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女的傳說16-20章

第十六章 畫眉

龍兒坐在床沿上,問雀靈怎麼回事,雀靈站在跟前被問得眼淚大顆大顆地掉,她卻低著頭咬著唇也不說話,偶爾抽泣一聲,手指裡的衣袖被捏成各種形態。龍兒抬起一隻手摩挲著額頭,皺著眉,感覺心裡有些煩悶,像一個母親面對自己不成器的孩子一般,既心疼又生氣。龍兒對雀靈當然不至於心疼,但她實在喜歡這丫頭,所以此時看她這幅樣子,不禁發惱。龍兒盯著雀靈,道:“你聽著,我不喜歡身邊的人有事瞞著我,我只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現在不說,以後什麼也不必說了!”雀靈抬頭看著龍兒她知道龍兒的意思,她如果今天不說清楚,以後再遇到任何事都要忍著,不許跟龍兒說,說了龍兒也不會理睬,因為龍兒已經給過她機會,是她自己不要。“主子,奴婢說。”

事情其實並不複雜,上午龍兒出門前,叫雀靈留在王府照顧楚兒。龍兒一家人出門帶著楚兒不太合適,又怕冷落了楚兒,於是讓雀靈留下來陪她,雀靈是龍兒的貼身侍女,也算代表龍兒,不至於惹楚兒不高興。龍兒本以為是雀靈惹了楚兒,捱了罵。但楚兒脾氣不壞,就算真生了氣也不會罵得有多狠,雀靈不是新來王府的丫頭,挨一點罵也不至於如此矯情。其實楚兒性子大大咧咧的,根本不會在乎龍兒是否帶她出去,更不會在乎龍兒派誰來伺候她。她見來的是雀靈,也很開心,她不喜歡被拘著,隨便找了個理由把雀靈支走了就不知跑哪去了,直到晚膳前才回來。雀靈去廚房雜役那幫楚兒拿換洗衣服,回來的路上遇見四個侍女,這幾個侍女有一個是後院伺候王妃的,還有三個都是這東院伺候龍兒的,其中一個是從前貼身伺候過慕容子君的,名喚畫眉。畫眉聰明,會討人歡心,是慕容子君的心腹,並提了她做大丫頭,處處得意。畫眉跟了慕容子君將近五年,也得意了五年,她心高氣傲,位置突然被默默無聞的雀靈取代,而她這個郡主大丫頭龍兒再沒有提過。畫眉恨極了雀靈,卻一直找不到單獨見雀靈的機會。今天正巧雀靈落單了,她便劈頭蓋臉地罵出來。

“她罵奴婢是一個沒娘養的人,以為攀上小郡主就高枕無憂,說她才是大丫頭,所以奴婢永遠都別想出頭……奴婢還沒說話,她們就一起上來打我……”說著她掀起衣袖,露出一塊塊淤青,明顯是掐的。她們確實聰明,雀靈身上能看到的地方都好好的沒動,專挑衣服遮蓋的地方動手。“她說,奴婢若敢告狀,以後必會變本加厲……”可憐雀靈捱打的時候還緊緊抱著楚兒的衣服,生怕衣服被弄髒。龍兒唸叨著:“畫眉?”“主子見過的,昨日她為您鋪過床。”雀靈一說,龍兒想起來了,當時她還在想怎麼不是雀靈鋪床,但她並沒有放在心上。讓她印象深刻的是畫眉鋪好床並沒有馬上離開,站在一旁笑看著龍兒,像在等待領賞。龍兒在畫眉身上看到一絲狡黠,讓她想起張廚娘,頓時心生反感,擺擺手令畫眉退下,龍兒並沒有抬頭多看她一眼,也就沒有看到她一臉悻悻然的樣子。

“什麼是大丫頭?”龍兒問雀靈。雀靈沒有哭了,把事情說出來倒也舒心了不少。“主子可以把身邊信任的,喜歡的一個侍女提做大丫頭,大丫頭比其他侍女地位高一等,王妃身邊有一個,只有大郡主身邊至今沒有。”龍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好,這件事我知道了,必然會為你做主,今晚你不必守夜了,回去睡吧!”龍兒沒有多餘的安慰她,也沒有查看她的傷,是為避免她今後會恃寵而驕,畫眉便是例子。雀靈搖搖頭:“奴婢不敢,這是規矩。”龍兒嘆了口氣,說:“那你去我的睡榻上守夜吧!”雀靈感激地看著龍兒,“謝主子!”龍兒卻沒有再看她,脫下衣服便睡下了。

次日晌午,龍兒正躺在睡榻上看書,眼角瞥見一個侍女走進來,是畫眉。她一邊收拾床鋪,一邊朝龍兒這邊偷瞄。雀靈被龍兒打發到楚兒那邊去了。龍兒轉身看著她,說道:“你被子疊得不錯,動作也靈便。”畫眉轉身先是看了看龍兒,見龍兒臉上一直掛著淺淺的笑,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才笑著說:“郡主從前都是奴婢貼身伺候的。”龍兒略顯驚訝,“哦?是嗎?我倒不曾聽人提起。”意思是沒人在意她這個大丫頭,果然畫眉嘴角笑容有些僵硬。龍兒又問:“你叫什麼名字?”畫眉又笑了,旁人不在意不打緊,只要再得郡主重用,便不會有人不在意了。“奴婢畫眉。”龍兒點頭重複:“畫眉,嗯,你別忙了,幫我去辦個事吧,去把管家叫來,我有事找他。”畫眉當然很樂意,這說明郡主開始重用她了,於是她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期間,龍兒又把剩下的侍女都叫進來,吩咐她們把她住的房間和院子都打掃一遍。侍女們只當是郡主愛乾淨,所以並未多想,各自分工,一部分打掃院子,一部分打掃房間。她們聽說了北院的侍女受罰的事情,都不敢怠慢,擦的格外仔細。等了半盞茶的功夫,管家跟隨畫眉進了屋。畫眉見屋裡屋外都是侍女,龍兒也沒有叫她們迴避,於是自己也留下來幫忙打掃。管家問:“不知郡主有何吩咐?”龍兒放下書不緊不慢地說:“我身邊有個丫頭,叫雀靈,雖不聰明,但做事還算勤勉,可昨夜不知怎的,獨自哭泣,甚是傷心,無論我怎麼問她,她都不說,我猜想她是不是受了什麼欺負了。”有幾個侍女悄悄朝畫眉看過來,畫眉也不回頭,只放慢了動作,仔細聽著。“郡主是想讓我把這件事查清楚?”龍兒搖頭:“不必了,她不願說定有她的道理,我是想提她做大丫頭。”管家下意識地看了畫眉一眼,畫眉的背都僵了。龍兒接著說:“我本不知有大丫頭這一說,是今晨用早膳時,我向母親說起雀靈的事,母親見多識廣,猜想雀靈受了欺負,她說我若實在喜歡雀靈,就把她提做大丫頭,證明她是我的心腹,這樣旁人都會敬她三分,我才明白還有這麼回事。母親說這些都歸你管,讓我告知管家一聲,這事就算成了。”其實她沒有向王妃說過這些,這些都是小事,說到底也是她自己院裡的事,怎麼好意思讓王妃煩惱,但她這樣說了,她便有了由頭,旁人也不敢去問王妃。管家忙哈腰:“不敢!可是您已經有了大丫頭,也是您從前親自提的。”龍兒滿不在乎地說:“那就廢了唄!”誰知管家一聽就愣了,畫眉扔下手中的活跑過來,“撲通”一聲跪在龍兒跟前,雙手摸著龍兒的鞋尖,哭道:“郡主饒命啊,奴婢跟了您五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縱是奴婢做錯了什麼,也求郡主饒奴婢一條賤命吧!”其他侍女也都嚇得手足無措。這回輪到龍兒發愣了,她只是想把畫眉的大丫頭身份給罷了,怎麼就跟她的命扯上關係了呢?她不明所以,問道:“這是怎麼了?”管家見她神色,似乎真的不知道其中含義,便開口解釋。原來奴才們犯了大錯,夠不上死罪,主子們又不願輕饒,便會下令將他們打殘,然後大白天從正門扔出去,讓他們自生自滅。這樣一來,旁人都會知道這奴才是犯了大錯被懲罰的,沒人會收留他們,更沒人給他們療傷。這等於是斷了他們的所有後路,而留給他們的只有死路一條。所以當主子們要用這樣的處置方式時,都會說:把他(她)給廢了!龍兒方才說的那樣輕巧,管家還以為從前的郡主又回來了!王府許多年前曾這樣處置過一個人,那是王府的賬房,那賬房五十多歲,表面人模狗樣,實則好色之徒,用威逼利誘的手段姦淫了許多侍女,被發現時還衣衫不整,那侍女也撞牆自盡了。賬房被廢之後,就沒再見到過,也沒再請別的賬房,因賬房在的時候管家幫忙整理過,所以王爺就讓管家先頂了這差事。“郡主方才的意思不是要廢了畫眉嗎?”管家問。龍兒笑著說:“怎麼會?”龍兒確實不是這個意思,但心裡覺得好笑,心想誤打誤撞嚇嚇她們也好。龍兒伸手扶起畫眉,說道:“你們都是衷心的好奴才,只是雀靈我用習慣了,性子也與我相投,再換一個人難免彆扭。”龍兒握著畫眉的手,思索著,似乎有些為難。又突然笑了:“對了,昨日我聽母親抱怨過她那兒有個丫頭做事不稱心,母親年紀大了,沒精力管教那些丫頭,不如讓畫眉去後院教教她們該怎麼做事,管家你看如何?”前面的話對著畫眉說,後卻只問管家,不問畫眉,顯然她是打定了主意,畫眉沒資格做選擇。而畫眉明白龍兒是故意要把她打發走,王妃身邊有大丫頭,還能輪得到她畫眉說話嗎?如今這大丫頭的身份也沒了,還被自己主子打發出去,她還能有好嗎?可她方才被龍兒一句“廢了”差點嚇破了膽,現在也不敢吭聲了。管家也是聰明人,明白龍兒的意思,趕緊答:“您是主子,您說什麼便是什麼,奴才不敢有異議!”管家接著說:“那奴才先去向王妃通報一聲,畫眉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再到後院去報道。”龍兒鬆開畫眉的手,滿意地點頭。

畫眉在房裡收拾衣物的時候,管家在門口放聲說道:“去伺候王妃可是好差事,要不是郡主顧念舊情,是輪不到你的,今後好好做事,可別得了便宜賣乖!”他語氣高傲,這丫頭從前喜歡亂嚼舌根,仗著小郡主撐腰,連他這個管家都要讓著她,靠這狗仗人勢的模樣竟也得意了五年,現在傻了吧,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郡主都嫌硌得慌。管家見畫眉揹著身只顧收拾東西,從前愛叫的狗現在蔫了,他便滿意地走了。可他沒瞧見畫眉緊緊捏著的拳頭,指甲都快摳進肉裡。

將近午時,天下起了雨,不太大,夾著風,打到身上有點涼。午膳的時候,王妃向龍兒說起畫眉的事,王妃並不清楚具體緣由,但她猜了個大概。她問龍兒院子裡少了個侍女,要不要重新撥一個去。龍兒拒絕了,她說奴才多少無所謂,重要的是懂得衷心。王爺和王妃都覺得女兒是長大了,連連稱讚。龍兒對他們說:“爹孃之前也說過,姐姐和我無異於親姐妹,既如此,就許她和我一同去西郊吧。”王爺點頭說:“只要你願意,那再好不過。”王妃猶豫道:“只是她這身子弱,怕是受不了馬車顛簸,況且山林裡環境差,怕她吃不消啊。”龍兒說:“她以往大意了,沒有好好照顧自己,身邊的侍女又不盡責,才把身子給熬壞了。她昨日聽女兒勸說,已經懂得珍惜自己了,身子骨會越來越好的,昨日不是還陪我們逛了半天嗎?”王爺也說:“我們可以帶一個大夫隨行,宮裡也會帶幾個御醫的,西郊雖遠,但皇上和皇子們在,什麼都不會缺。”王妃笑笑,“你們父女倆一唱一和,誰還能說的過你們。”這件事就算通過了。王爺哈哈大笑,似乎很是得意,王妃也跟著笑。龍兒看著他們,也被這氣氛感染,心裡也開心。他們真的很愛慕容子君,即便龍兒身上除了那張臉,毫無慕容子君的影子,他們依然堅信她是他們的女兒,依然愛這個女兒。飯後,王妃賞了雀靈一些金銀,說這是規矩,賀她做大丫頭的,也是要激勵她越做越好。雀靈萬分感激,跪下不斷謝恩。

雨一直下到酉時末(今下午七點),龍兒本想去一趟北院,告訴慕容子翎,她可以一起去西郊,並一同商量要帶些什麼。她又想久病之人大概睡得早,不便打擾。次日龍兒去往北院,子翎的房門還是關著的。這次侍女們不敢怠慢,領頭去敲門,一邊說著:“大郡主又病了,估計還躺著,奴婢們熬了藥了,只等大郡主起身。”門被敲響兩次後,遠遠傳來虛弱的聲音:“是誰?”“稟大郡主,小郡主來了。”裡面接著發出一連串的咳嗽聲,許久才說道:“請妹妹稍待!”龍兒在門口等了片刻,門被打開,子翎還沒換下褻衣,只披著一件外衣。龍兒二話不說扶著子翎進屋,並回頭吩咐方才敲門的侍女:“去把藥端來。”又接著吩咐雀靈:“把門關上,再過來給大郡主更衣。”雀靈應了一聲,轉身關上門,又去拿子翎的衣服,幫子翎換上。期間子翎咳嗽聲不斷,龍兒見她也忍得辛苦,臉色也慘白的難看。“颳風下雨是常事,可我就見不得這些,我就是這樣不中用。”子翎換好了衣服在龍兒旁邊坐下。侍女也端著藥進來了,放到桌上時,一股子藥味撲鼻而來,龍兒只覺得難聞,眉頭一皺,想想都苦。侍女端起藥碗,用勺子在裡面攪了攪,然後舀起一勺吹了吹,彎著腰緩緩往子翎嘴裡送。子翎喝了一口,眉頭也不皺,龍兒疑惑地問:“苦嗎?”子翎搖頭苦笑:“多少年如一日,早就嘗不出味兒了。”這樣苦的藥常年喝下去,可不是無所謂了嗎,也虧得她了。龍兒說:“昨日爹孃說,讓你明天和我一同去西郊。”子翎扭頭看著龍兒,眼神裡先是驚訝,然後轉為驚喜,後又變得黯然。龍兒以為她不信,便認真說道:“是真的。”而子翎的眼神又變得平靜,也不說話,只看著龍兒。因為她知道,若不是龍兒提出來,她是不會有機會去的,正如前日,若不是龍兒,王妃也不會喊她上集市的。龍兒卻不明所以,正要問她,她卻又是一陣咳嗽,然後轉回頭去雙手接過侍女手中的藥,自己喝了一口,緩了緩,才說道:“你瞧我這副樣子,還能去哪?別讓我丟人了。”說著她嘆了口氣,又繼續喝藥。剛把藥含進嘴裡,忽的感覺後背一片冰涼,涼意迅速蔓延全身,她險些被藥嗆到。子翎扭頭看去,只見龍兒離她很近,一隻手貼在她的背上。而龍兒神色自若地對她笑道:“沒事,你好好喝藥,明日說不定就會好的。”此時,子翎又感覺身體裡暖暖的,舒服了很多。龍兒又接著囑咐了幾句,諸如早睡早起之類的,然後讓她準備好明天要帶的隨身物品,以備不時之需。說完後,才緩緩將手拿開。子翎心裡雖覺得怪,卻又無從說起。龍兒沒坐多久便離開了,她離開後,子翎只覺得頭暈睏乏,於是早膳都沒用就睡下了。

第十七章 西郊狩獵

慕容子翎這一覺直睡到四更天,她發現一晚都沒有再咳嗽,也沒有了不適感,這一覺格外香甜,她感覺好像這麼多年沒有睡好的覺全都補回來了。她睜著眼躺了一會,就聽見敲門聲。“郡主,王爺吩咐,今日您得隨他去西郊,需得丑時末(今凌晨三點)從王府出發,在皇宮門口和所有人匯合,然後在正寅時(今凌晨四點)出發去西郊,現在您還有半個時辰可以準備。”子翎在床上回了一句:“我這就起床!”

龍兒和子翎跟隨王爺來到宮門口的時候,已經有一部分人等在那了,除了個別先到的王爺,其他都是些大臣和他們的兒女。比起王爺和皇子們,他們身份卑微,有資格可以隨行,還能讓自己的兒女露臉,已經很不錯了,哪裡還敢遲到。王爺和大臣們還有世子和公子們都下了馬車互相介紹寒暄,只有郡主和小姐們待在馬車裡,她們真正要見的是皇子們,皇子才是她們的首選目標,其次才是世子。反正這次要在西郊待上好多天,有的是時間。寅正,皇上出宮了,一同陪伴的有皇后,九公主的母妃——彤妃,以及太子慕容昭,二皇子慕容楓,三皇子慕容尊,五皇子慕容繼,七皇子慕容珂,八公主慕容卿,九公主慕容嫣。十七公主慕容淑沒有跟隨,因為她年紀小,不適合去荒郊野嶺。一行人浩浩湯湯出發了。

西郊並不十分遙遠,此刻騎普通的馬,午時便能到。但這麼多人,皇上和皇后要乘坐龍輦,公主,王爺,大臣,以及郡主小姐們都乘坐馬車,宮人和奴才們必須走路,只有皇子和世子,官家公子,還有侍衛們是騎著馬的,卻也只能跟著馬車走,所以會慢很多。龍兒和慕容子翎同乘一輛馬車。子翎見龍兒靠在車裡一直睡著,疑惑地自言自語道:“昨晚是幹什麼了?”她又忽然想起昨天的怪事,自己的病突然莫名其妙就好了,精神也好了很多,此時渾身輕鬆,這是她從來沒有過的感受,而思來想去,就是從龍兒扶著她的後背開始,一切才發生了變化。子翎盯著龍兒看了許久,然後她聽到一陣馬喘氣的聲音從她旁邊經過,她伸手輕輕將馬車的窗簾撩開一條縫,正巧看到慕容昭騎馬走在前面。子翎第一次見慕容昭騎馬,一身錦袍,飄逸的長髮,雖然只是背影,也讓她為之心醉。她就這樣看著他,一直到他越走越遠,被後面的人完全擋住了,她才放下窗簾,不覺面紅耳赤。龍兒在馬車裡足足睡了半個時辰(一個時辰為兩個小時,半個時辰為一個小時)。她為子翎治病,用了很多仙法,只能用睡眠緩解不適。她醒來後,首先掀開簾子往外看去,想看看什麼時辰了,外面馬蹄聲很雜亂,夾雜著大家的說話聲,對於剛睡醒的龍兒來說很吵,她看了看天,陽光很好,是個好天氣,出門在外怕遇上惡劣天氣,特別是狩獵。正在這時,一個身影從龍兒眼前掠過,是慕容尊,他一身白衣隨風飛舞,長長的髮絲在身後飛揚,輪廓分明的側臉一晃而過,很快消失在人群中。龍兒見過天上的龍馬,從來沒有和人間的馬打過交道,更沒有看過別人騎馬,而慕容尊的這次身影,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直到很久之後的日子裡,她都不曾忘記,此時她半晌都挪不開眼睛。“還沒到時候呢!”子翎在身後說道。龍兒轉回頭見子翎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龍兒暗自懊惱,自己剛才的行為似乎有點花痴。“皇子們狩獵賽馬是好看,到時候怕是要迷死不少人。”龍兒尷尬的笑笑,不置可否。“慕容子君!”龍兒聽到有人在外面叫。她掀開簾子一看,是慕容卿,她居然也騎著馬,還身著騎裝,頭髮也被高高束起,英姿颯爽。龍兒想起雀靈說過,八公主不愛女紅,就喜歡男人們喜歡玩意,看來不假。“我們又見面了。”“八公主好。”“這段日子,你可別亂來,否則,我會陪你玩到底!”慕容卿說完便驅馬走了。龍兒搖頭苦笑:“我就這麼可怕麼?”子翎笑道:“你從前是這樣。”

他們每行走一個時辰就會休息一刻鐘,這條路被提前清理過,所以並不難走,但他們還是走了六個時辰,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已是申時(今下午四點)。這地方很美,四周是樹林,中間是一片空曠的草地,草地很平整很乾淨,顯然也被提前修整過。遠遠的就能看見靠近樹林的邊緣,圍著草地,支滿了白色帳篷,旁邊已經有很多侍衛守著。馬車裡的人下來後,身邊的奴才便跟隨引路的侍衛將行禮搬到指定的帳篷內。皇上的帳篷是金色的,比其他帳篷都大一些,是他和皇后一起住的,再旁邊的是彤妃的帳篷。然後是公主們的帳篷,然後是皇子們的……都是按照身份安排的。中間草地的地勢比四周高,而且很寬敞,從這一邊看對面的帳篷只有巴掌大。而樹林裡的樹木並不茂密,之間隔著一些距離,從中有樹木被砍掉的痕跡,樹很小,應該是新長出來的。這樣馬跑起來的時候方便從樹間穿過。如此,陽光也容易照射下來,斑斑駁駁,很是好看。

現在奴才們都在賬內忙碌,不方便進去,龍兒見慕容子翎正看著草地的方向出神,很多人也圍了過來,龍兒也只好將目光投向草地。才發現四周都圍滿了人。皇子們正在空地上騎著馬跑來跑去,世子和公子們也陸續加入。他們應該是在試馬,看看自己的馬狀態如何,是否需要換馬。當然,大部分人是為了趁此機會大秀馬技,男人的虛榮心和征服欲很強,即便是不需要取悅任何人的皇子們,也不忘展現他們的威風。龍兒此時不得不承認,男人騎馬的樣子的確很好看。他們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表情自然浮現,毫不掩飾。世子和公子們身上各種顏色衣服非常顯眼,皇子們身上的錦袍在陽光下更是熠熠生輝。只有三皇子慕容尊的白衣反而突出,而他的馬技更是突出。空地雖大,人也不少,三十多人站著不動不算多,可騎在馬上跑起來就有些侷促了。而慕容尊不僅騎的飛快,偏又非常穩,先是從馬群中左右扭動地穿梭出去,然後便圍著空地跑起來。經過之處都引得一次次驚呼。饒是女人們矜持,也禁不住內心的興奮和仰慕。慕容尊經過時,馬尾幾乎就要掃過來,他卻及時韁住馬繩,馬蹄在地面劃出一個弧度,塵土飛揚,馬尾一甩,轉了過去,同時慕容尊的衣角劃過,龍兒仰著頭,又只看到他一晃而過的側臉,還有隨風飄散的長髮。其他人也紛紛效仿,跟隨慕容尊圍著空地跑起來,這樣空地不再侷促,反倒空出來許多。“妹妹你瞧,太子騎得多好!”子翎在耳邊說道。龍兒卻沒有細聽,一雙眼睛跟著慕容尊的身影轉動著,她記得他臉上的表情,沒有不可一世的高傲,而是高貴,自信,沉穩,甚是迷人。

直到他們跑累了,陸續停下來,圍觀的人才漸漸散去。還有許多女孩是被父親拉走的,一邊走還一邊回頭看。有許多女孩都是才成年,這是第一次來到這,第一次見到皇子們,更有很多女子早就有心儀已久之人,所以都留戀不捨。龍兒也正想和子翎一同回帳篷,轉身卻已不見子翎蹤影,四處張望的時候,卻跑過來一個身影。“慕容子君!真是你啊!”來者是個年輕女子,很漂亮,一雙眼睛水汪汪的,笑起來眯縫著眼,很可愛。“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慕容欣然啊!”龍兒搖頭說道:“抱歉!”她嘆了口氣,眉宇間有些惋惜,卻又看著很假。“聽說你失憶了,果然不假,所以你也不記得三皇子了是嗎?”龍兒覺得她話裡有些得意,讓龍兒很不舒服。“方才三皇子的表現如何?很不錯吧!”“不好意思,我累了,先回去了。”龍兒轉身離開,不想與她多說。慕容尊騎著馬朝自己的帳篷而去,五皇子慕容繼和七皇子慕容珂追過來。“三哥,方才慕容子君一直盯著你看!”慕容繼說道。慕容尊轉頭看著他,慕容珂接著說:“沒錯,那眼睛都在冒光!”慕容尊下意識地朝樹林邊看去,大部分人都進了帳篷,他一眼便看到不遠處那高挑的身影,一身湖藍色的衣裳在白色的帳篷前,甚是顯眼。她正朝帳篷走去,一頭烏黑的長髮隨著她纖瘦的身子緩緩擺動。而她身後站著慕容欣然,正生氣地跺著腳。慕容尊心想,原來她並不是對所有人都好脾氣麼?“三哥,你說慕容子君她會不會根本沒有失憶?”慕容珂說道。慕容繼擺手說:“不會,她沒那麼大膽,欺騙皇上乃是誅九族之罪,她也裝不了那麼好,或許她把什麼都忘了,就是忘不了對三哥的情!”那高挑的身影進了帳篷,慕容尊轉過頭繼續走,一邊說道:“別胡思亂想了!”

另一邊慕容昭下了馬,也在往回走,卻見走過來一個女人,是慕容子翎。“太子殿下!”子翎看著他,慕容昭想起皇后的話,此時看她眼神裡的確有異光閃爍。“子翎郡主,你也來了?”他的確有些驚訝,以子翎的身子,一般不會出現在這樣的活動中。“是啊,我幸好來了,否則就看不到方才那樣好看的場景。”她這話指的是慕容昭,卻不好意思說的那麼明顯。慕容昭不知道是否聽懂了,只是笑笑,道:“你一路勞累,應該好好歇息才是,是找我有什麼事嗎?”“多謝殿下掛心,我身子已經好多了,其實……也沒什麼事。”她哪裡有什麼事,只是單純地想來見見他而已,可見到他卻又想和他說話,說了話卻又不想停下來。她從不覺得自己是個貪心的人,卻沒想到,在慕容昭這裡,她能輕易失去理智。但她怎麼能將這些心裡的話輕易說出來。空地上還有三三兩兩的人沒有離開,有些還在騎馬,有些在走路,。子翎被突然撞了一下,身子不穩,一下倒在慕容昭的身上,慕容昭本能地扶住她。不知是誰撞了她,他們卻顧不上去追尋。子翎緩緩抬頭看向慕容昭,慕容昭離她如此近,卻也看不出她的病容,臉上的胭脂經過細緻塗抹,卻並不誇張,且散發著淡淡的香味,他之前見到她時也聞到過這種香味,一直以為是脂粉味,現在聞著卻不像。他在別的地方沒有聞到過,只覺得很好聞。他一手扶著她的手臂,一手握著她的腰,手中觸感柔軟,她身材纖細,柔弱無骨。如此近距離地看子翎,的確美,加上她滿含深情的眼神,慕容昭有些心猿意馬。可他想起皇后的警告,相比較,慕容子君的確更適合做他的太子妃,而且慕容子君更美,特別是她現在所富有的神秘感,激起了他的征服欲。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第一次有這種感覺,還是學習書法繪畫的時候,那時候他半個月都躲在書房裡,研習詩書和畫作,那時,他才十一歲。他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該做的選擇,他扶正慕容子翎,和她拉開了距離,然後鬆手,尷尬一笑,問:“你沒事吧?”子翎看著他的表現,心裡一涼。方才她能肯定在他眼中看到了迷離,那一刻他的眼睛裡只有她,她幾乎忍不住內心的驚喜,她幾乎是認為他是動心的。可是,他卻突然轉變,眼中的一切瞬間消失,他是故意的,還是剛才的一切只是她的錯覺。子翎搖頭,有些呆滯。“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慕容昭扭頭吩咐宮人:“送子翎郡主回帳。”“是!”子翎低下頭,苦笑一聲,道:“殿下也早些休息,子翎告退!”慕容昭看著她的背影,心中有些不忍。

第十八章 楚兒

慕容楓看著不遠處子翎的背影,不禁揚起嘴角。身邊的一切,不論是明的還是暗的,都逃不過他的眼睛,早在他九歲那年之後,他就不允許自己無知,不允許放過一切。他在等待屬於自己的時機,現在看來,他不會等太久了。他抬頭看了看天,已經夕陽西下,天邊一片霞光,還未 消散。他低頭間似乎不經意看到了什麼,他再次朝大臣和小姐們的帳篷看過去,後面的樹梢上縮著一個影子,有點遠看不清。慕容楓驅馬緩緩走過去,越近越覺得那是個人,一動不動縮在裡面。如果是哪個公子想爬樹倒也正常,但這裡住的都是閨房小姐,現在又臨近夜晚,躲在這樹上就不正常了。更不正常的是,他發現那是個女人,哪個小姐會爬到樹上。不管是誰,出現在這裡就是不適宜的。當慕容楓離她更近的時候,卻見她動了動,似乎是知道自己被發現了,慕容楓怕她逃跑,一個女人能爬到那麼高的樹上,必定身手不差。於是他加快前進的速度,同時扯下身上的玉珏,揮手擲過去。只聽“呀”的一聲,然後伴隨著“啊”的驚叫聲,女人從樹上墜落,慕容楓驅馬衝過去,伸手正好穩穩接住。慕容楓冷冷地看著懷裡的人,他見過她,是慕容子君所謂的師妹,叫楚兒。楚兒也傻傻地看著慕容楓,眼前的男人,英俊,霸氣,目光卻很冷。她雖然見過他,當時人多,沒有留下太多的印象,此時近距離相對,卻格外好看。她還沒有沉醉多久,就見他開口問:“你在這做什麼?”目光冷,聲音更冷,楚兒寒毛都豎起來了。“你不記得我了嗎?我們見過的。”她緩緩的說道。“我當然記得,這和我的問題沒有關係,我問你為什麼在這?”楚兒還是盯著他看,見他那麼嚴肅,也不敢笑,低聲說道:“我偷偷跟來的,我以為這裡會很好玩,躲在這邊不容易被發現,可是,你是怎麼發現我的?”慕容楓冷笑一聲,說:“你可以下去了。”楚兒見他冰一樣的臉居然也會笑,但她也知道,這種笑不是善意的。慕容楓見她沒有動作,眉頭一皺,冷聲問:“怎麼還不下去?”楚兒這才回過神,終於意識到自己還躺在他的懷裡,也終於感覺到手臂傳來的疼痛感。她捂著手臂說:“可是,你弄傷我了。”慕容楓二話不說抽出一隻手,忽的掀起她的袖管查看,玉珏雖小,但砸到身上也很痛,纖細的手臂上出現一塊掌心大小的紫色的印記,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格外刺眼。他知道是個女人,所以擲玉珏的時候有所保留,否則絕不止這樣,但畢竟是女人,若是旁人免不了憐香惜玉,但慕容楓不會。他認為身上的痛再重,遠比心傷好受,他不會為此而內疚,他沒有那麼柔軟的心,他的心早已比鐵還硬。

當他重新蓋上楚兒的衣袖時,卻見楚兒正十分驚訝地看著他。他一怔,才意識到方才的舉動太過輕浮。慕容楓從沒有和女人相處過,他總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就連公主們都不與他親近,他忘了女人衣裳被遮蓋的地方是不能給男人看的,他完全忘了男女授受不親這四個字。如果換了旁人,恐怕已經哭著求他負責了,他的臉上少有的出現了尷尬的表情,楚兒被他這樣子逗笑了。“我送你回去!”他說著就將楚兒抱起來,放在馬背上坐著,抓住馬繩就驅馬前進。他的動作很快,好像是不耐煩了,楚兒毫無防備地一個趔趄,連忙伸手去抓他的手臂,他立刻明白了,及時將楚兒抓著的那隻手擋在她身前,扶住了她,結實的胸膛貼在她的背上。楚兒低著頭,第一次感到臉紅心跳。“你送我去哪裡?”“當然是去找你師姐。”她能聽得出他的聲音已不似方才那樣冷了。

剛才的動靜惹得遠處巡邏的侍衛跑來查看,有幾個大臣也出來了。“二殿下,抱歉,方才發生了什麼事?”慕容楓回頭撇了他們一眼,說:“沒事。”然後繼續前行。大臣們睜大眼睛盯著慕容楓懷裡的女人看了又看,其中有人小聲問:“那是誰家的小姐?”“不知道啊!沒見過呀!”向來冷麵的二皇子,此刻居然抱著個女人同乘一匹馬,這第二日便變成了大新聞。

雀靈端著盆子出門倒水,瞧見身邊走過一個人,她一眼便認出來了,連忙叫了一聲:“小太監?”那是伺候太子的宮人,他們之前在宮裡見過一面。“是你?”小太監看到她也十分高興。“你怎麼在這裡?”“太子命我送大郡主回帳。”雀靈往慕容子翎帳篷瞄了一眼,點頭道:“哦。哎,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啊?我不能總叫你小太監,被旁人聽到多不好啊!”小太監樂了,說:“我叫裴勇。”雀靈嬉笑著施禮道:“裴公公!”把裴勇逗得呵呵笑。“你記住了,我叫雀靈。”裴勇趕緊點頭說:“好,我記住了,我叫雀靈。”見他聽話的樣子不禁好笑,雀靈長得也好看,五官很精緻,笑起來很討喜,身材瘦瘦小小的,倒很配她的容貌。裴勇看了看她說道:“你們王府的丫頭也生得很好看嘛!”雀靈刷的一下臉就紅了,她從沒有被男人評頭論足過,雖然他不算是男人。但看他認真的模樣,不像是故意打趣,雀靈就更不好意思了,正想著怎麼說的時候,卻聽裴勇說道:“天快黑了,我先回了,明日再聊。”雀靈如釋重負,對他點點頭。裴勇又笑了一下才離開。天色到後來黑得越快,人在跟前還看得清楚,再遠一些就非常模糊了。雀靈呼了呼氣,才走進帳篷。

龍兒正在看書,方才聽到外面有說話聲,見雀靈回來,便問道:“方才你與誰說話?”雀靈答:“是太子的近侍,裴公公,他方才送大郡主回來。”龍兒偏著頭喃喃道:“她去太子那了?”“應該是吧,裴公公說是奉了太子之命。”龍兒若有所思地點頭。然後她聽到些許馬蹄聲,然後問:“有馬蹄聲,不知是誰來了,你去瞧瞧。”雀靈應了一聲連忙出去查看。就看見慕容楓和楚兒騎著馬走過來。“給二殿下請安!楚兒小姐?”雀靈有些疑惑,怎麼他們會在一起?龍兒聽到聲音也走出來,也有些驚訝:“二殿下?楚兒?”楚兒不敢直視龍兒,慕容楓面不改色,翻身下馬,一邊將楚兒抱下來,一邊說:“她受傷了。”龍兒一驚,“什麼?受傷了?怎麼回事?”慕容楓坦然答道:“是誤會。”楚兒跟著點頭附和:“對,是誤會。”龍兒猜了個大概,也不追問。又聽慕容楓說道:“人我已經送到了,我走了。”說著便跨上馬,轉身驅馬離開。“恭送二殿下!”龍兒說完將楚兒拉進帳篷,問她哪裡受了傷。楚兒捂著傷說是胳膊。龍兒便掀開衣袖查看。這舉動讓楚兒又想起了剛才慕容楓掀她衣袖的場景,不禁面紅耳赤。“雀靈,去大夫那裡取藥來!”龍兒吩咐道。雀靈離開後,龍兒又說道:“幸好傷的不重,否則龍鱗就會顯現。”楚兒一驚,差點忘了,她們身受重傷的時候,龍鱗會自己現形,從而保護傷口。剛才如果龍鱗現形了,慕容楓就會看見,那她就暴露了,還會連累龍兒。不過當時她想不到慕容楓會突然那樣做,所以她也毫無防備。龍兒見她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問道:“發生什麼事了?”楚兒回過神,笑了笑,說:“沒什麼,我想起那位二皇子兇兇的樣子,有點後怕。”楚兒不敢說,也不好意思說,反正事情已經過去了。龍兒笑道:“他從來都是那副樣子。”龍兒拉著她在床邊坐下。“姑姑,我這次偷偷跟來,那個皇帝會不會怪你啊?我是不是又闖禍了?”這次一起跟來的都是重要的人,龍兒想著連王妃都不能來,楚兒就更不好來了,所以龍兒沒有帶她,沒想到她竟偷偷跟來了,既然來了,還有什麼好抱怨的呢?“也怪我,竟忘了你這貪玩的性子。”“那要不我再回去吧。”“不用。”龍兒說:“幸好發現你的是慕容楓,他方才沒有說什麼,就說明不要緊,明日我向皇上說明,想必他也會幫忙解圍的。”楚兒想起慕容楓冷冷的面孔,擔憂道:“他如果不理我們呢?”龍兒一想,也是,慕容楓好像不是那麼熱心的人。“沒事,他不說,我也會把他扯進來,他肯定也會想到我會這麼做,與其我說出來,倒不如他自己說,你別擔心了。這裡人多,不能施法給你療傷,待會給你上點藥,你自己慢慢調節。”雖然宮裡人都知道她會法術,但他們只當是戲法,療傷這樣的高級仙法,他們還是不會理解的,做的太過了,可能會被他們懷疑,甚至還會被認為是妖,那就麻煩了。楚兒也明白,乖巧地點頭。

次日,帳篷前都擺上矮桌,桌上放著酒水食物,地上鋪著蒲團,所有人都坐下來。皇子,世子,公子們都在空地上穿戴騎裝,騎裝上有鐵甲,以防被誤傷,或不慎落馬受傷。接下來的三天他們都要進行比賽,皇子和世子們將進入林子深處進行狩獵,他們要比一比誰獵到的動物多。每年狩獵都會來這裡,所以這個山頭包括附近的幾個山頭都被圈了起來,動物們出不去,旁人也不敢進入,所以裡面的動物很多。而公子們是沒有資格和皇子並肩狩獵的,他們會在這片空地上比騎射。說白了,他們和皇子一起比賽是不公平的,若皇子們輸了,皇室的臉就丟盡了。若公子們輸了,就會被懷疑其真假性。而世子就不同了,他們的父親是王爺,王爺與皇上是兄弟,世子和皇子就是表兄弟,無論如何身份都比旁人尊貴。而且世子與皇子沒有直接的利益衝突,所以世子們是沒有什麼顧慮的,有時候世子與皇子之間的兄弟情義,比皇子與皇子之間更純粹。

龍兒看著大家都忙活著,沒有人在意她身邊多了個人,她也就沒打算開口。偏偏皇上身邊的彤妃,突然問起龍兒:“子君郡主,早聽說你有個姐姐,可是你的兩邊各有一位姑娘,但不知哪位是子翎郡主?”彤妃比皇后進宮晚,許多事情不知道,去年除夕家宴上,她與慕容子翎同在,可她卻沒有在意默默無聞的子翎。子翎起身回答:“子翎見過彤妃娘娘!”彤妃打量了一下,說:“聽聞子翎郡主身子不好,但今日看來,倒也沒有那麼誇張嘛!”彤妃生得年輕貌美,想必生下慕容嫣的時候還是如花的年紀,如今又生了個十三皇子,剛出月子就跟著皇上來到這裡,可見很是得寵,說話也難免調門高。“那麼另一位呢?”彤妃看著楚兒,此時,大部分人都將視線投向這邊。龍兒趕緊起身回答:“稟娘娘,子君正要稟報皇上。”皇上一聽,換了個坐姿看著她,示意他正在聽。“她叫楚兒,是我師叔的徒弟,也就是我的師妹,皇后之前在九王府見過她的。”說著龍兒看向皇后,皇后打量了楚兒一眼,點頭說:“沒錯,我見過她。”這時候彤妃身邊的慕容嫣拉著彤妃的衣袖說道:“母妃,她就是那個妖精!”彤妃又看了楚兒一眼,臉色就不好看了,然後問子君:“她是你帶來的?怎麼昨日沒見過?”“我怕皇上怪罪,並沒有帶她來。”說著龍兒偷瞄了慕容楓一眼,卻見慕容楓張著雙臂,任憑宮人們為他整理衣服,似乎一點也不關心她們說的話題。龍兒心想果然讓楚兒猜中了,他當真不打算管。難道直說楚兒是偷偷跟來的?這裡人多嘴雜,彤妃又帶著敵意,只怕她會小題大做。於是龍兒說道:“我也是昨晚看見二殿下把楚兒送到我面前的。”說到這裡龍兒便不說了,她把球拋給了慕容楓。於是大家又都看向慕容楓,而且底下已經議論開了,都在傳昨晚很多人看見慕容楓和楚兒同乘一匹馬的事情。皇上看了慕容楓一眼,沒有說話,慕容楓也很平靜,好像並不打算解釋。皇后看了看皇上,然後開口問慕容楓:“二殿下,你能解釋一下是怎麼回事嗎?”慕容楓活動了一下脖子,眼睛都沒有看過來,說道:“沒錯,是我發現了她,不過是多個人參加而已,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說完他便轉身上馬。若是皇上問起,他會好好回話,可皇后,她算什麼?不過是仗著自己有個太子而已,慕容楓沒有母妃,沒有依靠,但誰也別想在他面前叫囂。彤妃一聽,這事是她先提起,她知道自己吃了一羹,有些生氣,想反駁卻也知道自己說不過慕容楓,倒不是慕容楓鐵齒銅牙,而是除了皇上,慕容楓從不給任何人情面,偏偏皇上又放任他。彤妃扭頭去看皇后,畢竟她也有份,果然皇后臉色也不好看,但她也沒說話,想必也和彤妃想的一樣。九王爺起身說道:“皇上,楚兒年紀小,不懂事,望皇上恕罪!”楚兒立刻也站起來說:“皇上,都是我的錯,請皇上不要怪旁人。”龍兒剛要說話,就見皇上抬手,示意他們不要說話,然後皇上道:“楓兒說的對,不過是多一個人參加,又是子君的師妹,沒什麼大不了的。”龍兒三人趕緊謝了恩。楚兒抬頭看著慕容楓,他已準備就緒,坐在馬背上等待出發。楚兒想到剛才慕容楓說的話,彷彿潛臺詞是:楚兒不過是想來參加而已,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雖然她清楚慕容楓不是這個意思,但她寧願自欺欺人地這麼認為,因為這樣她心裡會很開心。

第十九章 靈吉獸

皇子和世子們帶領著一眾侍衛往林子裡去了,而其他公子們也開始比賽了,他們要先比賽馬,再比騎射。賽馬時,空地上會設置一些障礙,也有些騎術不精的人過障礙的時候,就會落馬,或者連同馬一起摔倒,場面倒很激烈,到後底下觀看者,有人得意,有人愁。後受傷的人帶著傷接著比。他們雖然身份尊貴,但是從小灌輸的教育就是,再任何時候,男人不可以軟弱,尤其是在女人面前。這裡這麼多公主郡主都看著呢,失敗,在別人心裡的排名就得靠後。

龍兒一開始覺得新鮮,可到後來就越發覺得無聊了,實際上,慕容尊的騎術在她心裡已經先入為主了,或許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慕容尊成了她心裡的標準,不夠標準的便提不起興趣。幸好身邊有楚兒這個古靈精,行為舉止都很可愛,否則龍兒就要回帳了。楚兒仔細地品嚐著桌上的點心,見龍兒面前的動都沒動,便問龍兒:“師姐,你怎麼不吃呢?沒想到人間有這麼多美食。”龍兒趕緊踢了她一腳,楚兒抬頭,發現九王爺和慕容子翎都狐疑地看過來。楚兒呆呆地將嘴裡的點心咀嚼了幾下,然後囫圇地說道:“我們常年在南海仙島裡住著,與世隔絕,難免無聊,於是我們假裝自己是神仙,將南海以外的地方戲稱為人間,我現在就是來人間微服私訪的。”皇上一聽哈哈大笑,其他人也跟著笑。皇上笑完了,才說道:“朕總以為自己是沒有自由的,沒想到還有比我更沒有自由的人,但你小小年紀卻如此樂觀,甚是難得,既然難得出來一趟,那就多留些時日,玩膩了再走。”楚兒說:“真玩膩了倒好說,只怕我玩不膩。”此言一出,眾人又是一陣鬨笑。八公主慕容卿也來了性質,坐到楚兒身邊來,問她住的島都有什麼好玩的。楚兒想了想,說:“那有很多魚。”慕容卿一陣失望,說:“嗨!島上可不是魚多嗎?有什麼稀奇的?”龍兒搖頭,說:“那的魚不一樣,是你從未見過的,而且它們通人性,能聽懂我們說的話。”慕容卿將信將疑:“真的嗎?”楚兒認真的回答:“當然是真的,我何苦騙你?”慕容卿:“那有機會我也去瞧瞧。”楚兒:“你不是島上的人,我們不能帶你去,沒有我們,你自己也去不了。”龍兒對慕容卿說:“楚兒是胡說八道的,八公主別介意。”“你又沒去過,怎麼知道她是胡說的?我倒覺得和楚兒姑娘談話很有趣。”龍兒一聽,心想原來這八公主是個喜歡聽故事的,早說啊,我也會講故事啊!這樣一來二去,三個人倒很快熟絡起來。而慕容子翎無一例外又變成了被忽視的人,她也不知是心裡煩,還是身子乏了,想著太子狩獵不知還要到什麼時候回來,於是獨自起身回帳了。

騎射持續到午時末才結束,公子們都滿頭大汗。一邊騎馬一邊射箭,的確很難。而真正射的又好有準的只有寥寥幾個而已,龍兒心想若是皇子們來比,不知能博得什麼彩頭?皇上誇獎了前幾名,又鼓勵了其他人,然後讓張公公記下大家的成績,三天後得出終結果,再進行賞賜。之後大家並沒有散去,還是坐著等待皇子們和世子們的歸來。索性人多,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嘰嘰喳喳的倒也不無聊。皇上也在和彤妃耳語,惹得彤妃咯咯笑。本來坐在皇后身邊的慕容卿也跑到楚兒身邊來了,皇后便被孤立了,只能獨自喝悶酒。皇上出門是一定要帶皇后的,而他又帶了彤妃,就已經表明彤妃有多得寵,如今還如此卿卿我我,全然不顧皇后,可見這樣的事情在宮裡很常見。皇上後宮佳麗眾多,有受寵的,就有不受寵的,有時候受寵只是一朝一夕之事,再英明的皇上,也無法處理好後宮。

將近未時,大家聽到了馬蹄聲,大家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朝著皇子們出發的方向看去。馬蹄聲越來越近,直至皇子們陸續出現,世子們隨後,所有侍衛的馬背上都馱著大大小小獵物,看來收穫不小。大家都鼓掌迎接,侍衛們也都歡呼,表示開心。楚兒趕緊站起來尋找,看到後,卻沒有見到慕容楓。她心中納悶,隨便問了一個同行的侍衛:“你們二皇子呢?”“二殿下沒有和我們在一起,他獨自帶人去了另一個山頭。”楚兒心裡有些擔心,走到樹林邊,往林子裡張望。等了片刻,慕容楓回來了,楚兒眼睛一亮,就想上前迎接,但又覺得不合適,腳剛跨出去,又邁回來。一時間慕容楓已經從她身邊過去了,他卻沒有看她一眼,楚兒心裡有些小小的失落。

大家把各自的獵物分別堆放,大部分還是活著的,受了箭傷,又被繩子捆著,無法動彈。“父皇,這次又是三哥得第一!”慕容珂高興地說。慕容繼緊接著說:“沒錯,三哥打的獵物多!”慕容尊謙虛道:“比賽還沒有結束呢!”慕容昭說:“我們兄弟之中,三弟騎射向來好。”慕容楓接著說:“三弟的騎射曾經是父皇親自教的,即便後來他跟著太后生活,也未曾荒廢,他不止是有天賦,更是努力的結果。”他說的輕鬆,可皇上聽了卻沉默了,臉色也不太好看,其他人也都不敢作聲了。慕容尊卻默契地和慕容楓相視一笑,龍兒和楚兒不明所以,也不敢插嘴。接著慕容珂打破了詭異的氣氛:“父皇,三哥這次還抓到一隻非常奇怪的動物。”然後他回頭吩咐侍衛:“帶過來!”

侍衛得令,站出兩個人共同拎著一個網子,網子裡困著一隻動物,還在掙扎,幅度很大,看來力氣不小,嘴裡還發出陣陣低吼。侍衛將網子放到皇上面前,龍兒這才看清,那隻動物與一隻未成年的狗差不多大,通體都是赤色的毛,泛著赤色的光澤,很漂亮。它的臉有些像獅子,又有些像麒麟,頭上長著兩個半尺長兩指粗的角,形狀既像鹿角,又像龍角。慕容繼說道:“它應該是受了傷,否則想抓它肯定要費不少力氣。”大家都議論紛紛,都不知道這是什麼動物。皇上也滿臉疑惑,看了又看,才問:“各位愛卿,可有誰知道這是什麼動物嗎?”皇上問起,大家更急了,都說從來沒見過。

突然有人大聲說道:“這乃是一隻兇獸!”大家朝聲音來源望去,龍兒便聽見大家都在說“是方天師!”只見一箇中年男人走出來,他身著黑色衣服,表情很嚴肅。他走過來向皇上施禮,皇上問他:“方天師,你認識此獸?”“皇上,您看它通身赤色,它其實是一隻兇獸,見到它需得格殺勿論,否則它會帶來血光之災啊!”此言一出,大家都驚慌不已,皇上的臉色也非常難看。慕容繼和慕容珂擔憂地看了慕容尊一眼,他的臉色也很難看。本來以為獵到了什麼奇異的動物,誰料想獵到的是隻會帶來災難的兇獸,而自己顯然變成了罪魁禍首。要知道,如果這個罪名落實了,慕容尊不僅會被治罪,以後也很難再翻身。“此獸必須馬上處死,或許還能補救。”“皇上!”龍兒站出來打斷方天師的話。“皇上,不知能否聽子君說一句?”皇上捏著手上的扳指,能看得出他在強忍著情緒。九王爺有些擔心了,他正要把龍兒拉回來,卻聽皇上問:“你要說什麼?”九王爺知道現在把龍兒拉回來已經晚了。但龍兒臉色如常,毫無畏懼之意。“皇上,子君識得此獸。”大家一聽,又議論起來,這麼多人都不認識,她一個郡主怎麼會認識,大家都覺得不可思議。慕容尊警覺看著她,不知道她心裡是在盤算什麼。皇上也抬眼看著她,見她一副認真的樣子,問道:“你怎麼會認識?”“這幾日,楚兒常在王府和我談心,我聽她說過很多奇聞異世,我聽她說過此獸。”龍兒看了楚兒一眼,楚兒只愣了一秒,就跟著點頭,她其實並不認識此獸,正在想說辭,龍兒又接著說:“在古時,人類還不是這個人間的統治者,野獸的種類多過於人。人們害怕的是吃人的野獸。有一個部落,生活在海邊常年以捕魚為生,從來相安無事,直到有一日夜裡,部落附近出現了一群狼,它們很瘦,很餓,想必是從遠處遷徙過來的。它們將整個部落包圍,就像獵人看到了獵物一般。狼群數量很多,餓狼更是兇狠。正在大家陷入絕望的時候,狼群身後出現了兩隻野獸,它們體型巨大如虎,皮毛是黃色的,狼群發現它們之後,它們身上的毛瞬間變成了赤色,在月光下非常駭人,嘴裡還出低吼聲。狼群意識到遭到威脅,於是轉身和那兩隻獸打了起來。沒想到這野獸異常兇猛,它們將狼群趕跑了。人們便將它們稱呼為靈吉獸。並將它們視為神獸供奉。所以……”龍兒指著網子裡的靈吉獸說:“它其實就是靈吉獸,它不是兇獸,相反乃是吉獸。也就是說三殿下不但無過反而有功。”龍兒說的是真的,這故事是她聽南海龍王,也就是她的父王說的。

慕容尊驚訝地看著龍兒,他以為龍兒是要落井下石,卻不想她一個外來者竟然會幫他說話。方天師和皇后對視一眼,然後怒道:“胡說!”“你才胡說呢!”楚兒站出罵道:“我師伯的先祖曾經去過那個地方,親眼看到兩隻靈吉獸出沒,卻從不傷人,人們也不害怕它們,還拿食物供養它們。人們將這個故事告訴了我師伯的先祖,他便將此事記錄下來,後來抄錄在我師伯的家譜上,我們才有幸得知。我師伯說隨著人類的變遷,如靈吉獸這樣的神獸已經非常少見了,現在我們能見到,已然很幸運了。”四周又是一片譁然,楚兒說的這些是剛剛編的,她必須站在龍兒這邊,幫她排除一切困難,況且,說瞎話誰不會呢?方天師有些語塞,思索片刻,又問到:“你們方才說故事裡的靈吉獸身大如虎,可此獸卻很小。”龍兒說道:“或許它是隻未成年的靈吉獸,又或許幾百年的時間過去了,它已經退化了,已經不似從前那麼兇猛,若非這些原因,即便它受了傷,你們也奈何不了它。子君不知方天師說它是兇獸有何依據,但我覺得你對它的瞭解並不多。你只知道它渾身赤色,這也是有目共睹的,但你可知在它覺得沒有威脅的時候,皮毛會恢復成黃色。”方天師的嘴角抖了抖。龍兒繼續說:“這樣吧,如果我證明它的皮毛會變色,那麼很明顯,它就是靈吉獸。如果它不會變色,說明我錯了,我願向你賠禮道歉,並任憑陛下處置。”方天師看了看網子裡的靈吉獸,有些心虛,他看著龍兒冷笑一聲:“貧道奉勸郡主,不要信口開河,小心丟了九王府的顏面!”九王爺急了,他首先擔心的倒不是他的顏面,他擔心自己的女兒,龍兒這樣做太冒險,如果弄錯了,皇上會更生氣,她和慕容尊都會被治罪,慕容尊無論如何也是皇上的親生子,只怕龍兒會被罰的更重。但此時說什麼都已經晚了,而他見龍兒表情非常篤定,也不免疑惑。龍兒看了一眼九王爺,本來一臉擔憂的九王爺見龍兒看過來,立刻故作鎮定,還對她擠出一個微笑,龍兒心裡一顫,突然覺得很暖。“九王府若是有顏面,也是陛下給的,不是我一個女流之輩就能丟掉的。”她此言是為九王府留了一些餘地,是希望皇上不要殃及九王府。慕容嫣從前不喜歡“慕容子君”,現在更見不得她這幅嘴臉,她環抱著手,好整以暇地等待好戲開場。慕容卿不耐煩了,上前說道:“還費什麼話?簡直是浪費時間!”她又走到龍兒面前,說道:“慕容子君,如果今天你是對的,我們之間的過往,一筆勾銷!”慕容卿很敬重慕容尊這個哥哥,她不想慕容尊獲罪。龍兒對慕容卿微笑,不管今天成與敗,八公主對她改觀了,這是她沒有想到的。“這個故事是我告訴師姐的,如果錯了,我願代替師姐受罰。”龍兒看向表情認真的楚兒,露出一絲苦笑。其實龍兒並不能十分確定眼前的就是靈吉獸,但她願意一試,她不想看到慕容尊被無辜定罪,雖然他總是用莫名其妙的眼光盯著自己,似乎還帶著敵意,但他畢竟沒有傷害過誰。可是楚兒也是無辜的,如果龍兒因為判斷失誤而連累到楚兒,她也會不心安,好在楚兒是龍女,沒人能傷到她,但這樣一來,她們的身份就有暴露的危險。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硬著頭皮上。

龍兒走到靈吉獸的旁邊蹲下,它就立刻強撐著站起來,發出低吼聲企圖威脅龍兒,身上的赤色絲毫不減。慕容昭喊道:“子君!”龍兒抬頭看著他,見他滿臉擔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頓了又頓才說了一句“小心”。龍兒對他微笑,示意他放心,而慕容昭覺得她此時毫不畏懼,充滿勇氣和智慧的笑美的令人沉醉。龍兒緩緩向靈吉獸伸出手,她認為靈吉獸既然是神獸,就應該能聞的出她身上龍的腥味,或者仙氣。大家都安靜下來,果然靈吉獸伸著脖子,腦袋動來動去不停地聞著龍兒的手,發出一陣陣吸鼻子的聲音。過了一會,它停下來,看著龍兒,嘴裡竟然發出痛苦的呻吟,然後因為體力不支又倒在地上。動物的習性大致相同,一隻受傷的動物在敵人面前是不可能發出這樣的聲音的。龍兒伸手想打開網子,大家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兩步,侍衛喊了聲“護駕”,就全擋在皇上,皇后,太子還有彤妃的身前。只有慕容楓和慕容尊不願後退。然後又聽方天師喊道:“子君郡主!”龍兒的手停在半空,她扭頭去看方天師,方天師說道:“郡主可想清楚了?小心野獸傷人!”龍兒說:“你若害怕,可以往後退。”方天師氣結,道:“我說的是你!”龍兒笑了笑,道:“我若出了事,自有人憐惜,不勞方天師操心。”說完她毫不猶豫地打開網子,靈吉獸完全暴露在外,大家都屏住呼吸,繼續看著。它依然趴在地上,看著龍兒,近距離地看它,更漂亮。龍兒再次伸手,它沒有聞,也沒有動,嘴裡又哼哼了一聲,龍兒緩緩將手放在它的頭上,它還是沒有動,龍兒緩緩地摸著它的頭,它還是沒有動,龍兒輕聲問:“你是靈吉獸對不對?我可以看看你的傷嗎?”靈吉獸猛地抬頭,龍兒也抬起手,警惕地看著它,而它只是看著龍兒,過了一會,它身上的毛一點一點地變成了黃色,不是金黃色,而是摻雜了一點點紅褐色。龍兒笑了,她聽到一片驚呼聲。“果然是靈吉獸!”“子君郡主是對的!”大家都議論著。楚兒也很開心。這時靈吉獸往旁邊一翻身,露出肚子,肚子毛是淺黃色的,上面出現了不大片的鮮紅的顏色,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是已經幹了的血跡。龍兒說:“它的傷在腹部。”她伸手撥開它的毛,看到了傷口。“是被什麼猛獸咬的,有很大的齒印。”皇上一聽,問侍衛統領:“這裡有其他的猛獸?”侍衛統領答:“半個月前,我們在這個山頭清理樹木時,沒有發現猛獸的蹤跡,另外兩個山頭沒去過,但是這一帶從來沒有猛獸出沒過,初做圍牆時也不曾發現。”楚兒說:“或許它在別的地方受了傷,跑到這裡來的,圍牆可能破損了。”皇上對侍衛統領說:“即刻帶人去查看!”侍衛統領應了一聲,便帶了一半的侍衛走了,圍牆太長,他們需要花費大量時間。

皇上扭頭看著方天師,怒問:“方天師,你還有什麼好說的?”方天師有些害怕:“是貧道失察,陛下恕罪!”皇后連忙怒罵:“大膽方記周!事情都沒有弄清楚,就信口雌黃,來人,將他押回道觀靜心思過!”還不等皇上說話,方天師就跪下謝恩,然後被帶走了。皇后表情有些緊張,她輕喚了一聲“陛下”,似乎要說什麼,皇上卻連忙打斷:“事情已有定論,尊兒和子君,有功,重賞!”慕容尊和龍兒謝恩後,龍兒下意識地看向慕容尊,卻見他正在用異樣的眼光緊緊看著她,她趕緊移開視線,心裡竟忍不住的發慌。

彤妃問皇上這靈吉獸怎麼安置,她看著靈吉獸時眼睛泛著光,顯然她想把這靈吉獸帶到宮裡去,她覺得憑藉自己得寵,皇上哪天會把靈吉獸賜給她也說不定。皇上看了一眼已經被龍兒抱在懷裡的靈吉獸,他的確想把它帶回宮,但是他不會送給別人,他會專門給它一個房間,命人好生伺候,如此神獸,當然養在宮裡好。張公公看出皇上的意思,親自上前去抱,可是手剛碰到靈吉獸,被驚醒的它,毛髮立刻紅了一半,嘴裡低吼著。張公公嚇地縮回了手,楚兒看了說:“它是我師姐救的,它只認我師姐,你們帶不走他的。”張公公回頭看向皇上,皇上揮手示意他退下,靈吉獸的毛色又恢復成黃色。皇上無奈,只好說道:“那就勞煩子君好生照顧它了。”“子君不敢,子君會好好照顧它,願它庇佑默梁國祥瑞安泰,佑陛下江山永固,萬代千秋!”皇上一聽哈哈大笑,一掃心中陰霾,指著龍兒說道:“子君,甚得朕心!”這話是對大家說的,然後又指了指靈吉獸,對龍兒說:“快帶它去看獸醫。”因為怕馬生病,所以隊伍裡帶了獸醫。

第二十章 看來它不介意我們倆在一起

龍兒在帳內陪著靈吉獸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已是酉時,楚兒又不知去哪裡玩了。龍兒打算出去透透氣,出門才走了幾步,就被人攔住了。“子君郡主!”來者是一位年輕的公子,相貌俊美,氣質儒雅,見到龍兒便恭敬地施禮,“見過郡主,在下是丞相之子,姓魏,單名一個‘華’字。”……另一邊不遠處,慕容尊騎著馬已經在這裡轉了好幾個圈了,表面在遛馬,實則心裡一直再想要不要去謝謝“慕容子君”。正當他見到龍兒出來時,自己也被人攔住了,是慕容欣然,她獻媚地叫了一聲“三殿下”。“欣然郡主?有什麼事嗎?”慕容尊問。慕容欣然扭捏道:“欣然見八公主騎馬的樣子很好看,三殿下的騎術好,因此想請三殿下,教欣然騎馬。”慕容尊敷衍地聽著,其實注意力一直在龍兒那邊。聽欣然說完,他連忙說女孩子騎馬不好,只需做好女工就成。說完他便驅馬往龍兒那邊去了。

“郡主今天果感智慧,一個女子竟有如此魄力,大家都無不欽佩!”龍兒對這個魏華這般虛偽的神情,很是厭惡,勉強一笑,說:“公子過譽了!”說完她轉身要走,魏華又上前擋住她的去路,“郡主這是要去哪?不如在下陪郡主走走如何?”“子君!”龍兒聽見有人叫她,轉頭只見慕容尊騎著馬已到眼前,魏華趕緊嚮慕容尊施禮。慕容尊對他點了一下頭,然後對龍兒說道:“不是叫你等我嗎?怎麼出來了?”龍兒愣住了,魏華也變了臉色,慕容尊看了魏華一眼,問道:“怎麼?你們有話要說?”魏華連忙擺手,連聲說沒有,然後說自己有事,便匆匆離開了。慕容尊看著魏華的背影,不禁笑了。“你這樣說話,不怕他明日到處亂傳?”龍兒已經回過神,她知道慕容尊是在為她解圍,但她對於這種方式有些不屑。慕容尊看了龍兒一眼,翻身下馬,微笑道:“他們愛傳便傳吧,我做事從未後悔過。”

說話間,慕容尊的馬居然把長長的馬臉朝龍兒面前湊了過去。龍兒不防,嚇了一跳,本能地向斜後方躲閃。慕容尊看著馬愣了愣,隨後驚奇地笑道:“這匹馬跟了我五年,除了我,它從來不讓旁人碰。”慕容尊看著龍兒,眼裡竟泛著光,龍兒撇開視線,她之前就害怕直視他的眼睛,到現在都是。並不是心虛,而是她盯的久了,會覺得心裡發慌,感覺自己會慢慢陷進不受自己控制的世界裡。“會騎馬嗎?”慕容尊問。龍兒看了看馬,這匹馬和別的馬很不同,它體型高大,體格強壯,全身白色的毛油光水滑,只有頭頂有一撮毛是棕紅色的,掌心大的面積,在白毛裡卻很顯眼,它的眼睛裡透著動物的野性和靈氣,這白馬著實漂亮。龍兒誠實地搖搖頭,慕容尊道:“上去試試。”龍兒見他是認真的,推脫說:“可我真的不會。”慕容尊道:“沒有人天生就會。”然後他摸著身邊的馬說道:“暮野國善養寶馬,這匹馬就是他們進貢的,我十六歲那年,拿到了騎射第一名,皇上便將它賜給了我。”說完他又扭頭看著龍兒,說:“上去試試看,我幫你牽馬。”說著他向龍兒伸手邀請,眉峰揚起,示意她上馬。盛情難卻,龍兒也確實想感受一下在馬背上的感覺。於是她在慕容尊的攙扶下上了馬,然而她在馬背上還沒有坐穩,白馬就抬起前蹄,嚎叫一聲便箭一般衝了出去。這馬當真烈,高大的身形圍著空地奔馳起來,顛簸地龍兒幾乎穩不住身子。龍兒沒有接觸過馬,情況發生得太快,慌了神,只顧尖叫,都忘了施展法術。慕容尊也是猝不及防,反應過來的時候白馬已經跑出去很遠,聽到龍兒的叫聲,沒由來地心慌。他轉身迎著馬跑過去,他與馬的距離極速縮短,眼看著馬迎面就要撞過來,他身形往旁邊一閃,與馬擦肩見而過之際,他一揮手,手裡的馬鞭瞬間纏繞在馬繩上,同時他足尖點地,騰空而起,身上的白袍舞動,藉助馬鞭與馬繩的帶動,翻身跨上馬背。他動作行雲流水,不過轉瞬之間便坐在了龍兒身後,龍兒從看到他跑過來時,不知為何心安不少,便停止了尖叫。慕容尊接著帶她跑了一段,他扯了幾次馬繩,白馬才緩緩停了下來。“三殿下!您沒事吧!”慕容尊向跑過來的侍衛一揮手,侍衛立刻站住了,聽見慕容尊說沒事,叫他們退下,才緩緩離開。慕容尊回頭看見龍兒身後如瀑的黑色長髮,鼻子裡聞著她身上散發的香味,他心猿意馬。他定了定神,又想到以往龍兒遇事從容的神態,和方才在馬背上花容失色的模樣,忍不住笑話她:“我以為你無所不能,原來你也有害怕的時候!”

龍兒仍然心有餘悸,聽到慕容尊嘲笑她,本能地回頭,卻不料自己的背撞上慕容尊結實的胸膛,渾身一震,不禁心跳加快。她努力平復情緒,問道:“我……可以下來了嗎?”慕容看她這樣子覺得實在可愛得很,他翻身下馬,又將龍兒扶下馬。龍兒卻轉身看著他,神情又恢復平靜,對他說:“誰說我什麼都不怕的?我怕的就是你,所以請三殿下以後離子君遠一些。”說著她眉頭一挑,彷彿故意挑釁,隨後便徑直回帳了。慕容尊被她這舉動逗樂了。

靈吉獸還乖乖趴在床上睡著,龍兒坐到它身邊,不料慕容尊跟了進來,龍兒見他進來,卻莫名地緊張,她故作鎮定,說:“不是叫你離我遠一些嗎?”慕容尊啞然失笑,道:“可我就喜歡迎難而上,不願受旁人威脅。”說話間他已經闊步走來,提起衣襬坐在了靈吉獸的另一邊。他剛坐下,卻突然傾斜身子,將臉湊到龍兒面前,男人的氣息撲面而來,龍兒愣了,卻聽他很認真地說:“我是來感謝你的!”他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緊盯著她,她被這氣氛壓抑的不自在,尷尬地笑道:“殿下嚴重了,我只是在做我該做的事。”慕容尊忍俊不禁,他喜歡極了她這幅驚惶無措的樣子,甚是可愛。他坐直身子,視線自然地落在靈吉獸身上,不知它什麼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卻懶懶地趴著不動。慕容尊猶豫了一會,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摸它,龍兒也繃著神經,以防靈吉獸突然跳起,慕容尊若是在她這裡出了事,她可就說不清楚了。然而那傢伙竟然一動不動地讓他摸,沒有表現出絲毫警惕。正在龍兒納悶的時候,又聽慕容尊笑道:“看來它不介意我們倆在一起!”龍兒心裡一驚,抬頭驚訝地看著他,他看了龍兒一眼,又說:“在一起聊天!”龍兒這才意識到他在開玩笑,心裡又羞又惱,卻又不知說什麼,只好撇開臉不再看他。見她這樣子,他又樂了。

此時,楚兒進來了,見到這一幕難免愣住,“三皇子?”看到慕容尊在這裡已經很讓人驚訝了,還看到慕容尊盯著龍兒傻笑。慕容尊也不拘束,坦然地和楚兒打招呼:“小師妹!”龍兒和楚兒都被這個稱呼驚到了,半晌也說不出話來。慕容尊看到她們倆的表情,笑容更勝,似乎很是得意。楚兒尷尬一笑,正要說話,卻見慕容尊起身說:“天色已晚,我也該走了。”說著他扭頭看了龍兒一眼,嘴角一直含笑,然後邁開大步出去了。楚兒歡喜地坐到方才慕容尊的位置上,露出一排玉牙,傻傻地對著龍兒笑。從她進來起,龍兒就有不好的預感,果然她陰陽怪調地問龍兒和慕容尊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龍兒沒好氣地說:“別胡思亂想,他只是來感謝我的。”其實對於慕容尊突然的轉變,龍兒心裡也犯嘀咕,楚兒也不相信,緊緊盯著龍兒問:“當真如此?”龍兒被盯得渾身難受,連忙轉移話題,也問道:“那你呢?你和慕容楓是怎麼回事?”楚兒瞬間色變,結巴的問什麼怎麼回事?龍兒看她這樣子就笑了,“你不是喜歡他嗎?”楚兒連連搖頭,眼神躲閃,矢口否認,完全忘了剛才審問龍兒時的得意模樣,此刻她們“角色”互換,也是十分有趣。楚兒看著靈吉獸,像見到了救命稻草,連忙把它抱在懷裡。“哎呀,這靈吉獸可怎麼辦呀?晚上也要睡在床上嗎?那太擠了,我會壓到它的……”她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跟龍兒說話,自顧自的轉移話題,龍兒看著她覺得好笑,也不打斷她。正巧雀靈抱著個木盆走進來,見楚兒抱著靈吉獸在原地瞎轉悠,眼睛左看看右看看,不知在找什麼,連忙叫住她:“楚兒小姐,奴婢給靈吉獸簡

單置了個窩,讓它在這裡睡吧!”說著她把盆靠邊放著,裡面鋪了乾草和棉布,看上去很柔軟。“哦,那太好了!”楚兒趕緊把靈吉獸抱過去,龍兒見她有意逃避,也不再追問。

這是來到西郊的第三日,昨晚不知怎的,龍兒難以入眠,今晨雖醒著,卻賴在床上不想起。她聽見外面鬧哄哄的,也懶得去理。待聲音小了些,她聽到有腳步聲進來,聲音很淺,不是高幫靴。她懶懶地問:“楚兒?”“主子,是奴婢。”雀靈回答:“楚兒小姐在外面。”龍兒依然側著身,不想動,“哦!”“主子,騎射比賽快要開始了,您不起嗎?”龍兒猶豫了一下,問:“皇子他們出發了?”“剛走。”“不起,反正沒什麼好看的。”她想起那匹來自暮野國的白馬,它那麼好看,那麼健碩,其他的馬怎麼能跟它比?慕容尊的騎術連太子都自愧不如,那些個紈絝子弟又如何比得?“主子,您接著睡吧,奴婢先告退了。”“等等。”龍兒叫住雀靈,翻身坐起來,雀靈趕緊上前扶她靠著。龍兒不笑不語的看著雀靈,她疑惑地問龍兒有何吩咐。“你可有什麼事情要問我?”聽龍兒這麼一問,雀靈心裡咯噔一下,明白龍兒指的是昨日她聽見楚兒叫龍兒姑姑的事。雀靈心裡不禁打起鼓來,直覺告訴她小郡主和楚兒應該早有淵源,具體是什麼情況她也不清楚,但是小郡主此刻審問實為試探。她膽怯地搖頭,說沒有,龍兒還是緊盯著她看,似乎是想知道真假。“雀靈,你打小進府,你我從前不陌生,而如今我們卻互相都不熟悉,但是我說過,我喜愛衷心的奴才,若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我絕不姑息,你我雖是主僕,但你是我的近身侍俾,有疑問也應該說清楚,所以我再問你一遍,可有問題要問我?”龍兒雖然這麼說,可雀靈知道,哪有主子什麼事情都告訴奴才的,問多了反而自討苦吃。當下她便跪下來,認真說:“主子,奴婢雖然是個不起眼的丫頭,可奴婢知道奴才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奴婢長這麼大沒有被人正眼瞧過,主子對奴婢有知遇之恩,奴婢只認您是主子,只聽主子吩咐,其餘不問。請主子相信奴婢,奴婢萬死也不敢背叛主子!”龍兒見她十分認真,不禁動容,伸手一招,示意她起來,雀靈會意,站起身。“我身邊只有你一個丫頭,自然是信任你的,否則我也不會這樣同你說話,你記著,今後也許你會看到或聽到一些不可思議的事,而我也不會解釋給你聽,但是將來某一天,我或許會讓你知道的。”龍兒幾乎是把底交給雀靈了,因為只有雀靈離她近,所以雀靈以後會知道很多別人不知道的事情,她必須取得雀靈的信任。雀靈抬頭看著龍兒,自此她明白龍兒是信任她的,同時她也覺得龍兒更神秘了,她心裡有個可怕的猜測:莫非她不是小郡主?

雀靈也被這想法嚇了一跳,偷偷瞄了龍兒一眼,越發覺得她很陌生,當下也不敢多想,應了一聲,磕了頭,在龍兒的允許下離開了。雀靈低著頭龍兒也沒有看出什麼,她也知道雀靈會懷疑,但雀靈是個明白人,她也沒有多想。現在也沒有心思再睡了,想起昨日慕容子翎早早離席,龍兒也沒有去看她,現在正巧有空,她便來到子翎帳中。以防隔牆有耳,帳篷之間隔了些距離,但隔得不遠,男人步子大,五六步就到了,女人也多不了幾步。子翎見到龍兒很開心,忙邀她坐下。“姐姐果真在啊,昨日姐姐也早早離席,可是身體不適?”“沒有,自離開王府那天起,我一直都挺好的,只是偶爾覺得軟弱無力,久病之人難免氣虛,也沒什麼好抱怨的。昨日人多,我安靜慣了,倒受不了這些吵鬧,所以回來歇息一會。後來太子他們回來時,我是在的,只是你沒有看見我。”子翎握住龍兒的手,滿眼欽佩,道:“妹妹昨日真是厲害,活脫脫是個女英雄!”龍兒謙虛道:“姐姐取笑了,我哪裡是什麼女英雄。”“怎麼不是,有幾個女人有你這般魄力?就連八公主看你的眼神都是敬佩之情。”

正說著,一個身影走進來,龍兒看過去,卻是八公主慕容卿。慕容卿見到龍兒便說:“去你帳中找不見你,我便猜到你在此處。”龍兒問她有何事,她揹著雙手說龍兒昨日受人矚目,卻也惹了麻煩。見龍兒不語,她接著解釋道:“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那個方道士是我母后從白雲山的洛華觀裡請來的,舉薦給父皇,這兩年來,祈雨安魂,倒也有些本事,父皇也對他比較信任,所以沒人敢惹他,除了我,你是第一個。”龍兒笑了笑,問:“公主莫非是來興師問罪的?”“問罪?他一個臭道士值得我向你問罪?”慕容卿擺擺手說:“其實我很是煩他,以為懂點歪門邪道就了不起了,經你昨日一鬧,也好叫他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只是他是我母后舉薦的,此番在眾人面前失了顏面,父皇肯定也會怪她幾句,所以她少不得會遷怒於你。”龍兒知道皇后表面看著與世無爭,但她能坐上皇后的位子,想必也不好惹,旁人也就罷了,一個郡主惹到她身上她還能忍麼?龍兒不解的是慕容卿與她說這些是什麼意思。慕容卿又說:“你從前脾性雖壞,卻懂得見風使舵,而如今的你卻是不識旁人,旁人認不得你了。不過你是九王爺的掌上明珠,她也不會拿你怎麼樣的,我也會幫你勸她的,你該擔心的是那個臭道士,他是個難纏的傢伙,你昨日讓他顏面掃地,恐怕他會想辦法害你的。”龍兒聽她這麼說,反倒不擔心:“昨日他當眾欺君罔上,差點害了三皇子,皇上只罰他面壁思過已是寬宏,他若還不死心,那就隨他便是,看他能翻出什麼浪來,正如公主所言,他不過一個道士,我豈能怕他?”他既是個道士,與龍兒也算是同宗不同門,她不怕惡魔,惡鬼以及惡人,又怎怕一個道士。想到昨日皇上還未說話,皇后就出面發落了方天師,表面大義凜然,實則包庇,慕容尊險些受其害,但昨日見他滿不在乎的模樣,不知是當真大度,還是假作不知。慕容卿聽她義正言辭,很開心,對她拱手抱拳,說日後我們就是朋友。龍兒見她說得真誠,也很高興。

她們又一同說了會話,然後一起出去。楚兒正趴在桌上發呆,見龍兒來了又活了。龍兒看了一眼皇上,身邊依然坐著皇后和彤妃,皇后冷著臉,倒也看不出別的情緒。午時狩獵的皇子們回來了,今日慕容楓和慕容尊收穫不小,共同領先,慕容昭遺憾道:“看來今年,我又要輸了。”慕容尊安慰他:“大哥的心思從來不在騎射上,若大家與你比文章,怕是無人能及。”

龍兒用完午膳,其他人還在喝酒,龍兒便先回去了。慕容尊的視線跟隨龍兒而去,只見龍兒進帳不久,慕容昭便起身走進去,慕容尊一怔,原來慕容昭喜歡“慕容子君”,慕容昭向來為人和善,慕容尊倒差點沒看出來。慕容尊心裡一陣翻騰,自昨日起,他對龍兒的改觀不是一星半點。當時他已是眾矢之的,皇上的臉色鐵青,即使是平日裡與他交好的兄弟們都不敢作聲。可他萬萬想不到,龍兒這個不明身份的人居然會站出來,與方天師對峙,那一刻的她眼神裡透著睿智,勇敢和堅定。如九霄神女,不可褻瀆。昨夜裡,他久久不能入睡,滿心滿腦都是她,自此他便決定,不論她是什麼身份,他都會全力護著她。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太子將來會繼承大統,要什麼女人沒有?而他只喜歡這一個,怎能割捨?想到此處,他便起身朝同一個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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