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631年,天聪五年
盛京,
静谧的夜晚,死一般地沉寂,仿若之前的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只是一场惊心的噩梦。屋檐的水珠一滴一滴地落在地面,溅起地上的积水,散开一朵朵晶莹又易碎的水花,“滴答,滴答”,奏出一串串清脆却又诡异的乐响,传进了他的耳里,直击他的心房。
“不,不要走,不要!”浑身赤裸的男人从床上猛然坐起,明黄色的被褥滑落至他的腰际,由于呼吸不稳,健硕的胸脯急促地起伏着。棱角分明的脸庞布满青丝,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惨白的薄唇急喘着粗气,赤红的双眼环视着四周,如同一头猎豹,寻觅着血的气息。
案台上的蜡烛已燃烧殆尽,大门敞开着,垂吊的轻纱随着闯进来的风毫无节奏地狂舞,被蹂躏成团的衣衫,凌乱地散落一地。
深眸一凛,猛地侧头,入眼帘的是一个同样赤裸的女人,蜷缩在他旁边,由于他坐起了身,被子掀开大半,白皙的胴体上青紫痕迹暴露无遗。几缕秀发搭在脸庞,让她的精致的侧脸若隐若现,估计是累坏了,此刻她贪婪地沉睡在梦境里,安静地像个孩子。
男人的双眸不禁柔了几分,轻声呢喃:“玉儿。”粗粝的手指轻抚着女人的脸颊,直到那几缕青丝被绕到耳后,露出一张清秀的倦容。
手停在那里,微颤着,猛地抽回,起身穿上衣服,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在酗酒后将那个女人当做了她,享受着那梦中一次又一次的结合。
——“皇太极,我只希望你能答应我,不要娶布木布泰,就这一件事情便好。”
——“好!”
他利用了她,伤害了她,最终却还是背弃了他对她唯一的承诺。
驻足,他抬头看着这无边的黑色。
“海兰珠,你还好吗?”
***
蒙古草原上,帐篷内,
桌上的蜡烛已被打翻,早已熄灭了灯火,一切都透着绝望般的黑,吞噬着地上撕毁破损的衣衫,吞噬着东倒西歪交错斜躺的椅子,吞噬着她身上恶心脏乱的青紫印记。
床榻上的女子就这般躺着,无衣蔽体,空洞的双眸无神地看着天顶,毫无声息。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在狠狠地侮辱了她后,穿着整齐地离开了。
“你是我的,我一定会让埋在你心中的那个男人粉身碎骨。你给我死了这条心!”
这是她的丈夫在临走前丢下的唯一一句话。
可他并不知道她的心早就死了,在新婚之夜被自己丈夫抢占而无法为皇太极留守清白的时候,在皇太极三书六礼迎娶布木布泰的时候,在她的丈夫残忍地杀害她肚中孩儿的时候,她的心早已一寸寸地被凌迟,血肉模糊,不再跳动。
闭眸,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在黑暗中晶莹得有些脆弱。
皇太极,我原谅了你的利用,原谅了你带给我的伤害,可没想到你最终还是背弃了对我的承诺。
而如今我已嫁,你另娶;我们终究是陌人。
但凡时间可以重来,让我回到那一天,我一定不会骑上那匹马,不会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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