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海拔五千米以上200多座雪山 成都小夥拍出阿壩州雪山家譜

“因為山就在那裡。”英國著名探險家喬治·馬洛裡的這句話,成為登山界的指引,近百年來激勵著無數登山者去攀登一座又一座高峰。

但對於36歲的魏偉來說,雪山給他的快樂,在於去弄清楚人跡罕至處的某一座雪山的名字、海拔高度,或是別人不曾拍攝過的一個角度,單程徒步五六個小時,甚至一天驅車上千公里,只為能夠拍攝到一張雪山的“證件照”。

拍了海拔五千米以上200多座雪山 成都小伙拍出阿坝州雪山家谱

↑雪山攝影愛好者魏偉,攝於米亞羅。受訪者供圖

2018年11月,魏偉將自己拍攝過的阿壩州山峰整理成《阿壩州高海拔山峰記錄》,光是海拔在5000米以上的,就有200多座,其中不少山峰此前從未有過影像資料。一面,魏偉大學學習的日語專業,從事著婚慶工作,和萬千普通人一樣,為柴米油鹽奔波,另一面,隱藏在“三晉與嘉絨”網名背後,魏偉是一個能隨口報出絕大部分川西雪山名字海拔、如數家珍的“專家”。

拍了海拔五千米以上200多座雪山 成都小伙拍出阿坝州雪山家谱

↑魏偉拍攝的阿壩州第二高峰理縣大黃峰。受訪者供圖

初見大黃峰後

“每一座雪山都想去看看”

2010年,魏偉去甘孜州旅遊時,因為堵車,從客運大巴下車的他第一次見到大渡河邊的一座雪山,那時候,他還不認識,那座讓他激動不已的雪山的名字叫做田海子。也並不知道,三年後,自己生活中絕大部分業餘時間,都和雪山相關。

魏偉是土生土長的成都人,2013年,因為妻子不適應成都生活,兩人才將生活和工作重心轉移到妻子老家——阿壩州理縣。也正是如此,魏偉開始有更多機會近距離接觸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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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偉拍攝的黑水縣羊拱山脈主峰康錯峰。受訪者供圖

2013年的一天,魏偉從理縣寶殿寺下山,途中偶然望見了一座雪山,“很震撼。”魏偉說,當時感覺這座雪山跟此前看到的雪山很不一樣,雪很多,也很壯觀。回家後,魏偉搜索這座雪山的信息,但是卻沒有找到一張影像資料,後來還是在地圖上才搜到了這座雪山的名字——阿壩州第二高峰,大黃峰。

正是這一次偶遇,讓魏偉有了系統拍攝和記錄雪山的想法。“每座雪山都想去看看。”但真正開始拍攝,才知道並不容易,無論是網絡還是書籍,都缺少系統且準確的信息,不僅沒有影像資料,有的甚至連名字、海拔高度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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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偉拍攝的汶川縣與小金縣之間的么妹峰。受訪者供圖

對於當地人來說,雪山就在那兒,他們並不瞭解山,“當地一個老人,指著大黃峰說是四姑娘山。”魏偉說,當地人總把終年積雪的雪山叫做“萬年雪”,所以很多地方的雪山都叫“萬年雪”。而外地人,尤其是對雪山感興趣的人,走馬觀花卻很難找到適合的觀賞或拍攝點位,因為很難看到,所以雪山更為神秘。

喜歡地理的魏偉嘗試著用地圖軟件去搜索,從三維影像上確定、反覆模擬和計算從其他山峰可拍攝到雪山的位置和方向,計算從山腳到山頂的距離、步行所需要的時間,收集研究別人的戶外攻略,從“兩眼一抹黑”到隨口說出雪山的位置名字,大概積累了好幾年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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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偉拍攝的小金縣的阿妣峰。受訪者供圖

“前期需要花大量的時間去做研究攻略。”魏偉說,地圖上可以粗略看到開車能儘可能地接近拍攝點,但大多數情況下,仍然需要步行很長一段時間。有的雪山的名字在地圖上已被標註出來,有的沿用當地人的稱呼,有的雪山名字來源於附近的山溝溝名,有的能從當地縣誌中尋找出來,實在沒有名字的,魏偉按照登山界不成文的規矩,暫時由自己給他們命名。“比如說,火形峰、火焰峰,山尖的形狀就像是火焰。”魏偉說,目前,這兩座山峰還沒有查詢到任何命名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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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攝影愛好者魏偉,攝於壤塘尕卡嶺。受訪者供圖

往返徒步10小時

只為拍一張雪山“證件照”

除了單純地拍雪山,魏偉還熱衷於同一座山從不同角度拍攝,尤其是不常見的角度。“很好奇,它的背面是什麼樣子。”魏偉說,例如阿妣山,從四姑娘山的雙橋溝看過去,是一座尖尖的山,但是在金(川)小(金)路上望過去,卻是一個平的山頭,形態完全不一樣。“不熟悉的人可能會以為是兩座山。”

四姑娘山的么妹峰,普通遊客的視角多是從貓鼻樑觀景平臺,可以拍攝到南偏東的坡面,但魏偉卻分別從金川萬里城方向拍攝到西坡、鷓鴣山山頂拍攝到西北坡、夾金山埡口拍攝到南偏西的角度,可以說是最完整的雪山“證件照”。“最高興的還是一個點位能夠拍儘可能多的雪山,一次十幾座甚至幾十座。”魏偉說,這是“性價比最高”的拍攝點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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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壩州主要山脈分佈圖。受訪者供圖

高原氣候多變,即便是前期做好攻略,往往並不能如意。有一次,魏偉和同伴計劃在壤塘縣拍攝一座山,但到了金川縣後查詢實時天氣狀況不佳,臨時改變計劃,前往甘孜州拍攝貢嘎山,拍完後再返回壤塘,這一天多就開車繞了1000公里。“結果還是沒等到(好天氣)。”

2017年3月,魏偉和“在成都遙望雪山群”的好友“7556米”相約拍攝茂縣海拔最高的3座山,期間需要徒步翻越雅克夏雪山的老埡口,正是春雪最大的時候,路面積雪沒過了膝蓋,“一個人在前面,後面就踩前者的腳印省力,輪流帶路。”魏偉說,足足走了四五個小時。到了埡口,兩個人剛準備把透溼的鞋子晾一晾,哪知道突然暴風雪,原本就打算一天來回的兩人沒有帶裝備,只得趕緊下山。“看到另外一條路好像要近點,但是要橫切一個45度的斜坡,不小心就可能踩滑滾下去。”魏偉說,走了一段距離後,感覺有些不妥,不敢冒險,還是退回原路返回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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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偉拍攝的理縣夾壁鄉猛古雪山主峰。受訪者供圖

更多的時候,魏偉是一個人去拍攝雪山,早上五六點出發,開車到儘可能開到的道路終點,然後徒步四五個小時,抵達拍攝地點,差不多是中午時分,最多拍攝1個小時,就得趕緊下山。“所以我拍的雪山,從光線因素上來說,並不是最佳效果。”魏偉說,拍攝雪山最佳時間是日出和日落前後,但自己都趕不上。

危險也曾擦肩而過。有一次,魏偉爬上鷓鴣山山頂,興奮地大吼了幾聲,結果,隨即卻聽見了狼叫,魏偉這才發現,四五百米外,竟然有一隊狼群,大約四五隻。“狼群都是冬天聚在一起捕食。”萬幸,狼群對人也有忌憚,沒有攻擊過來,魏偉慢慢地離開了。還有一次,魏偉開車遇到前路塌方,無法前進,但他仍然堅持步行去拍攝後返回,貼著懸崖足足倒車了兩三公里,才找到掉頭的地方。“那一次還是很怕,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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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成最全的“阿壩州雪山家譜”

2018年4月,魏偉整理了自己拍攝的資料,總結出《理縣高海拔山峰記錄》,列出了理縣103座海拔在5000米以上山峰名錄,每一座山峰都有山名、海拔高度,以及山名的來源、神話傳說,以及每一座山不止一個角度的“證件照”。

長時間的、不同角度的拍攝,魏偉拍攝到了許多此前從未查詢過影像資料的雪山,例如金川縣的最高峰索烏山主峰、茂縣最高峰烏少略,網絡上流傳的這些山峰圖片資料,多是魏偉最先拍攝到。就連如今大熱的網紅打卡勝地浮雲牧場,魏偉也是最先的“發現者”,“我們拍到的時候還沒有浮雲牧場。”

拍了海拔五千米以上200多座雪山 成都小伙拍出阿坝州雪山家谱

2018年11月,魏偉又將拍攝所得的資料,整理成《阿壩州高海拔山峰記錄》,其中光是海拔在5000米以上的山峰就是200多座,海拔在4000米以上的山峰更是“數得腦殼痛”。魏偉說,除了臥龍保護區的核心區範圍因為各種限制條件無法進入,有幾座山沒拍到外,全州其他地方的雪山幾乎“盡收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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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偉拍攝的小金和理縣之間的霸王山。受訪者供圖

從裝備上來說,魏偉拍山的“工具”,只是一輛普通的SUV,普通的單反相機,連登山也不過是登山杖這樣“不專業”的戶外裝備,更是將自己的業餘時間、金錢都砸在了拍山的愛好上。之所以這樣熱衷,魏偉說,世界上對雪山的研究很多,甚至一位日本學者也曾出版過《喜馬拉雅以東 山嶽地圖冊》,有對青藏高原東部至橫斷山脈較為詳盡的圖文資料,但國內還沒有正式的出版資料,“也許現在是沒有任何經濟價值,但是對未來是有長遠意義的。”魏偉說,對此,自己有一種作為四川人、同時也是阿壩州女婿的責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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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偉拍攝的小金縣玉兔峰。受訪者供圖

初望雪山,魏偉說,自己覺得,那是一種被臣服的威嚴,自己像是雪山的俘虜,後來,像集郵一樣地去收集雪山的資料,有一種“雪山是戰利品”的恍惚,但隨著與雪山越走越近,如今走在山川之間,更像是和雪山融為了一體。

紅星新聞記者 於遵素

攝影記者 張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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