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喜好戲曲，筆者自小耳濡目染，雖不像父輩那樣偏執卻在愛好當中也不排斥。印象裡有一出群英薈萃摺子戲，當鼓樂齊鳴大幕拉開，各路英雄豪傑紛紛粉墨登場，舉槍揮刀場面好不熱鬧。男的陽剛威武，女的不讓鬚眉，道白韻味十足，唱腔磁性有力，看的人熱血沸騰，面紅耳赤，不停叫好，為國粹博大精深感嘆不已，同時想起宋代書畫大家米芾。
談到米芾拜石，以及他建立的賞石學說，喜愛收藏奇石者幾乎都知道“瘦、皺、透、漏”迄今仍是指導我們怎樣去發現並掌握賞石和藏石的標準之一。無論今天的人們，如何注重賞石新理念（質、形、色、紋），如果沒有前人悉心研究歸納總結，傳統文化中的風、雅、頌（詩、書、畫、刻）等內容也許會失去光彩和內涵，當代賞石新說將缺乏啟蒙與傳承。
八十年代中後期政治、經濟、社會、文化發生了深刻變化，為發現奇石提供了條件和機會。從全國各地陸續發現的奇石來看，賞石不僅僅是唯奇唯美“附庸風雅”的表現，更是一種品位文化的侵淫與蔓延。
黃河石、戈壁石、長江石、紅河石以及傳統的靈璧石、太湖石、雨花石等等，像各路精英雲集國內大小舞臺（石展會），百花齊放，風采盡顯，看的人眼花繚亂，情潮盪漾。
參加石展，筆者結交了幾位石友，通過交談發現他們對某些問題的認識和見解很值得回味。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語出《論語•述而》（卷四）。
從展館返回駐地，見石友老趙正在擺弄把玩石，幾塊戈壁石小品很有看相，不知為何老趙雙手抖動的十分厲害，臉色緋紅。
“老趙，咋地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著急的問。
老趙擺擺手：“真不容易，不是我眼疾手快，差點讓它從眼皮底下溜走。”
老趙一邊吸著香菸，一邊眉飛色舞地敘述著：“哼，石展其實就像競技場，不光要有硬朗的身體，清醒的頭腦，還要有像‘賊’一樣的眼睛。你想想，身體差點撐一天還湊合，連續幾天行嗎？一見人多、聲大、腦袋就發懵，像逛廟會似的稀裡糊塗看熱鬧，帶著眼睛也是白看。石展是藏龍臥虎之地，你知道誰是‘家’誰是‘腕’呀？知道的是熟面孔，好採取相應對策，那些身份不明躲在暗處不露聲色的傢伙，你咋知道東西不會被‘截糊’。”老趙說著續了顆香菸。
“這年頭，玩石頭的人是越來越多，是好事也是難堪事；藏石一路彎直走來，先交‘學費’爾後提高，從小學到初中再到高中不說十年寒窗有所建樹，至少理論知識、專業知識在實踐考核中不算是出類拔萃，起碼沒丟人現眼過。可是，那些有經濟實力腰揣提錢卡，帶著‘掌眼’和‘釣手’來到展會，‘借眼’用錢那麼一掃，回去花錢出本畫冊，找個名人題寫序言，居然成了什麼著名收藏家、資深鑑賞家？嗨，鬧不明白，石道也有捷徑可走，真是豈有此理！”老趙表現的憤憤不平。
石友老李手上端著茶杯邊喝邊聽，會意之處點頭笑笑：“哦，老趙說的基本都對。不過，石道還是有捷徑可走的。”
“什麼，何以見得？”老趙彈彈身上的菸灰有點來火。
“關鍵是看怎麼個走法，是‘踅摸’著走，還是‘尾隨’著跟。”老李喝口茶壓低聲音說。
“有的人審美感覺到位，文化修養全面，對藝術品位高的東西興趣濃厚，稍經點撥便會產生強烈的收藏慾望，愛好會增添新的內容；資深藏家會因藏源匱乏掉轉槍口，轉行容易行動更快。他們持有共同特點：精、準、穩一路探尋摸索前進。一些成功人士事業發達生活富庶，在殘酷的競爭當中神經高度緊張。於是，需要緩解釋放沉重的壓力。一些人選擇收藏藝術品這味‘仙丹妙藥’來滋養身心，追求文化提升個人品位。無論出發點是逐名還是圖利，富商、企業家參與其中必定是件好事，他們對推動和繁榮文化藝術品市場所起到的積極作用是功不可沒的。”老李說到這隨手拎起暖水瓶給茶缸里加水。
我和老趙聽的正認真，示意讓他繼續講下去。
老李喝口茶接著說：“每參觀一屆石展，收穫或大或小，提高認識開闊眼界，明白啥叫走出去別有洞天，目視足尖見識方寸。家，不是靠‘投機取巧’自詡頂戴就能屹立翰林。收藏賞玩奇石，可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放眼出手招招見功夫，學用結合全靠日積月累。有時候視覺疲勞，發現困頓，思維不再敏銳，情緒出現低潮，感覺索然寡味，囊中羞澀更讓身心陷入低谷與疲憊。如何振作起來？還是古語說的好啊：笑一笑，十年少嘛。它指的不是年齡，而是一種心態。”老李從放在桌上的香菸盒抽出一隻煙，點燃叼在嘴上猛吸一口。
“人的一生好比長跑，不是每個人都能如願平安順利到達終點。藏石、賞石和生活一樣何嘗不是跑馬拉松，面臨精神、肉體的痛苦以及意志將衰帶來的考驗，困難就像長跑線路中的大山，繞行或者停下來是沒有希望的，咬牙堅持，振奮精神翻過去生活將迎來柳暗花明。”老李說到這兒掐滅手中的菸頭，站起身子在屋裡來回走著。
老趙撓撓頭，嘿嘿一笑：“真沒想到，老李講話文鄒鄒的還挺有學問呢。走，我請客，咱們喝酒去。”
作者簡介：康平，筆名：一木；網名：西北老客。西安觀賞石協會副會長，陝西省作家協會會員。
閱讀更多 奇石圈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