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有故事 · 文裡有智慧
文 | 琳琅 圖 | 花瓣網
01
送走美容院最後一個客人，英子急急忙忙趕回家。打開門，家裡一片漆黑，像沒人在一樣。
英子暗歎口氣，推開臥室門，果然，李家明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英子知道他裝睡。這幾天他一直這樣，除了起來吃飯，要麼坐著發呆，要麼躺床上睡覺。
李家明工作的製藥廠進行了改制，從國營單位變成成了私人股東控股公司。公司淘汰了一批人，李家明就是其中之一。
英子理解他的心情，起初每天安慰他，想著李家明休息幾天，再找別的工作也不遲。
可眼看著，這都快一個月了，李家明一點沒有振作的意思，反倒是話越來越少，那眼神呆呆地，看著有點瘮人。
英子快手快腳地燒好晚飯，喊李家明出來吃。她打定主意要好好開導一下李家明，大男人一天到晚躺家裡睡覺總不好。
李家明默默地往嘴裡扒飯，英子夾了他愛吃的番茄炒蛋送他碗裡，好聲好氣開口：“工作丟了就丟了，你一個大男人老這麼躺著也不行……”
還沒說完，李家明“啪”地放下筷子，鼻翼急劇地翕動著，睜大眼盯著英子說：“都嫌棄我!你也嫌棄我?你也覺得我沒用?”
英子剛想解釋，李家明已經迅速走向陽臺，打開窗戶就要跨出去。
英子嚇得靈魂出竅，飛快地撲過去，所幸陽臺窗戶高，李家明一條腿還沒邁過去就被英子死死抱住。
這可是11樓啊！
聽見英子大喊，李家明像是忽然驚醒了一樣，全身放鬆了下來，緩慢伸手撫了撫英子的臉，又變成英子熟悉的溫順模樣。
02
當初和李家明結婚，英子就是看上他溫順的脾氣。李家明雖然話不多，可人老實，也解了英子的困境。
英子是鄉下姑娘，19歲就從黃家村來到新陽縣一家飯店打工，省吃儉用存下大部分錢給父母，給哥哥存娶媳婦本。
英子喜歡城裡，她想學個手藝在城裡紮根，不想回黃家村和父母一樣種一輩子地。她留小部分錢，交給縣城有名的裁縫李師傅，求著李師傅學手藝。
那時候還沒那麼多大商場，更沒有網購，大家都喜歡去裁縫那裡做衣服。
李師傅喜歡嘴甜又勤快的英子，讓她幫忙縫釦子，熨褲腳，悉心教著。
正當英子努力上進，期待著美好未來時，父母卻要讓她回去結婚。
哥哥看上了鄰村的姑娘，那女方家長提出要3萬彩禮。英子父母愁的沒法子，家裡窮，親戚鄰居也都窮，借都沒個借處。
村裡媒婆給父母出主意，說是幫英子說個好人家，要來彩禮正好娶媳婦。
媒婆說的是一個年齡30好幾，智力只有3、4歲孩子的傻大個。那人出去打工從高處摔下摔壞了腦子，那家得了一筆賠償金，一直攢著要給傻兒子娶妻生子，想要個健康孫子。
媒人保證，英子嫁過去不吃虧，必定好吃好喝，還說只要英子今天點頭，明天就送3萬彩禮過來。
父母動了心，連夜趕到縣城，找到正在李師傅店裡忙著的英子，一五一十說了清楚。
英子頓時就哭了，怎麼也不願眼睜睜嫁個傻子，老實巴交的父母也抹淚，不捨得自家水靈靈的女兒，卻又無計可施。
看著犯難的英子一家人，李師傅躑躅了一陣，提起自己的親戚，在製藥廠工作的李家明。李師傅說小夥子脾氣很溫順，就是不太愛說話，25歲還沒處過對象。如果英子能和他成了，3萬彩禮肯定少不了。
英子像抓了救命稻草，連連說好，不愛說話總比傻子強呀！
03
李家明確實話少，和英子頭一次見面，居然還讓老爸跟著。
家明老爸問東問西，家明自己默不作聲，只是紅著臉不停偷瞟英子。
老爸問他意見，家明也只“嗯嗯”地點頭，英子“噗嗤”一笑，李家明就也跟著笑，一笑露出兩個大酒窩，有點憨又有點可愛。
英子一看他，他慌得眼睛趕緊垂下，兩隻大手握緊茶杯喝水，又一下嗆著了，咳得滿臉通紅。英子忍不住又笑，他也跟著笑，酒窩旋得深深的。
雙方都非常滿意。家明爸爸正式邀請李師傅做媒，帶了彩禮去英子家提親。
英子全家都覺得是老天爺幫忙，讓家裡渡過難關，也讓英子找了個城裡女婿，真是皆大歡喜。
李家明178的身高，白白淨淨，不光樣貌好，家底也好，在新陽縣早早買了兩套房子。
兩家很快商議好結婚日期，說小兩口看對眼，不如早點結婚早點抱娃。
於是，剛滿21歲的英子匆匆嫁給了25歲的李家明。
李家明媽媽很久以前生病去世，父子倆相依為命，日子過得平平淡淡，活潑愛笑的英子就像是一陣春風吹進了沉悶的家，父子倆人臉上都掛上了笑顏。
婚後，公公不想麻煩小兩口，自己搬去另一套小戶住著。
英子覺得很幸福，沒有婆媳矛盾，公公通情達理。李家明除了不愛說話，倒是很會疼人。
他主動燒飯炒菜不說，吃完飯還搶著洗碗，家裡有了好吃的也都盡著英子。除了上班，李家明都愛和英子待一塊，聽英子“嘰嘰咕咕”說話，摟著英子窩沙發上看電視，兩個大酒窩總是隱隱在嘴邊。
李家明說，很喜歡英子，喜歡聽英子的笑聲。
04
英子確實比從前笑得多了。
結婚後，英子辭了飯店的工，專門給李師傅打下手。來做衣服的客人，不管男女老少，都喜歡這個手巧的姑娘，有些男客人還喜歡找英子聊個天搭個訕。
也是這時，英子才發現李家明有點脾氣古怪。
每次看見英子和男人說話，不管老少，李家明都會黑著臉半天不理人，總要英子哄好久才好。
有時兩人好好地牽手在街上走著，英子遇到熟人打個招呼，只要是男的，李家明立馬甩開手，一個人獨自回去。
有次家明看見英子幫男顧客量衣服尺寸，竟然直衝過去，揪著顧客的胸脯直接幹架。
害得李師傅和英子向顧客連連賠不是，好話說盡。
狂躁過後的李家明像是忽然鬥敗的公雞，嘟囔了聲：“我回家了。”轉身走了。
李師傅嘆氣，：“英子你也回去吧，家明怕是和他媽一樣，你千萬別刺激到他。”
英子再三追問，才知道，李家明媽媽生前老是疑神疑鬼，懷疑每個和李家明爸爸接觸的女人，經常和家明爸爸鬧得不可開交。一次吵架後，家明爸爸氣得摔門出去，家明媽媽竟然跳樓自殺。
小城地方小，當時的跳樓血案傳的沸沸揚揚！街坊鄰居一邊同情10歲就失去母愛的李家明，一邊悄悄地說著李家的秘密，李家明媽媽是精神病，會遺傳。
所以儘管李家有點家底，李家明人也不醜，可新陽縣沒人願意把女兒嫁給他。
李家明從小學習成績不錯，除了性格有點孤僻，倒是沒有過什麼異常。
現在看來，怕是有那麼點不對。李師傅有點歉疚地對英子下著判斷。
05
英子不願相信這個判斷。
李家明只是不喜歡看見她和別的男人說話。也許，這是他太過在意自己，那就找個不和男人接觸的工作?
英子聰明爽利，立馬想到裁縫店對面那家女子美容院。
三個月後，英子用心學了一身技藝。她說服公公和家明投資，在自己住的小區邊開了間小小的美容院。
美容院只做女子美容，收費合理，服務用心，又不做強硬推銷，很快吸引了周邊小區的一批忠誠客戶。
李家明確實也沒再反常，每天樂呵呵地來美容院，給來不及回家吃飯的英子送飯，還細心地每天熱好牛奶看英子喝下去。
進步最大的是，李家明能主動和美容院進出的客人打招呼，雖說僅是簡單地說
“來啦！”“走好！”
英子很開心見到這種變化，計劃著趁年輕多攢點錢，過幾年要個孩子，和李家明好好過日子。
說起來也奇怪，結婚幾年，英子的肚子老沒動靜。反正公公和老公都不催不急，英子也沒怎麼上心 ，就是看見別人家的孩子總是羨慕不已。
英子享受這小日子的甜美，直到，製藥廠裁員，李家明發狂想跳樓。
06
英子再也不敢心存僥倖，哄著李家明去醫院。
一個和藹的老醫生嚴肅地批評了英子：“你們家屬怎麼能任他擅自停藥?”
醫生開了藥，又囑咐英子，不要刺激家明，要多陪伴。
英子終於明白，李家明確實有精神病妄想症狀，比較輕微，本來靠藥物調控得很好，因他擅自停藥，又恰逢失業，終於刺激成癲。
按醫生囑咐服藥沒幾天，李家明恢復了正常。
李家明要求和英子離婚。
李家明十歲時，親眼看見媽媽跳樓，那以後他就不愛說話了。15歲時，爸爸察覺李家明的沉默寡言不對勁，就帶他去外地的大醫院看病。
李家明有和媽媽一樣的妄想症，只是不嚴重，不受刺激不會發作，不影響生活，有治癒可能。
醫生關照要定時服藥，多和開朗的人一起。
見到活潑開朗的英子，李家明就動心了。
李家明想著，只要堅持治療，自己的病肯定可以治癒，他很自信能給英子幸福，就自私地隱瞞了病情。
那段時間，醫生反饋也確實不錯，就是關照最好不要懷孕，等徹底康復再考慮。
所以，每天一杯牛奶，是李家明加了避孕藥的牛奶。
看見英子那麼喜歡孩子，李家明又內疚不安。他覺得自己狀態不錯，就擅自停了藥，想過了藥性就讓英子懷孕，和英子擁有一個圓滿的家。
萬萬沒想到，工廠轉制，李家明失業。
巨大的衝擊，加上少了藥物控制，李家明崩潰了。他整晚睡不著，感覺全世界都在和自己作對。
更可怕的是，沒了藥物調控，李家明出現了幻覺，他看見英子惡毒地罵他：“你個沒用的東西！”李家明心裡時不時冒出恐怖念頭：掐死她！
李家明拼命抵制這個惡念，痛苦地想先殺死自己。
李家明說：“英子我們離婚吧！我不能讓你有孩子，我還沒有工作，還，有可能會傷害你！”
英子心疼地捧著李家明的臉，眼含淚花：“我不要孩子，我只要陪你一起！”
07
其實，早在英子問公公借錢開美容院時，公公就已經私下把一切告訴英子。
公公覺得英子很好，李家明也恢復得很好，再瞞著英子不地道。他也讓英子知曉，他們不太適合懷孩子。
英子感念李家父子當初幫她，也真的體會到了李家明細膩溫柔的愛。
英子喜歡看李家明笑，那種憨憨的，寵溺的笑。英子覺得，她對家明是從一開始的感恩到依賴，又從依賴變成了愛。
英子決定裝不知道李家明患病的事，她要等家明打開心結自己說出來，孩子可以不要，相愛的兩個人過一生也不錯。
再說，只要英子溫柔陪伴，李家明的病說不定就能痊癒呢！
說清楚的兩個人，緊緊地握住對方的手。
真愛就是這樣，不管遇到多大困難，都不該輕易放手!
格格說
真愛，是戰勝一切困難的法寶。所以，如果你的愛人遇到困難，堅定地陪伴他左右吧！
法律顧問 | 浙江文曜律師事務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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