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玉車上的故事：一元錢
圖文 李龍剛
雨挺大，水在油黑泛亮的公路上漫流，稠密的雨腳跌在水流裡，擊起萬千個水泡。一輛藍玉車載著乘客在雨霧中穿行，車輪嘩嘩地軋起白色的水浪，水浪四濺。
車內，座位幾近被乘客坐完，車後面只剩下一個座位。乘客們有的打開手機閒看，有的望著窗外，有的斜靠著椅背慵懶地打著盹，有的小聲聊著天。司機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壯漢，他專注地看著前方，嫻熟地掌握著方向盤。女售票員年齡不大，約摸三十五六，身材胖胖有些發福，留著剪髮頭，還焗了油，頭髮黃而發亮。她坐在位子上，將票夾放在膝蓋，手指在手機上劃拉著。
車就要開到某一路口，路口站著一位打著花傘的姑娘，她揮揮右手，示意停車。司機放鬆了油門，車子緩緩停在了姑娘的身旁。車門打開了，姑娘迅速合上傘，甩了下傘上的雨水，匆忙跳上了車。姑娘還未站穩，車子就開動了，她打了個趔趄，趕緊抓住旁邊的立杆，她打開包要掏錢買票，售票員開口了，聲音有些沙啞：“別急，你先坐到後面的位子上吧。”
“噢。”姑娘向後面瞟了一下，然後小心地走向車後的座位。姑娘像是高中生，身著白襯衣，藍色牛仔揹帶褲。留著一頭柔順的黑色長髮，臉色白皙，高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眉毛細長，眼睛雖小卻很明亮。
她剛坐好，售票員起身拿著票夾和一沓鈔票朝姑娘走過去，靠在座椅。
“去哪裡？”
“縣城。”嗓音很清亮。
“三塊五。”
姑娘拉開棕色小皮包，用指頭從裡面夾出一張二十元錢遞給了售票員。售票員把二十元紙幣放在錢夾的五十與十元之間，用碳素筆在票上畫了兩下，從錢夾取下幾張錢連票交給了姑娘，然後扭身離開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姑娘把找回的錢數了數，眉毛皺了起來，她向售票員喊道： “找錯了，售票員。”
“沒錯，我剛數了的。”
“錯了，真的錯了。”聲音很輕卻又堅定。
“你再數數。”
“數了幾遍呢，錯了。”
售票員煩了，“你這人咋是這呢，不會錯的，我從來沒錯過。”她很自信。
“您過來看看。”
“看啥呢看，架子還大的很！”滿車廂是售票員重重的聲音。
所有的乘客將目光投向售票員和姑娘，目光裡帶著驚愕和懷疑。司機依然駕著車沒有回頭。
售票員坐著沒動，姑娘站起來走到售票員跟前:“您看，是不是錯了？”
“不看！有啥看的？”女售票躁了，頭也沒抬:“給你少找了？”
“沒有。”
“那咋了？”
“您多找了一塊。”
“啊？”女售票抬起頭看著姑娘手中的錢。
“我剛買的三塊五的票，我給你的二十元，你找回了十七塊五，對吧？”
“噢，不好意思，姑娘。”售票員臉紅了，隨即從姑娘手裡取回了一元錢。
這時，乘客裡有人議論了。
“這娃瓜的很，一塊錢至於嗎？”
“甭言傳不就行了麼，何必呢？”
“誰是你？二分錢的便宜都想佔。”有人在諷刺挖苦。……
天依舊下著雨，藍玉車繼續在雨霧裡穿行，軋起了股股水花，水花四濺。
關於作者
李龍剛 ，網名飛龍躍天 ，藍田普化人 ，好愛文學，喜愛山水，追求文藝至真、生活淡靜，近年來在一些網絡平臺及報刊上發表了近百篇詩文。
閱讀更多 在藍田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