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家爭鳴」詩歌,想說愛你不容易

詩歌,想說愛你不容易

說實話,我願意認為自己是一個喜歡寫字的人,我願意用寫字這種柔弱的方式扛起責任。如果終生堅持寫字,我可能會成為一名作家。我寫作的主要體裁是詩歌,但是我常常非常回避詩人的稱號,也迴避往詩人圈子裡鑽,我很少有因為被人稱呼為“女詩人”而感到驕傲的時候,相反,我常常會因為人們認為我是女詩人,從而對我產生對“女詩人”的期待而陷入尷尬。

就個性來說,我除了性格直爽本真嫉惡如仇外,和人們期待中的女詩人形象差距太遠,我不喝酒抽菸、不隨便和異性開玩笑、生活中絕對沒有任何先鋒開放的行為,用一位詩人的話說:在生活中,夏吟理性、規矩和安靜得讓人失望。那些擁有對詩人惡俗想象的人,看見詩人如此傳統如此正常如此遵守規矩,不免有點兒失望。

因為詩壇裡有太多的包裝、炒作、先鋒舉動,太多的為了浮出水面而進行的策劃、太多的宣言、太多的山頭、太多的流派,而且因為詩壇對於各種詩人們的不正常行為過激運動太為關注,以至於有人開始策劃用過激的行為讓自己浮出水面,有的人甚至不顧及社會對人的道德約束。

詩壇裡“驚聲尖叫”“大膽語言”“驚世駭俗”“高分貝爭吵”“奇特事件”“模式化生產”“權威口味跟風”“紅人名人效應”“文學權力交換”“宣言論戰”等等太多了。在這一情況下,那些浮出水面的文字充滿了泡沫,這些泡沫有的是彩色的,有的一看就是髒汙的,而真詩被遮蔽在泡沫中。

「詩家爭鳴」詩歌,想說愛你不容易

而過多的在生活上不正常的詩人被關注,過多的不是詩的詩歌被炒作,也給大眾一個對詩人群的不良印象,使得大眾對詩歌的接受產生的障礙,甚至一些大眾因為部分詩人的表現因為對部分詩歌的反感,開始鄙視整個詩人群體。在大眾對詩人的誤會下,承認自己是詩人也需要勇氣。

一些人甚至認為不正常是天才的權利,不正常的生活是產生天才的條件,而詩人應該是不正常的天才。對此,我難以苟同,我可以用自己血淚交織的生命體驗證明,不正常的生活只會毀滅天才,甚至我認為脫離正常生活的天才是時代的病態。

當詩人自己也認為自己是天才的時候,由這個命題引發的思路可能常常是極端的,最經常的邏輯是自己本來應該在天上生活,這一邏輯常常導致詩壇的一些悲慘悲壯事件。在詩歌的文本沒有了轟動效應的時代,一些“天才”卻在製造轟動事件引起大眾注意。寫作者在寫作前可能需要花更多的功夫調整自己對生活的態度。你對生活的態度出了問題,你的寫作就不能保證航向正確了。

一個正常的時代的天才,我認為永遠是那些能夠抓住生活惠賜的幾分靈感,加上勤奮地對自己的智慧進行挖掘的藝術領域堅守者。至於有的熱衷於炒作熱衷於把自己封為天才的詩人,千萬不要自己也把假話當真,自己也把炒作中的虛詞改寫為現實,把本來假冒偽劣的標籤當作貨真價實的自我評價,那樣對詩人自己也是相當危險的。

「詩家爭鳴」詩歌,想說愛你不容易

文學的任務永遠是讓生命寬廣,文學應該幫助人們找回精神體驗和靈魂家園,文學應該讓人找到更多的對生命的鮮活生動的感受,而不是讓人走向狹窄的反生命的道路。不能讓寫作遠離人間,也不能讓寫作者特別是詩人成為“非人”。

有的時候我非常希望自己的寫作體裁完全轉變成非詩的形式。但是,我還是喜歡詩歌這一文學王冠形式,喜歡這一體裁表達心靈的自由的方式。再說,堅持寫詩多三十多年,我已經具備了一點詩歌藝人必須掌握的技藝了,想對詩歌說“愛你”不容易,想對詩歌說“放棄”更不容易。我依然在寫詩,但是,很多時候,我不好意思說自己是詩人了。

詩歌是神聖的,但是具體的詩人沒有把自己塑造成神的權利,所有的詩人都要過凡人的生活,因為僅僅寫詩在中國是幾乎不能謀生的,詩人們更要先做好凡人,解決好自己生命中的其他問題,先生存後發展。

詩歌中能夠喚醒人心底最真實情感的那種文字,應該是感性的語言,也是智慧較量的語言。能夠對人的內心產生持久廣泛影響力的文字從根本上寄託了愛。成就才華的因素很多,思想境界、精神氣質、行為方式、文字表達能力都是其中的一些因素,但是我認為才華最重要的心臟是愛的力量。

「詩家爭鳴」詩歌,想說愛你不容易

多年來我對各種各樣的詩歌寫作模式和理論也保持了距離,一方面是自己才疏學淺,有時候實在是搞不清楚各種各樣的主義的含義,記不清楚稀奇古怪的外國名字,雖然我是學哲學的,但是也常常被這些理論搞迷糊。

當從自己的創作實踐看來,一個人的理論素養對寫作有幫助,一些好的理論能幫助詩人打開寫作的一些通道,但是寫作詩歌不是理論的結果,它永遠只是生活激情和內心震動的結果,寫作比任何理論和主義都更為複雜生動。太強調主義和理論會捆住詩歌。

我堅持不用任何理論包裝策劃自己,也不隨意認同任何一種寫作觀念,我不加入任何一種流派不加入任何一個寫作團體。我已經堅持寫詩寫了三十多年,卻從來沒有去參加任何民間和官方的詩會筆會,我不是沒有機會參加這些會議,我是有意在迴避。

我要遠離那些為文學策劃各種各樣的運動和流派的人,不加入到爭吵中。我不想追逐時髦的寫作方法,也沒有向任何名人名家拜師學藝,我只追隨自己的心靈而寫作,我知道作為一個寫作者保持自己寫作的自由和獨立是很重要的,我這樣的做法會讓自己邊緣化,但是實際上我是有自己文學的態度和寫作觀念的。

這些年,我除了寫作的理想,能夠實現外,其他的幻想,沒有任何一種不經歷磨難的擊打。願意用寫字這種柔弱的方式扛起責任。我樂於想象,也樂於讀者樂於解密我的想象,這樣,我的文字就有了無限飛翔的活力。在想象中,沒有被人世的瑣碎和俗套羈絆住的那個女子,帶著我們走在開滿山花的小路上。

書寫的奇妙在於在幫助別人看到更多的同時,也打開了自己視野的窗口,自己的世界也慢慢擴展了。詩歌有讓人云遊天外的時候,我喜歡寫作讓我完成遨遊現實世界的夢想,讓我感受在人間腳踏實地生活著、存在著的樂趣,當我離開了人間真情,我寫不出詩歌來。

「詩家爭鳴」詩歌,想說愛你不容易

作為一名女性,先鋒類型的詩歌,我是欣賞的,一些女詩人寫的先鋒、性感而大膽的詩歌,有的我也非常的欣賞,但是,那種類型的詩歌和我本人的氣質不大協調,我還是隻能寫和自己的生命氣質協調的詩歌。

作為一個寫作者需要附身向生活學習,低下頭來,先做好凡人,完成自己作為一個凡人應該盡到的責任,要勇於接受生活艱難的一面,在生命的挫折中成長。一個作者不重複自己的最好方法是深入生活,多思考,多閱讀。也許還要多去玩樂,多去觀察事物,多去接觸人,深入骨髓的體察自然萬物人情世故。要有訓練自己有一種作家的感覺,有當作家的思維方式和觀察事物的方式。

做詩人之外,我需要先去做妻子母親女兒朋友等等,如果把這些社會角色做好了,我還有能力和時間,當回覆到寂靜的自我空間,回到我獨一無二的精神領地,這個時候,當我對人的心靈軌跡體察對人性進行挖掘對生命歷程加以描繪。我認真做好自己在社會中擔任的角色的經歷,會給我的寫作插上翅膀,會幫助我寫出真詩,會幫助我完成自己和他人生命本真體驗的呈現,而我的文字能夠幫助讀者對生命生活有一些發現,那麼,我在文化上對人世來點微不足道的奉獻就成為了可能。

我是一個小城市的寫作者,我的足跡在這個小城市裡堆疊成山峰,而我的心一直在飛揚,我在小城市行走的腳步是沉重卑微的,而我的心卻和高原潔淨的星辰做了鄰居。在小城市的那些寂寞孤單無奈無望中,寫作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的一個重要的依託。作為一個小地方的人我已經天然地深入在生活中,眼睛裡最能看到許多真實的東西。我不僅僅調動語言寫詩,而且我也要把生命打造成為史詩,用來傳奇今日的晨昏。我要感激寫作,是寫作讓我更加快樂,也體驗了許多激情的美,因為寫作,即使盡享孤寂,我也不是一個人獨自在活。書寫的奇妙在於在幫助別人看到更多的同時,也打開了我自己視野的窗口,自己的世界也慢慢擴展了。

如果今生沒有這樣熱愛過詩歌,沒有把魂魄寄宿在詩行,人生會丟失許多意義,生命會丟失許多精彩。從一種意義上說詩歌幫助我實現了部分的自由。是詩歌讓我深入瞭解了知己的愛,是詩歌讓我觸摸到了夢想,是詩歌讓我親近了人性的善、生命的力量和自然的美。在詩歌中我紀錄了我自己生命的高峰體驗。

寫詩是我愛生命、愛生活、愛世界、愛自己的一種方式,是寫詩加強了我對世界的愛。我的詩歌的種子在生命的現場。我收集體驗收集感受,生命中所有的歡樂、幸福、壓抑、委屈、悲憤、傷痛、高傲與謙卑,都可以被我收集來添加在熔鍊詩歌的爐膛中,為此,生命中的一切都變得珍貴。

「詩家爭鳴」詩歌,想說愛你不容易

文學的任務之一是讓生命保持它的光和能,喜怒哀樂在我這裡一直都有強度,而愛恨情仇對我來說從來也是分明的。詩歌在永不抵達中抵達……

詩歌是我的樂園 也是我的福地 因為詩歌,世界來到了我的心中。詩歌滋養了我,讓我擁有九重生命。詩歌養育著那個超脫了現實而無法無天的快樂和悲涼的我。在詩歌中,我把自己打包作為禮品贈送給了這個世界。我要感謝詩歌,是她幫助我把生命的瞬間凝固下來,提供給眾多的人觀看。

詩歌提供給人的那個既是虛的,又是非常實在的精神空間,讓我迷戀。我已經非常適應了詩歌這一種表達方式,喜歡這一種不能讓人直接看到我的實際生活,卻能讓我充分表達我的內心體驗的表達方式。喜歡這一種讓我的思維升騰,而其中的生命細節又歷歷在目的寫作方式。

我表達了我所體驗過的生命,我的生命最後是我文字裡簡潔勾勒的圖畫。寫詩能給我的心靈帶來和平。詩歌也讓愛的溫柔隨著文字流播。詩歌會把我帶入夢想中,那隨時有心靈奇景產生的夢想世界,會擴展我的生命,放大我的體驗,拓展我的世界。

不寫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淡忘和看輕了這一段生命。而寫作的理由卻很多,數不勝數。悲歡離合,孤獨痛苦,感悟理解,傾聽表達,都是我寫作的理由。我所擁有的時光也在催促我寫作,只有在我的寫作中,我的生命才有了這樣紛繁多姿的,讓我自己也迷戀著的色彩。

我在自己的詩歌裡說著自己。從自己的內部去尋找存在感,真、善、美一直在我們的心裡放著、惦記著,即使人世已經無法存放他們了,他們依然永遠都在我們的內部存在著,永遠都在哪裡,等著我們用詩來表達……


原載《詩生活》夏吟的詩評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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