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疾
我踩著時光的枯枝一步一步往前走，我以為我得到了很多，我的生活很圓滿。回頭看時，碎了一地的落葉無一不在提醒我，我什麼也沒有。
01
全世界都知道紫霞仙子喜歡孫悟空。
江直樹喜歡袁湘琴。
江辰喜歡陳小希。
沒有人知道，我喜歡江慕。只有他本人知道。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的心思。我那少女般的情懷都展現在他的眼前。
江慕是我的校友，我喜歡他，用一句很老套的話來說是，始於顏值，陷於才華，忠於人品。
那天，我去小賣部買礦泉水，他從對面向我走來，每一步都走地如此緩慢，就像是踏在了我的心尖上。江慕的背很直，皮膚白。在經過我的身旁時，我彷彿看見了他耳朵上細小的絨毛。
我以為我的初戀會一直處於暗戀當中。
直到學校舉辦了作文比賽，我去湊熱鬧時看見他的名字寫了上去，我想都沒想，直接寫上林聞曉三個字。
比賽時，他坐在我的前面，藍白相間的外套，純白的短袖。我看著他的脊背微微出神。這樣美好的少年，不知道以後會便宜了誰。
他很快就落筆了，站起身來，椅子發出輕微的聲響，他挺直了脊揹走出教室。
我寫上最後的句號，忙收起中性筆。
出門往右看，空蕩蕩的走廊，沒有人，心底有點失落。
轉頭時，眼底撞入了一抹藍白相間的顏色。
心跳忽地漏掉了一拍。
我捏緊了手中的筆，邁著步子向他走近，深呼吸幾次，我說，還記得我嗎，我坐你後面。
江慕溫軟的目光看著我，我正覺得尷尬時，他忽然眉目生花。他說，怎麼會不記得，才女林聞曉嘛，以前就聽說你在新概念比賽中獲過獎。沒想到學校裡的作文比賽你都有興趣參加。
我的眼差點被他晃花，只好將視線對著外面的籃球場。
我說，彼此彼此。你寫得也很好，你只是沒有投稿而已。
這是我們第一次的對話。我曾在腦海裡回憶過千千萬萬遍。印象最深刻的竟然是他說他要去食堂吃飯了。
02
我有了江慕的QQ後，老是喜歡找他聊天，只有在他那裡，我才能找到那種獨特的心跳。
我想他應該是知道我喜歡他的。
我想他應該也是喜歡我的。
全世界沒人能比我們更相配了。
我每天都要跟他說晚安，我才能安然入睡。
我以為這種是我們之間心照不宣的默契。我們不把喜歡說出口，只是因為時間不對，我們都在唸高中。怎麼能夠明目張膽地喜歡一個人呢。
在學校裡碰見他時，我都會開心地和他打招呼，以至於他認為我這人大大咧咧，很愛笑。其實我多安靜啊，我每天只和文字打交道，對著其他的人和物愛不起來。
高三畢業的那個暑假，我鼓起很大的勇氣發短信給江慕。
我說，我喜歡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他回，不好。
為什麼我會自信滿滿地向他告白呢，是因為我總是有錯覺，覺得他喜歡我啊。
他不喜歡我的話，為什麼我說我不會打遊戲，他說要教我。我說我想成為作家，他一個勁地給我加油。
我們大學分別讀了不同的學校，他去了復旦大學中文系，我留在了本地。
別人問我，為什麼不出去闖一闖，我說想離家近一些。其實都是因為高考考砸了，被迫待在本地念大學。
大學三年，我沒有和江慕聯繫過。可能習慣了在他面前做一個出色的姑娘，不想讓他看見我落魄的時候。
大一到大三，我拼命地寫故事，投稿，有了一批真心愛我的粉絲。終於能夠再次站在他的面前了。
03
我去找過他，他不知道，當時他正和一個漂亮的姑娘大手拉小手走在校園裡，我的胳膊拖行李箱拖地生疼。
我拿出手機發消息給他，我說，江慕，你在幹什麼？
很久以後，他說，看電影。
他確實是在看電影啊，只不過沒有告訴我的是他和一個女生一起看電影，兩人的臉在漆黑的電影院都快貼在一起了，彼此的呼吸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吧。
當我決心要放下的時候，江慕卻找上了我。
那時大四剛畢業。我回家陪我媽媽過生日。許是江慕看見了我在空間發的地址，他主動找我聊天，約我出去見面。
那晚，他坐在我家小區裡的亭子中，拿著煙一根一根地抽。
這是我第一次見江慕吸菸。
我問他，找我幹什麼？
江慕扔掉菸頭，一把將我摟進懷裡。
當時我想，我這麼多年的喜歡終於有迴響了。
我和江慕在一起了。他所有的表現都像是一個男朋友的樣子。
他會送我玫瑰花，會在下雨時給我撐傘，會在我下班後來接我。
整整兩個月，我覺得我就像是做了一場春秋大夢。
我忘不了他摟我入懷時髮梢的香；我忘不了他笑起來眉目生花的模樣；我忘不了他跪在我面前向我求婚的神情。
如果，他的眼睛裡含有情愫的話，那麼，我是會相信的。
04
春節時，江慕提出要帶我見他的父母，然後就把婚禮提上日程。
我說，你不覺得太快了嗎？
他翻著書的手停頓了下來，而後看著我，他說，你不是喜歡我嗎？我們結婚你應該高興才對。
我說，我確實很高興啊，如果你喜歡我的話。
我說完這句話，眼淚霎時就奪眶而出。
江慕把書合上，我想他應該是看到了結局。
他從沙發上起來，一步步向我過來，就像一個世紀那麼遙遠。他的聲音溫淡又柔軟，一如當年。他說，對不起，林聞曉。我真的想結婚了。
江慕說，他和相戀四年的女友分手，各自面臨著找工作，奔前程。他的女友很快就和一個有錢人結婚，儘管那個男人大她十二歲，她也心甘情願。
他的父母想早點抱孫子，他和心愛的女友分手後，覺得和誰在一起都可以將就，一輩子將就一下也就過去了。他覺得，我溫柔，上進，工作穩定，很適合做他的老婆。
於是。他就來找我了。
我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想了想，我其實應該是要笑，畢竟我喜歡了多年的少年在兜兜轉轉之後再次站在我的面前，餘生也想和我一起度過。
不過，我卻哭了。
江慕，你這個王八蛋。
我把江慕推出門外，關門前拋下一句，我以後不會再喜歡你了，你也別來找我。
和不喜歡的人結婚，以後的生活沒有期待，連柴米油鹽醬醋茶都變得討厭。
我才二十四歲。我還會遇見讓我喜歡並且也喜歡我的人，我在等，我相信他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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