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知青命運錄:最後一笑

讓我們一起傾聽親歷者的故事,感悟歷史中的人、人的歷史。故事不長我講給你聽……

最後一笑


老知青命運錄:最後一笑

阿海與阿三,同一天出生。一個石庫門裡長大,同一個學校同一個班。文革的時候,阿海是紅衛兵頭頭,阿三是黑五類子女。1968年底一起上山下鄉來到了安徽農村插隊落戶。


阿海活絡,思路開廣,有一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領。阿三木訥,老實本分,從小到大就是一句謊話都沒有講過,人稱“老實頭”。

插隊第五年,阿海祈求父親把家裡省吃儉用買來的紅燈牌收音機送給了公社一把手。很快,阿海上調到了縣城的食品商店。至此,阿海再也不用頂著烈日插秧耕地了。臨走的時候,阿海對阿三講,你呀,真笨!

阿三笨?他是有苦說不出啊。老爹老孃都被鬥死了,自己早就無依無靠了。哪有阿海的這些“資本”呢,還是老老實實在村裡教教書。

阿海頭子活絡,不到一年就當上了食品商店革委會副主任。有了這個位置,阿海結識了縣城裡響噹噹的造反派領袖,如今的地區革委會副主任。阿海再次得到了提拔,成為地區革委會商業組的副組長(相當於文革前政府部門的科長)。阿三呢,繼續在村裡教書,自得其樂。

阿海沒有忘記兄弟。逢年過節總要把阿三叫到縣城的家裡住上幾天。阿海問:你打算就這樣混一輩子?阿三答:聽天由命吧。

1976年8月的時候,阿海要結婚了。老婆就是那個造反派的千金。當天,阿三來參加阿海的婚禮。回到村裡的當晚,阿三渾身難受,“洩氣”了。唉,青春期嘛,正常。

三個月後,阿三得知阿海被抓起來了。罪名是“四人幫”的小爪牙。結婚三個月的老婆懷著身孕跑了。阿三託自己學生的父親幫忙,到監獄看望阿海。阿三安慰阿海:想開些,天無絕人之路。

大返城的時候,阿三採用病退的辦法回到了上海石庫門的家裡。憑藉著十年當小學老師的底子,考上了業餘大學。阿海呢,從監獄出來,在商店裡“勞動改造”。他想與阿海一樣搞病退,回答:你已經上調工礦了,沒門。再說,你的問題還沒有完,老老實實待著。阿海與阿三分別的時候,兩行熱淚,無語。

阿三混在里弄生產組,很快就被“伯樂”街道主任發現,將其調到辦公室幹文字工作。那時缺人啊,阿三在街道辦公室的屁股還沒有坐熱,區政府辦公室下來了調令。阿三的運道突然來了,擋也擋不住。科長、處長、局長。阿三娶了漂亮的老婆,有了可愛的大胖小子。阿海聞聽,連連喊道:這是命啊!憑啥!

阿海呢,不願意在小縣城的商店裡混,下海!阿海跑到緬甸倒騰起木材,掙了一大筆錢。嘿嘿,老婆帶著女兒回家了。阿海想掙更多的錢,兩眼發紅看上了那個“粉”。兜裡的鈔票很快被黑道矇騙掉了,還差一點進了大牢。總要活下去,只好在縣城家門口開個雜貨店混混。老婆呢,拋下女兒不知去向了。唉,這叫什麼事啊!

一眨眼的功夫,阿海和阿三都到點了。現如今,阿三是響噹噹的公務員,哇,退休工資令人羨慕。阿海呢,拿著不到二千大洋的養老金回來了。異地退休的上海人,在大城市裡活著,難熬啊。兩人相聚,一醉方休,感嘆人生,不堪回首。

阿三勸慰阿海:儂女兒爭氣的,終於考上上海大學,福氣。阿海說,不能跟你比,儂兒子已經是研究生了。

不到一年的時間,阿海要回小縣城去了。儘管阿三不時找藉口接濟他,二千大洋啊,阿海一言難盡啊。走的時候,阿三說,放心,儂女兒我會照顧好的。

阿海,異地退休知青。回去的路上一行熱淚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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