年的一天一天，溫暖而遲緩，像極了老棉鞋裡麵粉紅絨裡子上曬著的陽光。喜歡看到冬天陽光裡的紅襖子，看著看著，便覺得暖和了。我們為什麼總是習慣伸手去摸那件看起來鬆軟鬆軟的棉襖呢，大抵是因此吧，人們對它泛出來的暖意的，情不自禁和嚮往。而陽光又可以溫暖許許多多襖子上的舊時光。
孩提時的冬天，有著那些穿衣服的瑣碎，和媽媽的鬥智鬥勇。永遠覺得冷，又不喜多穿。媽媽總喜歡給我裹上一層又一層，我總是懷疑，如果衣服可以穿上無數件，那媽媽大概會把一衣櫃的衣服都給我一件件套上吧。把手放進媽媽襖子裡，就覺得開心，咯咯咯地笑，從襖子裡掏出來的那個暖手袋，被遞到我的手裡。
長大了，便很難回到童年時的那種親暱。不是說長大了和媽媽關係不好了，而是那種幼年時的依賴和親密，總是不一樣了的。
那會，一起洗澡，鑽到被窩裡撓癢癢，嬉鬧。那會，會趴在媽媽的腿上，酣睡上一整個午後。
那時候，媽媽是無所不能的；那時候，媽媽是無處不在的；那時候，一刻不見著媽媽，便要叫喚。
而如今，媽媽不再是無處不在，而只是，安安靜靜地呆在家裡，好像媽媽的活動範圍從一整個世界到了這一方屋簷。然後我明白，媽媽只是離開了我的全世界，到了我心下的一間屋子罷了。
總是懷想那種童年時期親子間的羈絆，難以用語言去描述。它們總是最直白，最坦蕩，最不遮掩地露在面前的。那時候無論發生什麼事情，腦子裡只有“媽媽”兩個字。
小時候最愛說的就是“我媽媽說......”而如今卻很少有時間聽媽媽說話了。有的時候，媽媽也會喃喃地說上許多，而我腦子裡就憶起曾經小時候的樣子，昂著頭，仰著臉。眼睛裡的小星星和媽媽此刻眼睛裡的神采，是那麼相似。
於是我意識到，我們已經走到了後半生。開始變換了角色。
龍應臺說：所謂父女母子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你站在小路的這一端，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不必追。
但我覺得，這句話若是主語換成我們子女，同樣的是，父母在離我們漸行漸遠。
而不同的是，我們追不上，追不上啊。
小時候，我們寫過無數篇關於媽媽的作文。我們也會給媽媽畫一幅畫，做一張賀卡。
我們知道採一朵放學路上看到的小野花。回到家，偷偷藏在身後，然後興沖沖跑到媽媽面前，又猛地拿出來。自個啊，已經笑得可以數清楚一粒粒閃著光的小牙齒了。
而如今，我們不需要再寫作文了，也不會拿上卡紙、剪刀、蠟筆做一張精美的賀卡。但是也許，我們可以買一件毛衣或者一件小襖或者媽媽愛吃的零食，芒果。然後，悄悄地放在媽媽的床頭。
也許，我們還能像曾經送給媽媽那朵路邊採的花時那樣，做一回興沖沖的孩子。
閱讀更多 廢都青年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