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平米的故事

16年國慶後來到上海,短短几天已經給我上了好幾課了,大城市大抵是脾氣大,從最開始來時打車,到租房,到日常,無不顯示著這個城市獨特而又鮮明的個性。我在租好的房子裡,仔仔細細的想了想,我為什麼來到上海,又那麼的想留下來,最後大概是說服了自己,在上海一切皆有可能。寒窗苦讀,必須有一處來施展才華。抑或是我想來大城市看看,看看這我曾經無數個日夜嚮往著的地方。

我在出租屋裡認識了大勇,這時我剛來上海不久,為了住所一直奔波,最後定下來時認識了他。當時正好趕上下班,我在看房子時他回來了。他白白淨淨,戴個眼鏡,文縐縐的樣子,像個搞學問的人。他老婆跟他住在一起,很賢惠的女人,我見到她的時候,肚子已經挺起來了。我跟他們夫妻二人的關係隨著時間而逐漸加深。

他老婆燒的一手好菜,知道這個也湊巧,房東陪我看房子時,他老婆正在炒菜,整個樓道都非常香,然後我就很沒出息的站在門口吞了吞口水,他倆一起看向我。從那以後每次看到我下班,總會熱情的邀請我一塊吃飯,一開始我也會客套幾句,畢竟出門在外都不容易,後來邀請次數多了,我就半推半就蹭飯了。

日子也就是這麼過著,出租屋也只是個遮風擋雨的住所,尚沒有形成家的概念。逼仄的空間讓我整個人也灰暗起來。那段時間真的是活到現在最困難的時候,沒錢,工作壓力巨大,房租高的嚇人,看誰都覺得跟自己有仇。所有的生活情緒全部寫在了臉上,大勇夫妻倆以過來人的姿態一直在安慰我。這大概是我能安穩度過那段黑暗時期的一股最溫暖的力量吧!一個人身處異地,舉目無親,當一切都不順利時,有了好朋友的關照,整個生活都鮮活起來。

可是沒多久,大勇夫妻倆要搬走了,是不得不搬走。大勇老婆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這麼小的房間已經不合適了,必須要為了孩子考慮考慮。住了這麼久的房子無疑是有感情的,況且在上海這個地方找房子真的很難,裡面的套路深不可測。換一個地方又要重新結識新的人群。而且,租個大一點的房子,租金也更高。

搬走的前兩天,大勇愁眉不展,我就拉他出去喝酒,我們倆從晚上七點多一直喝到深夜,大部分時間都是他在灌自己,我知道他想給自己的心打一個缺口,也沒有勸他。大勇喝多了,話也就多了,細數著從他初來上海時候一直到現在,他想把那些不為人知的苦楚藉著酒精揮灑出來。說到後來就一直在罵,罵缺德的房東,房租要的死高;罵愚蠢的公司,死活不給漲工資;罵上海的物價飛的太快;罵到最後,罵自己太沒用,孩子都要出生了,連家都沒有,老婆挺著大肚子這麼辛苦,還要跟著自己流離失所。後來一邊喝一邊哭,周圍的人看了一眼之後就不再關注了,大抵是這樣的事情在上海每天都有發生,大家都見怪不怪了。半夜裡我把他架回去之後,他老婆少不得又是一陣忙活。

幾天之後,我上班的時候他們搬走了,我回來了就看到空蕩蕩的房間,乾淨的連一絲生活的痕跡都看不出來。我在上海的朋友就這麼遠了。

他們走了,我的生活還要繼續,出租房住久了,感覺似乎抑鬱症就要出來了,這些一個個像鴿籠一樣的房子裡,收藏著多少能人志士,又羈押著多少夢想。我曾多次的坐在黃浦江邊,看著周圍的高樓廣廈,數著那些高樓裡都盛放不住的理想,可我分明也聽到了,黃浦江裡流淌著的無數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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