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我叫岳雲鵬》第九章 保安隊的日子 一

第九章 保安隊的日子 一

坐上到保安公司的公交車後,摸摸裝在上衣兜裡的身份證和“北上攻略”,嶽龍剛安心不少,也能閒下心欣賞窗外的高樓。

看到高樓,他不知怎的就想起一個笑話:一個農村人第一次到城裡,他站在一棟高樓下向上看,一個地痞問他在幹什麼,農村人說在數樓,地痞說城裡數樓是要收錢的,一層一元,數了幾層了?農村人說數了二十層,於是就給地痞了20元,地痞走後這個農村人說,城裡人真傻,我都數到三十層了。

嶽龍剛對這個笑話嗤之以鼻,我們是農村人,但我們一點兒都不傻,只是見識沒你們多罷了。

見到趙一航後,嶽龍剛還真是對他沒一點印象,趙一航倒是說認識他,因為嶽龍剛這個名字是全村人給取的,在村裡也算是個名人。

把行李(帆布包)放到趙一航的宿舍後,他們一起到人事科辦手續,科長也姓趙,一個四十多歲精壯男人。

趙一航拿出一包沒拆封的香菸,拆開後遞給趙科長一根,然後把這包煙順手放到趙科長的辦公桌上說:

“趙科長,這是我老鄉,來辦手續”。

趙科長看樣子像是提前知道這件事,沒多說什麼,拉開抽屜,拿出一張紙說:

“先填表吧”。

兩人趴在科長辦公室裡的茶几上,嶽龍剛執筆,第一欄是姓名,嶽龍剛很自然的就寫,“龍”字寫了一半,想起應該填嶽春鵬的,趙一航就向科長要了一張新表,讓他拿出身份證照著填。

姓名:嶽春鵬

年齡:18

性別:男

民族:漢

籍貫:河南

這些內容嶽龍剛在學校也填過,政治面貌一欄趙一航說填團員,家庭關係一欄嶽龍剛有點為難,他不知道嶽春鵬母親的名字,趙一航說隨便寫一個吧。

下面的學習經歷一欄,兩人開始掰著指頭算哪一年到哪一年上小學,哪一年到哪一年上初中,工作經歷倒是簡單,一個“無”字解決,獎懲一欄也填上了某某年某月被評為校三好學生。

填好表,交了60元服裝費,趙一航領著嶽龍剛到公司辦公室領了一套長袖保安服,有帽子,沒鞋,還給分了宿舍。

宿舍在三樓,有四張高低床,住八個人,靠南牆窗戶放了一張桌子、一把椅子。

屋門兩邊是八個櫥櫃,一人一個。床上統一配備軍用被褥,被子疊得四四方方,很有部隊內務標準。有暖氣,條件挺不錯。

嶽龍剛住進來的時候,室內西南角上下鋪已經有人了,兩個人是一起來的,山東人,簡單打過招呼,趙一航讓嶽龍剛睡到裡面一張床的下鋪,說是在這就一個月,將就一下吧。然後說坐了一夜的車,先休息一下,中午請你吃飯。

這一覺睡得很踏實,一直到趙一航來喊他吃飯。

兩人在公司附近的一個小飯館,趙一航應該是這裡的常客,要了一個素拼涼菜,一盤迴鍋肉,兩碗炸醬麵,一瓶二鍋頭。

兩人邊吃邊聊,嶽龍剛知道了新人先要在公司培訓一個月,然後分到公司合作的單位,公司給保安發工資,單位和公司結算費用。

趙一航不屬於保安,算是業務員一類,出去跑合作單位,開發新客戶,維護老客戶。比較辛苦,相對收入也比較高。但具體有多高他沒說,嶽龍剛也沒問。

像嶽龍剛這種新人,第一個月培訓期沒有工資,公司管吃管住。一個月後分到各個合作單位,基本工資是280元,月底有點獎金。

一般來說,單位也不會扣保安的錢,畢竟不是自己單位的職工,保安也是經常調動,犯不上得罪人。工資是低了點兒,先幹著,有好的機會再說。

結賬時嶽龍剛要付錢,但趙一航堅持說你剛來,等發了工資再請我。

又領他到公司辦公室,讓他給家裡打個電話報個平安。嶽龍剛給村裡小賣部打了個電話,讓他給父親和嶽春鵬說一聲自己已經在北京安排好了,要他們放心。

下午和第二天陸續的有人進來,大家互致問候,並沒有更多的交流。

第三天也就是正月十八培訓開始,這次新招的有四十多人,先進行了一天的理論學習,由人事科趙科長主講。

每人發了一個工作記錄本和一隻圓珠筆,學習了保安的工作職責和工作紀律,培訓的內容和考核制度,並講明考核成績和下一步的工作分配掛鉤。

第一天出操,首先是隊長帶著大家在馬路上跑步,隊長說跑一圈兒是十公里。

嶽龍剛屁股大,跑起步來一扭一扭的,隊長就大聲說不要像娘們一樣,要有氣勢,嶽龍剛不知道怎樣才能有氣勢,屁股不聽話地左右扭動,隊長邊跑邊抬腳照著他的屁股上踢。

跑步回到公司,在大院內做隊列訓練,立正、稍息、向左轉、向右轉。

隊長是轉業軍人,動作很是規範,他先做一遍動作,然後喊口令做分解練習。四十多人分四排,一排出列練習,其他三排看。

立正稍息還好,喊過口令後,隊長會一個一個的糾正不規範站姿,向左轉、向右轉時總有那麼一兩個人轉的和別人不一樣,發現和別人對臉時,錯誤的人趕緊轉過去,引得其他人鬨堂大笑。

隊長大聲喊:

“不準笑”。

轉錯的人會得到挨隊長一腳的獎勵。

嶽龍剛捱過多次踢後,自己總結了經驗,注意力應該放在兩隻手上,先默唸左手和右手,聽到口令先辨別左右手,然後就向對應的方向轉。

內務也是隊長嚴格要求做好的,個人用品擺放位置按要求容易做到,疊被子是一項技術活,隊長做了示範,講解了操作要領,讓大家練習。說是疊得好的,蒼蠅走在上面都能滑倒。

大家都認真的練習,疊好自我欣賞一番後,拆開再疊。

嶽龍剛練習得很認真,但是被子在他手中不聽使喚,疊出來的被子怎麼看都像是梯形。

他跑到別人那裡看,回到自己床上學,總算弄出自己滿意的作品。

第二天跑完步,隊長突然帶領大家到宿舍檢查內務,到嶽龍剛床前時,隊長指著疊得像圓筒一樣的被子問:

“這是誰的?”

嶽龍剛緊張地靠在床邊,小聲的舉手回答:

“報告隊長,我哩。”

隊長看來他一眼,沒有說話,抓起被子來到窗前,推開窗戶把被子扔了出去:

“撿回來,重新疊!”

嶽龍剛趕緊跑到樓下,發現地上沒有,抬頭看到那可憐的被子正在樓下的樹枝上飄蕩。

他拿來一根竹竿,把被子捅下來,抱著跑到宿舍。

“三分鐘疊好!”隊長命令道。

嶽龍剛撅著屁股,腦子回憶著操作要領,手忙腳亂的擺弄不聽話的被子,隊長看著手錶,一屋子人誰也不敢大聲出氣。

“時間到!”

隨著說話,隊長一腳踢在嶽龍剛的屁股上,把他踢到一邊,抓起被子又一次扔到窗外:

“撿回來去。”

嶽龍剛跑到樓下,熟練地用竹竿捅下樹枝上的被子,氣喘吁吁的跑到宿舍,隊長搶過他手中的被子:

“看好了,以後達不到這個標準,看見一次給你扔一次”。

然後他邊操作邊講解,給嶽龍剛示範了一次。

訓練回來,嶽龍剛看著隊長疊成豆腐塊形狀的被子很是犯愁,同室的一個哥們開玩笑說給它噴點啫喱水吧,這句話讓嶽龍剛大受啟發,他想著把被子弄潮溼會好疊一點兒。

他就拿臉盆接了點水,用毛巾把被子稜角部分擦溼,然後把隊長疊好的被子小心的鋪開,再按照原來的印跡疊了一次,弄不平的地方擦點水就容易多了。

反覆疊了幾次,慢慢感覺掌握了要領,大的輪廓能疊得差不多,稜角的地方就擦溼,被子好像也聽話了很多。

這樣疊出來的被子沒有被隊長再扔出去過,就是晚上睡覺時感覺被子有點兒潮溼。

日子就這樣在出操、隊列訓練、整理內務中一天一天度過,勞累而充實。

嶽龍剛在隊長不斷的踢屁股下,逐漸改正了跑步扭屁股的惡習,隊列也走得像模像樣,隊長還教了一套軍體拳,實戰效果有待檢驗。

嶽龍剛沒有許三多那麼笨,更沒有像成才那麼聰明,隊長也沒有像袁朗那麼獨具慧眼,及時發現埋沒在人群中的珍珠。他沒這個能力,更沒這個權利,他知道這不是一群即將保家衛國的英雄,而是為了混口飯吃,隨時可能離職的保安。

訓練就在這種看似緊張實際寬鬆的環境下進行著,嶽龍剛給五姐寫了信,五姐在一個休息日來看他,姐弟倆去了天安門,在廣場花10塊錢照了張像寄給家裡,也給劉老師寫了封道歉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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