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有故事 · 文裡有智慧
文 | 何七 圖 | 花瓣網
寶寶的三歲生日，夢梅歡喜又疲憊地招呼著來家裡做客的親朋好友，還要為作為爸爸卻一直沒出現的張波編造缺席理由。
張波從來不記得夢梅的生日，更別說各種紀念日了，可是她沒想到已經提前說了好久的兒子的生日，他也可以罔顧。讓她心碎的是，深夜回家的張波對她說的第一句就是：“我們離婚吧。”
01
都說先愛上的人就輸了，夢梅輸得一塌糊塗。
從高二開始，張波就是她的男神。張波雖然長得不好看，但是字寫得好，成績每次都是年級前幾名，是一中有名的才子。夢梅也出名，是一中出名的美女和混混。
夢梅喜歡他，喜歡的方式很潑辣。寫情書請吃飯不在話下，撕碎其他小女生的情書更是常有的事。
為了張波，從不愛學習的她，央求父母給她報書法班，一手漂亮的毛筆字到現在也被人稱讚。甚至和所有追學霸的學渣一樣，她還努力學習，希望能和他考到同一所大學。
但是，張波看到的都是夢梅的霸道蠻橫。為了躲她，張波不斷地改變上學的路線，最後甚至開始住校。在學校裡也儘量躲避夢梅，雖然在同一個學校，但見面的機會在他單方面的“努力”下，也變得少之又少。
總之，張波討厭夢梅。
兩人在不同的大學，夢梅也沒有停止追求他。送早餐、陪上課、看球賽、送禮物……夢梅一如既往，喜歡得熱烈而大膽。
高中加大學整六年，女孩最珍貴的六年，就是塊石頭也捂熱了，但是夢梅從張波那裡得到的只有越來越嚴重的鄙視和逃避。
02
求婚，是在張波母親的病床前。
所有女孩都期待的求婚，夢梅也幸福異常，但是這幸福裡卻夾雜著太多心酸。張波不愛她，她知道，甚至在求婚的時候他都不願假裝一下。
他求婚，只因為獨自撫養他長大的母親希望他儘快結婚。
不是沒有人勸夢梅，也不是她沒其他選擇，但她就是一頭扎進去了。她覺得這是上帝給她的機會，她一定要抓住。就這樣，在幾乎所有人地反對中，她嫁給了自己的男神。
婚後的瑣事和張波的冷淡，都沒有消減夢梅的愛情。像她說的，愛著愛著就習慣了，深入骨髓滲入血液，逃不出來了。
夢梅知道張波不夠愛她，所以她傾盡所有，希望編織一個網，把他網住。她為他生了個可愛的兒子；她託盡關係，為他找工作；和他所有的親戚保持良好關係；為他換工作為他搬家……
在張波提出離婚的那一刻，夢梅所有的努力都成了笑話。張波給出的離婚理由是：“她回來了。”
“她”是誰，別人不知道，夢梅清楚。無數個午夜夢迴，夢梅都在害怕，害怕“她”回來。她是楊柳，張波的初戀。
楊柳是她們高中的學姐，為了楊柳，張波明明可以去更好的學校，卻只呆在了本市的一所普通大學。
夢梅喜歡得轟轟烈烈，張波卻暗戀得悄無聲息，整個高中除了對他全方位觀察的夢梅沒有人知道。大學的時候楊柳一直有男朋友，畢業後曾經和張波短暫在一起過，但最後分手。
03
楊柳回來了，張波要離婚。
夢梅竟然覺得心裡非常平靜，甚至可以和張波開玩笑：“我們都是挺長情的人哈，都要找初戀。”
無論張波說多少抱歉，眼神中對兒子有多少留戀，夢梅都知道，留不住。
就像她對張波的偏執一樣，張波對楊柳同樣愛得執著，她勸不了自己，就留不住張波。更何況，張波現在能對她有幾分抱歉而不是憎恨，夢梅已經算是感激了。
畢竟，當年楊柳和他分手，除了張波母親的強烈反對外，還有夢梅的“功勞”——她給了楊柳二十萬，讓她離開。劇情老套，卻有效。那是夢梅唯一一次對張波耍心機。
“全心全意陪我三個月，我就離婚。否則，即使我死，也不可能。你知道我有多倔。”這是夢梅給出的離婚條件。
“三個月，我也沒辦法愛上你，何必呢？”
“追了你十年，太累了，這三個月是你欠我的。還有寶寶，給他點時間。”
張波答應了，他別無選擇。畢竟，十年足夠讓他明白這個女人對自己有多瘋狂。
04
不圍著張波轉之後，夢梅開始花更多時間在自己身上。
她本就長得好看，結婚前要不是張波心裡已經有了白月光，絕對會被夢梅吸引。
結婚後，沒太多時間打扮，但底子在那，稍微收拾下就能讓人驚豔。
荒廢多時的毛筆字也開始寫起來，不刻意迎合張波的愛好，只為自己喜好。張波也第一次真正欣賞她的字。
飯菜卻是不做的，她本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嬌女，為了張波把自己逼成了賢妻良母，現在不用勉強自己了。下班後吃不到熱湯飯的張波，常常聞著兒子的營養餐心癢癢。
以前不求上進，現在夢梅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工作上，主動申請加班和出差，工作取得不錯的進步。
這樣的夢梅讓張波意外又陌生。他一直覺得她是被寵壞的富家女，仗著有錢有貌不用付出就直接奪取別人的果實。
張波父親早逝，母親獨自撫養兄弟倆長大。為了成功，他付出了比別人多得多的努力。
這是他覺得自己和夢梅最大的差距，而身世和他相仿的楊柳讓他疼惜。所以在他輾轉了解到楊柳離開他的原因後，他雖惱怒楊柳的背叛，卻更憎恨夢梅的以勢逼人。
現在楊柳回來了，張波終於說服楊柳等他，他怎麼可能再放手。
05
星期六是夢梅訂好的親子日，張波卻有些心不在焉，頻頻發短信，看微信，連寶寶都在問爸爸怎麼了。
“是不是楊柳有什麼事情，要不你先去忙吧。”夢梅的淡然讓張波有些不可置信和無所適從，不過還是抵不住生病的楊柳帶著哭腔的語音。
張波匆匆趕到楊柳的住處，勸說不停哭泣的楊柳前往醫院檢查。楊柳只是輕微感冒，想到兒子失望的眼神和夢梅豁達的目光，張波心裡略微煩躁。
“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一個人太孤單了，生病又太難受了，我不該在你面前哭的，害你擔心了，還專門跑過來。”楊柳的自責，瞬間撫平了張波的焦躁。
“你在這邊又沒有其他認識的人，我是你男朋友，當然要找我。”張波體貼地說道。
楊柳一直十分善解人意。接受三個月的時限後，只要張波說和兒子在一起，楊柳就絕不打擾。
她還常常買一些禮物，讓張波帶給孩子。對於楊柳的小心翼翼張波心知肚明。
有一次他不小心翻到楊柳的日記，裡面充滿了自責，除了對夢梅的，更多的則是對寶寶的。
這樣一個善良的女人，還是自己深愛的初戀，張波不忍苛責。
只是，被眼淚召喚的次數一多，張波也開始感嘆大家都變了。
他開始找理由拒絕楊柳的見面，在家呆的時間越來越多。即使夢梅沒有要求，他也會陪著她一起練習書法，一起陪兒子去遊樂園。
06
楊柳給夢梅打電話，是在張波說離婚後的第78天。和五年前楊柳的回覆一樣，夢梅也答應了。
坐在窗邊的楊柳和記憶中一樣，平淡質樸，不十分漂亮卻讓人舒服。簡單自然的服飾，直男根本看不出的清淡素顏妝，又黑又直的長髮，十足淑女的形象。
縱然鄙夷對面女人的多副面孔，夢梅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楊柳，對男人的欺騙性很強。
邀約人變成了應約人，夢梅也像當年的楊柳一樣，淡然地喝水，平靜地點單，絕不先開口。
“三個月就要到了，拖著有意思嗎？”楊柳先開口。果然，邀約人都是沉不住氣的。
“有意思啊，你不是都找我了嗎？”夢梅神色平靜，甚至還能抽出空來辨別剛剛停下來的車，和自己家的是不是同一型號。
“無論你做什麼，他愛的都是我，你這樣不累嗎？為什麼不找個愛你的呢？”
“因為我愛他啊，不然怎麼會中你的計呢？”夢梅低頭看著杯子的茶，聲音卻一點都不低，甚至有點咄咄逼人的意味。
“什麼中計，是你硬給我錢，讓我離開他的。”
夢梅驚訝於楊柳聲音中的憤怒和委屈，難道她騙著騙著連自己都騙了過去，真覺得自己委屈了嗎？
“對，我給了你二十萬，因為你說自己懷孕了，只要告訴張媽媽她一定會讓你們結婚！”
當年稚嫩的夢梅因著倔強和不甘邀約楊柳，炫耀般地強調張媽媽對自己的支持，卻被楊柳的一張B超單擊退。她深知再喜歡自己，張媽媽也會選擇自己的孫子。
“張波根本沒碰你吧，你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他的。”夢梅繼續輕飄飄地說，好像自己說的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張波為人保守，沒有結婚，不會發生關係，更何況夫妻間的事情，作為當事人總是能察覺到的。
五年前夢梅去找楊柳的時候是失敗者的自欺欺人，知道楊柳有孕後更是崩潰，沒想到楊柳卻主動提出只要二十萬，就打掉孩子離開張波，永不相見。
混亂中的夢梅幾乎是一口答應，悄悄賣掉父母給自己買的車，又向閨蜜借了幾萬，給了楊柳。而楊柳也信守了承諾，收到錢後立刻和張波分手離開了那個城市。
夢梅則在張媽媽的支持下如願嫁到了張家。
“哈，你竟然知道了，那又如何？張波相信誰，誰才是贏家。我主動找你要錢和你用錢逼走我，兩種理由，你覺得張波更相信哪一種呢？”
“我不知道。”突兀的男聲打斷了兩個女人間的劍拔弩張。
夢梅唇角微微勾了勾，賭對了。抬起頭卻是一臉詫異地看著張波，“你怎麼在這？”
張波為什麼在這？恐怕只有夢梅知道。
今天是楊柳和張波當年戀愛的紀念日，而夢梅故意說這天要加班，讓張波負責送孩子去興趣班。
這兩個月張波呆在家裡的時間越來越多，楊柳漸漸恐慌了，得知張波今天不能陪她，她沉不住氣了，撥通了夢梅的電話。
接到楊柳的邀約後，夢梅算準了時間約楊柳在這間咖啡店見面。
夢梅知道這個紀念日在張波心裡有多重要，張波肯定會抽時間陪伴楊柳。而這家咖啡店的甜品又是楊柳最喜歡的，每次張波去見她，都會打包一個。
果然，張波把孩子安頓好後，來了。
07
張波的紀念日終究沒過成，他沒有辦法再面對楊柳。
別說五年前，就是現在，他也沒有碰過她。那個張口就要二十萬的女人真的是他心裡的初戀，是他的白月光嗎？
渾渾噩噩地和夢梅回家，他感激這個女人沒有說更多，沒有讓他更加難堪。
夢梅知道張波的難以接受，追了他那麼多年，在一起又生活了五年，她比張波自己都瞭解他。
張波非常缺乏安全感，最討厭別人對他耍心眼。所以，即使有無數種方式讓張波知道楊柳的真面目，夢梅還是選擇忍，選擇讓張波自己察覺。
比如，和老同學聚會聊天，無意間聊到楊柳在高中曾經偷過東西；比如勸說張波和大學同學多聯繫，讓他回想起大學時楊柳的幾任男友；比如讓他從同學那裡知道，當年楊柳和他分手後立刻去找了自己的前男友；比如通過朋友的朋友告訴張波，楊柳這次回來是因為受賄被原公司開除，呆不下去了；再比如，讓張波無意間聽見自己和楊柳的談話……
第90天，是夢梅的生日。張波破天荒地拿著一個蛋糕回來了，裱花是夢梅最喜歡的小丸子。吹蠟燭時，寶寶問：“媽媽，你許了什麼願啊？”
“我想和我的初戀在一起，不知道能不能實現。”
“當然能。”
張波肯定的聲音中，夢梅釋然地流淚了。
格格說
有些遺憾不用彌補，失去了白月光，更應珍惜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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