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哥谈影 “大师”泛滥,浮华下的“小”

本文是“大飞哥自绝于摄影界”系列第一篇,飞哥下决心要把摄影圈子生态里的脓疮切开晾一晾,这么热闹的事儿,您要是不转出去给多一点朋友看到,那就不老合适的了。

这些年,摄影发展的势头越来越猛。参与的人多了,要想显得“出人头地”,称呼上就不免有些步步升级的意思。这里面最常用的,就是“大师”两个字。

“大师”多到什么程度呢,飞哥随便到书店翻翻摄影新书的作者简介,或者参加一个活动收到些名片,总能发现几个号称“中国摄影大师”或者“中国XX摄影大师”的陌生名字。随便一个微信上活跃的摄友群(上限是500人),其中不但有号称“大师”者,而且通常不止一位。最不可思议的是,最近飞哥几次和朋友到好一点的餐厅吃饭,中间还有服务员引导着某位完全没听说过的“摄影大师”出来拍卖自己的作品。一件24寸装框的糖水片,总也能开价500到1000以上……

对于摄影世界里林林总总,下一场春雨就顺着墙角冒出来的“大师们”,飞哥只好耿直的表达自己的观点——

这事真心不靠谱啊!

所谓“大师”,飞哥看来,至少要有四个方面的标准:

  1. 在本行业上要有极高的水准和功业,所谓“极高”,单就摄影而言,至少是能够写进摄影史;

  2. 形成了自己的独特的风格和理念,换言之,在自己的行业里不是简单的模仿者,而是做到了“开山立派”;

  3. 人品上足以为人师表,中国人评价文化人,总习惯强调个“德艺双馨”,有过重大污点和人格明显缺陷的人不宜列入;

  4. 具备相当的历史地位,对行业发展有较大贡献,对本行业的后来者有示范和标杆效果。

按照这个标准,所谓“大师”,应当是本人所处时代的行业正面代表性人物

。那么,中国摄影界有没有符合这个标准的大师呢,答案是有的。

2006年,中国摄影家协会成立50周年,表彰过500位不同情况的摄影家。其中荣誉最高的两档为“摄影大师”和“杰出贡献摄影家”,名单开列如下:

摄影大师

石少华 齐观山 吴印咸 张印泉 沙 飞

陈复礼 郎静山 郑景康 姚经才 徐肖冰

杰出贡献摄影家

吕厚民 吴 群 陈 勃 陈昌谦 侯 波

袁毅平 高 帆 黄 翔 蒋齐生 简庆福

大家看清楚了,这些老先生就叫“真大师”。拿前面那四条来衡量,他们作为大师是能够名副其实的。当然,最近十年摄影发展,肯定还能新产生够资格的人物。但从石少华那个年代到2005年,也才公推出十位大师,这几年产生的,也不过就是寥寥数人,不可能一抓一把。

相比之下,社会上流行的那些“大师”是什么成色,和前文所述的各位“真大师”相对比,相信读者自己能作出清晰的对比。飞哥也就不再多费笔墨了。飞哥重点想聊聊的是,

这些“草头大师”、“野鸡大师”是怎么来的?

这里面,我看来有四个原因。

一是“膨胀”

时代在发展,摄影也在进步。当代摄影人当中,天赋高、观点新、成绩好的也不在少数。如果他们自己持之以恒,客观条件也帮忙(反过来说,如方大曾君的情势,就是客观条件不帮忙),完全有机会成为一代摄影大师。但是有些优秀的当代摄影人,出了一些成绩,其实成绩还不够大,就飘飘然起来,颇以“今之大师”自居。加上身边总有指着他吃饭的人,小马屁再一拍,心思活络的再找个不甚端正的小组织当个艺术总监终身顾问之类的,经常出席几个社会活动,那更不知道东南西北都在哪里。于是乎小辫子扎起来、大烟斗叼起来、洋名词甩起来、臭架子端起来——心思不再放在摄影业务本身上,改为“大师巡回秀”了。

二是“推广”

商业和摄影的结合本来是不可回避的潮流,利用社会资源也是摄影的助力。但在商业运作中,相关机构的做法如果单纯从商业利益出发,“炒作”就是难免的一招。前些年的体育擅长此道,比如“网球大师赛”和“国际象棋大师”的提法(网球ATP1000大师赛全世界有9站,每站正赛48-96个名额;至于国际象棋的“大师”居然分了三级,加起来全世界好几千人,谁要不是个大师都不好意思见人)。这几年摄影也深陷其中,例如常见的“XX品牌摄影大师”,每年都能产生几个“新大师”。

其实这些活动,不管是体育类的,还是文化类,都是国外机构组织的,名称的原文是英文,原文用的是Master这个词,中文“大师”是从Master翻译过来的。会一点英语的朋友应该知道,Master最主要的意思是“专家”和“硕士”,很少中文“大师”对于历史影响力和人品的要求。说到底,人家国外机构设立相关奖项,表彰的本来就是使用特定品牌的“业务专家”,实际的获奖摄影人也是配得上“专家”这个称号的。可是相关的推广机构非要把奖项翻译成“大师”,这样固然有利于活动在一般影友中推广,那里面的味道,可就有点不一样喽!

当然,还有一段时间,有些跟摄影边都沾不上的机关单位,也上赶着评选“XX摄影大师”,还正正经经发一个盖大红章的证书。这些机关单位可能名头不小,但在摄影行业里面本身就是外行,他们的评比行为主要在于给自己争取话语权,评出来的“大师”含金量如何,您就自己想吧!好在这几年这样的浮夸风气已经慢慢退潮,只剩下一些相关人拿着早些年弄到手的证书到处显摆,那就需要大伙儿擦亮眼睛啦!

三是“蒙事”

如果说前两种“大师”还都是很不错的摄影人,下面提到这类人的水平可就不怎么可靠了。他们多数在摄影圈(或者说就是在影友身上)挣饭吃,扯上“大师”的名头,或多或少也是为了方便自己做生意。对于飞哥这样的行内人,或者有文化水准的普通影友,当然明白一个行业出现这么多大师是胡扯。但是多数影友既不熟悉行业内的实际情况,文化水准也着实不怎么样,对他们来说,“大师”是个挺“唬人”的称呼。反正也看不出好坏,那就谁的名头大,我跟谁走呗!于是乎,有些人只要加上“中国XX大师”的头衔,往往书就好卖了,收费课听众就多了,采风团报名的也多了

。这样,“大师”和“大师制造者”们的钱包都鼓了起来——至于影友的钱花得值不值?人家挣钱都来不及呢,还顾得了这个!

四是“过瘾”

我们前面提到的三种“大师”,都有比较明确的个人目的,飞哥虽然很不赞成,但是也能理解,毕竟人人都要为稻粱谋。但这最后一种人的心态就太无聊了,纯粹是为了“过把瘾”。要知道,“成为大师”是令人向往的大梦想,但大师是一个时代的代表性人物,整体数量那是非常有限的。现在摄影行业里面的人海量上涨,但是受众的接受体量不可能同步疯狂上涨,所以成为大师就变得越来越难了。对于“一般摄影人”,几乎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可是呢,有些人的心态是,咱好歹玩了一把摄影,哪怕当不了“真大师”,混个“伪大师”痛快痛快也是好的啊!那就“草头天子自称王”,大家轮流过过干瘾。上点档次的,出几本画册(书号又不是很贵)、办几场展览、邀几家媒体、请几位名人,有想法的还可以找些“吹鼓手”,从学术的高度上论证一下,为什么自己是大师!再等而下之的,就在论坛和朋友圈里头混几个熟脸的“朋友”,大家帮衬着,你也是大师,我也是大师,只要你捧我,我就也捧捧你。

其实捧人的和吃捧的都知道自己是满嘴胡说八道——架不住胡说一会儿心里也舒服啊!

好啦,四种“大师”分析完毕,可能有的影友问了,人家就是过过瘾,除了“蒙事”那种也没啥危害性,飞哥你干嘛不依不饶的啊?

那么,“伪大师”真的没有危害性吗?

当然不是!

飞哥看来,“大师”的泛滥和贬值,至少有两点显而易见的巨大危害。

对于有能力的摄影家,这个危害是“固步自封”

每个时代都应该有自己的大师,特别是我们这个社会空前巨变、摄影空前蓬勃的年代,更应该有自己的代表性人物。飞哥在摄影界人脉深厚,我还盼着圈中好友多出几个名垂摄影史的人物,我也能沾沾光留下只言片语呢!

要成大师,至少需要三个条件——天赋、努力和命运。这里面,天赋和命运都是老天爷给的,

摄影师真正自己能把握的,也就是“努力”这一件事。实际上,在众多有天赋运气也不差的摄影人当中,能不能做长期不懈的努力,往往是能不能进入摄影史的重要因素。问题是,如果一个人相信自己已经成为大师——无论这想法来自于别人的吹捧还是自己的膨胀——他还会继续努力吗?不说别人,咱们看自己,如果你觉得在你的行业里面你是大师了,你还好好学、好好干吗?反正我肯定是不会啦!所以说,“大师幻象”,确实断送了好多人的上进之心,谁受害啊?还不是自己受害!

对于摄影界,这个危害则是“混淆视听”

摄影界当中的多数人,都是基础的、摄影观没有形成的影友。在这个阶段,学习和模仿是他们确定自己创作思想的第一步。学习谁,模仿谁呢?当然是谁的名气大、谁的评价高就学谁。大师就已经是摄影界最高的title了,如果“伪大师”充斥,基层影友又不可能有能力分辨,把“草头大师”、“野鸡大师”当成了真东西,以为这就是摄影的正路子,甚至于这就是摄影的最高水准,那第一步可能就走错了。第一步的错误一定是方向性的,第一步错了以后越努力越错。好好一个孩子,要是跟着野鸡大师认认真真学几年,反正以飞哥这点本事——我可救不活他!

当然了,飞哥写作此文可没有一篙子干翻一船人的用意。摄影界谦虚谨慎、默默努力的高人还是很多的。在一两个酒酣耳热的场合,飞哥也口不应心的管别人叫过大师。有的老先生马上拿正色道:不要这样叫我,我还做不到!飞哥一下子就能明白,这是真正用“真大师”标准要求自己,真心想着进摄影史的人物。这样的心态,天赋和机缘到了,能成“真大师”;天赋机缘不到,也会比别人做的好一些。这才是值得我们学习和点赞的对象。

现在说结论:摄影这些年发展太快,人多了,机会多了,成功的案例多了,环境难免就要浮躁。“大师”的泛滥,正是这种浮躁的体现。说实话,我们今天的社会风气就是浮躁的,摄影界的浮躁不过是社会浮躁的一部分,这不是摄影人的责任。但是,飞哥要提醒大家的是——在一个浮躁的环境中,认清自我,脚踏实地,可能会收获更多哦!

那么,对于一般影友,需要有一个什么态度呢?两句话:

学习“真大师”,心明眼亮!

拒绝“伪大师”,从我做起!

我是许华飞,我不会让你舒服,但会帮你进步,要相信我是爱你的呦!所以,要记得我呦!

飞哥谈影 “大师”泛滥,浮华下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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