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 Adam Ondra （以下稱“亞當”）在本國捷克是個大人物，不久前捷克主流媒體 iROZHLAS 寫了一篇關於他的長文章，試圖用科學方式來回答一個問題：什麼讓他成為了世界上最好的攀巖人？畢竟攀巖入了奧運，亞當也宣佈備戰 2020 東京奧運會，對他的關注自然早就不限於小眾攀巖圈了。
當然，這不是第一次攀巖圈試圖回答這個問題。去年 Lattice 訓練測試了亞當和 Alex Megos （以下稱“阿歷克斯”）的各項指標；亞當完成世界首個 9c 線路“寂靜”後，資深攀巖教練 Eric Hörst 根據視頻對他的攀爬做了詳細分析。現在，捷克媒體又讓亞當穿上各種傳導器在巖壁上攀爬，提供了很多一手信息。
攀巖是一項很複雜的運動，它不僅需要力量，也是技巧性運動；它同時是有氧和無氧運動（也許除了極短的抱石線路外）；體能之外精神力量也至關重要。因此，想要定出一個好攀巖人的標準很難，想找出亞當爬得好的原因也同樣不易。
指力不是最高強的
先來聽聽亞當自己怎麼說。
“測力量沒什麼意義”，亞當對捷克媒體 iROZHLAS 說，“它說明不了什麼，因為我並非格外強壯。跟其他人比起來我更弱，但我能爬更多。”
這符合 Lattice 測試的結論，在他們用於測試的20mm指力條上，阿歷克斯能單手拉住額外132% 的自重，亞當則只有112%。
根據 Lattice 的數據庫，一名能紅點 9c 的攀巖人至少要能拉住自身體重的111%， 亞當的指力達標了，但並不如阿歷克斯強。
同時，他也跟大部分攀巖人一樣，一側身體比另一側強。對亞當來說，他的左肩比右肩要強 1/4。他能用左臂拉 13 個引體，右臂則只有 11 個。
身體重心離牆最近
不止在一個場合，當被問到自己的優缺點時，亞當都會提到可動性*，尤其是臀部。他說這能讓他“將身體重心貼近巖壁，因此能更多地用腿部發力，而無需費大力用手去抓點。”這一點在 iROZHLAS 的測試中被證明。
可動性*：“mobility”，它和我們常說的柔韌性“flexibility” 不同，它不是被動拉伸時的靈活性，而是主動發力時的可動性。
上圖是測試結果，可以很明顯得看出，亞當的身體重心比參照者的要離牆近得多。他的重心與牆的距離平均為 30cm，參照者的為 45 cm。
除了他提到的可動性原因外，在場的一位生物機械學（biomechanics）專家指出了眾人都忽視的一點。
他說亞當在做完一套動作後總會把頭往後仰，將之作為一個槓桿，槓桿的中心位於重心上，這樣腳尖更容易踩住點。尤其對亞當的體型而言，他的長脖子在生物機械學上可是根極其有效的槓桿。
脖子長真的管用？
亞當的長脖子引人注目，簡直跟他標誌性地喊叫一樣知名，但在此之前還真沒人認真地看待長脖子對攀巖表現的影響。
亞當教你如何習得一根長脖子，爬 9c……
亞當自己也從沒這麼想過。儘管身高一米八七，但他的肩膀跟大部分男性攀巖人差不多高度，其他都是脖子了。他記得自己的理療師曾經提過，長脖子能有助於保持平衡。不過他真沒特意訓練過怎麼在攀爬時用脖子，也沒見其他攀巖人跟他有類似的身體構造。也許可以算上牙套妹 Janja Garnbret，亞當說 Janja 也有一根長脖子和小頭，說不定能幫她保持平衡。
還是不及亞當的脖子呢……
“你們可以寫，但我只希望攀巖人不要因此開始把自己的脖子煉成長頸鹿的那樣“，亞當對 iROZHLAS 開玩笑說。
攀爬時心率和呼吸率奇低
iROZHLAS 研究最讓我吃驚的一點是亞當的心率，在上牆之前為 110 次/分鐘，一開始爬，他的心率不升反降，變成 70 次/分鐘，這比大多數人日常生活中的心率還要低。整條線路他用了不到 3 分鐘完成，期間心率只短暫停在 170 次/分鐘上，大多數時候他的心率在 100 次/分鐘以下。
對比一下，參照攀巖人的心率大多在 100 次/分鐘以上，尤其是線路後半段。同樣情況也發生在呼吸率上，亞當的呼吸率還不及對方的 1/2。
這是亞當攀爬效率的一個體現，他顯然將此發揮到極致。
攀爬效率大師
在 Eric Hörst 對亞當完成“寂靜”的分析視頻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便是他的攀爬效率。
首先，他爬得出奇地快。
第一個 V15 難點，12 個動作，涉及到倒掛塞腳這種極限玩法，亞當用了 50 秒來爬。接下來的第二個 V13 難點，一共 20 個手腳動作，他只用了 25 秒，等於是每個動作 1.25 秒，比普通攀巖人要快 3-5 倍。之後“簡單”的 V10，12 個手部動作，18 個腳部動作，他只用了55 秒鐘。
他像是博爾特一樣從一個休息處衝刺到下一個休息處，無論出手還是出腳，沒有半點猶豫，抓到點了也無需做調整，趕緊接著做下一個動作，這種精準和控制力令人驚歎。
效率每提高一點，完成的可能性也便大了些。2016 年他得用 65 秒來爬第一個 V15 難點，最終他成功減掉 15 秒，在 Eric Hörst 看來，如果沒這個估計線路也紅不了。在如此極限的線路上，省下的每一滴力氣都將帶來巨大不同。
除了爬得快外，亞當所使用的呼吸方式也很科學。他在休息時採用深長的呼吸，降低心率，利用有氧呼吸補充能量。在攀爬時，他採用伐氏操作 (Valsalva maneuver)，短暫地屏住呼吸，這能幫助最大化核心的硬度和穩定性，之後他通過特意的吶喊來強迫自己呼氣，保證系統內的氧氣供應。
是的，他標誌性的吶喊真不是為了供你在電腦前看著樂呵用，而是完成線路的關鍵技巧。
專業運動員的態度
現在亞當出去爬都跟著一個團隊。比如今年夏天在加拿大的坎莫爾（Canmore），他便帶著幫他完成“寂靜”的理療師到巖壁下，此外當然還有他的經理、攝製團隊和女朋友。很少有攀巖人擁有這樣的團隊和資源，大部分攀巖人還是單打獨鬥。但如果去看其他更成熟的運動，頂尖運動員的背後都少不了一個團隊的支持。
亞當的專業性之一便體現在他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幫助自己實現目標。還拿完成“寂靜”來舉例，為了完成線路，他知道自己必須利用一個頂膝蓋的姿勢來休息。一開始他只能休息不到一分鐘時間，因為小腿肌肉受不了。為此他專門找理療師給他制定訓練計劃，增強小腿肌肉力量和可動性，最後他能在上面休息 4 分鐘，這給他贏得時間來恢復，為接下來的難點儲備力量。
為了最佳攀巖表現，他執迷於每一個細節。初到坎莫爾時氣溫很低，他發現手皮太乾，不好抓點。為此他先用指甲剪剪掉指尖的死皮，打磨光滑，然後用專門的乳液來滋潤它。第二天去巖壁的路上，他提前在車裡給手塗上一層潤滑乳液，套上塑料袋，一路戴著走 40 分鐘的接近。等到巖壁時他興奮地說這次手皮應該不會那麼幹。在爬之前他跑到溪邊洗掉手上的乳液，接著 Onsight 了一條 5.14b 和一條 5.13d。
Psyched !
亞當從會走路時就開始爬牆，20 餘年來，他對這項運動的熱愛絲毫不減。用一個更好的詞來形容是“psyche”。這算是攀巖人專屬詞彙了，跟“beta”、“crux”一樣，具有特別含義。“psyched”是一種興奮的精神狀態，源自深沉而內在的動力。亞當的“psyche”有目共睹。一對法國專業攀巖搭檔總在世界各地遇到他，他們的印象是“他最享受攀爬”。
“psyched” 的背後是一股強大信念。無論他的 9c 項目有多難，亞當從未失去過信念，相信自己能夠完成，這股強大的精神力最終幫助他實現目標。
阿歷克斯的教練 Patrick Matros 便承認精神力量訓練是阿歷克斯目前的首要目標，因為“他需要有遠見，能看到自己的潛能，它遠超出阿歷克斯目前的成就”。
亞當也深知信念的重要性。在加拿大他用 8 天首攀了一條 5.15b 的線路，難點是小到得用指甲來扣的點，還都面朝錯誤的方向，腳點也很滑。
他將這條線命名為“不信”（Disblief），解釋道，在一次次失敗後，心中仍有一絲信念的火花，“相信哪怕只有一次腳不會在難點處打滑。然後奇蹟發生了，腳踩住了點，儘管其他感覺都告訴我它會掉，然而我沒有放棄。”
更多相關資訊，請搜索微信公眾號“climbingholds”巖點免費獲取。
閱讀更多 巖點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