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還長,請繼續做我家老闆娘

<strong>我的家鄉是個小鎮,小鎮上的大部分人都喜歡打小麻將。

<strong>幼兒園、小學旁邊開著很多的小棋牌室,大媽們大爺們小媳婦們中午送完娃,便集中在此,打完下午場接上娃,正好回家做晚飯……

<strong>日子不知不覺在麻將聲中悄悄溜走,時光因此變得緩慢,而多情。


餘生還長,請繼續做我家老闆娘

老方和喬姨在小鎮挺熱鬧的街口開了個“老方棋牌室”。

老方和喬姨是夫妻兩,不過不是原配,各自40來歲沒了老伴以後走在一起的,到現在都10來年了。

喬姨是個幹板人,雖然長的不是傾國傾城,但每天把頭髮打理的一絲不苟,紋了眉毛,麵皮白白,穿著整潔大方,很是講究。

相比之下,老方便成了一堆牛糞,不光臉長的不太清晰,整個人看上去也邋里邋遢的,彷彿一年沒洗過澡。

關鍵是他這人還特別地摳門。

由於麻將室所有本錢都是他出的,所以每天麻將桌的租錢全部收進他自己的口袋,僅給喬姨10塊20的菜錢。當麻將人手不夠喬姨上去頂替時,也得從他那“借”,打完無論輸贏都要將剩下的如數上交,喬姨手裡是不留一分。

閒雜時常有人笑問喬姨怎麼會放棄了大好單身生活,跟了這號人物呢?

這時喬姨總半是玩笑半是無奈的笑:有什麼法子呢?孤兒寡母的,總得過日子呀,老了還是要找個伴的。

時常看到吵架的年輕人,喬姨還感嘆一句:吵麼事,夫妻還是原配的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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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喬姨與前夫有個女兒,老方與前妻也有個女兒,各自都很大了,老方女兒已經嫁人,很少回家。

喬姨女兒馬上要結婚了,經常和男朋友小陳一起來棋牌室,美其名曰幫忙,實際來就打麻將順便蹭著免費的飯。

於是小氣的老方總是有點意見,經常叨叨叨叨。

叨叨的煩了,喬姨便與他爭論:“咋滴吃你幾頓飯把你吃窮了麼?你個小氣鬼,喝涼水!拿二百來,我得上桌了,別廢話了……”

然後老方就有更多的廢話在等著她……

然而這並不影響小棋牌室紅紅火火的生意。

小鎮的生活節奏緩慢而煙火,閒雜人等特別的多,因此每到午飯、晚飯後,喬姨就搬個小板凳坐在店門口,見到過路熟人便問一句:“可有空啊,打會麻將啊。”“來湊一桌啊。”

然後老麻友們就陸陸續續地湊成了好幾桌。喬姨老方不停歇地給大家倒上茶水,拿上瓜子。

狹小的麻將室人聲鼎沸,有時打麻將的就三桌,但觀看的人有20來個!

這些觀看的比實戰在座的更著急,個個如同神算子,待一局結束,便把人家的牌“算”的精準無比,為打哪一張牌爭的臉紅脖子粗。畢竟免費的瓜子不能白嗑。

麻將室每天開兩場,基本每場都人滿為患。尤其節假日,去晚了點就一位難求。

因此很多人打完下午場後直接不回家,喬姨便做上幾個拿手菜,大家一桌吃了,晚場接著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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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在這麻將聲、爭吵聲、油煙味兒中悠悠地滑過。

喬姨的女兒結婚後,與小陳一起來的勤快了。

不光來的勤快,上麻將桌還經常輸錢,輸了之後就找老方借。

老方在借了很多個幾千塊之後意見更大了,不但不借給小陳了,還話裡話外地讓他們不要再來了。

這麼好的日子不讓過了怎麼行?

小陳便不時在喬姨跟前叨叨:“棋牌室這麼好生意完全就是你拉來的啦。”

“這麼多年也沒給過什麼錢給你啦。”

“我要是有錢立馬開個棋牌室,媽來幫我,我開工資!”

那天因為麻將場上輸了幾百塊錢,老方又一直在那說她敗家了人笨了,說了半天。

回想這麼多年自己的付出,和老方小氣巴拉的樣子,喬姨確實覺得有點兒心酸,半路夫妻果真不如原配呢。

於是也發了個大脾氣,徹底跟老方鬧翻了,搬了出去。還拿出自己多年的全部積蓄幾萬塊錢,資助女兒和小陳在小鎮的另一個街口也開了家棋牌室。

由於喬姨人緣太好,人脈也廣,之前的老顧客全奔著新開的棋牌室去了,老方棋牌室門前只剩下羅雀,和老方孤獨的影子。

老方沒有孤獨多久,常有隔壁一條街一個給老頭兒們理髮的婦女來找老方,說是幫忙拉生意。

於是老方棋牌室門前除了羅雀和老方的影子,又多了個影子。

這頭喬姨整天忙裡忙外,小陳管著帳,並沒有按之前的承諾每月按時給錢。

正頭疼呢,抽空還聽說有個婦女經常找老方,心想我搬來這邊都多久了,你不來找我和解,竟然還對影成雙了?果然這半路夫妻做不得呀……

一怒一累之下病倒了,又加上感冒引發了多年沉疾鼻炎,需要手術,進了醫院。

開頭兩天女兒和小陳還陪在醫院,後來一聽說要手術,小陳支支吾吾地表示,棋牌室剛開沒多久,沒有什麼進帳,大約可能也許拿不出什麼大錢來……

喬姨覺得好吵,讓他們先回去了。

午後的陽光灑進病房裡,喬姨看著外面白花花的陽光,感覺人生不過如此蒼白。

蒼白中聽見門響動,老方拎了一個大保溫桶進來了。

喬姨賭氣,轉過臉去:“不在門口陪人家女孩,來這幹什麼!"

"什麼女孩?哪來的女孩要我陪?”

“就是整天說要去給你拉生意的,隔壁街上理髮的!”

“嘖嘖嘖,一把年紀了還吃醋。來來,我新學的熬好的雞湯,嚐嚐,嚐嚐……”

喬姨覺得他心真大,就這麼敷衍過去了?“誰吃醋?不嘗,拿走吧。”

“不喝怎麼行?馬上還要手術呢,養好身體啊,回頭跟我回家咱還要開店呢。”

“誰要做手術?誰要跟你回家開店?”喬姨眼裡有霧,這是個什麼年代,自己混到這個份上,竟然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唔……”老方摸索了半天,掏出一張卡,遞過來:“我都問過了,你家那小陳也沒拿錢過來,病還是要治的,這是十萬,不夠再說!”

喬姨眼裡的霧流了出來:“你還捨得給我這麼多錢看這小病?”

老方一板一眼無比嚴肅地道:“你個傻婆娘,錢要用對地方嘛不是?多了你自己不曉得買點衣裳買點吃吃啊,不要多的還給我,我還存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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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個月以後,新裝修好的老方棋牌室又開張了。

喬姨梳著精緻的髮簪,面色紅潤,笑著與人打招呼:

“嘿,一會沒事來摸兩圈麻將扎!今天新買的瓜子好吃滴很。”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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