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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文根據海上名醫大講堂視頻在線內容編輯整理。
口述 / 陳向鋒
我國前兩年開始基本全國全面放開了二胎政策，我們常說二胎，其實現在應該說是二孩政策更準確一點。這個政策放開了以後，對我們臨床或者整個輔助生殖技術、輔助生殖領域，以及我們生殖男科領域，確實帶來一些新的變化。
保存生育力 迎接“二孩時代”
在WHO的數據統計中已非常明晰，生殖健康也就是不孕不育已經成為繼腫瘤和心腦血管疾病以外的第三位發病率的疾病。全球範圍內發病率可以在10%-20%，這個數據相對跨度比較大。就我們中國而言，我們的發病率差不多在12.5%-15%。比較通俗地說，在中國育齡期的年齡段範圍內，我們每八對育齡期的夫婦裡面有一對是臨床上可以診斷為不孕不育的。
從性別上，我們經常會講獨立因素，女性獨立因素佔到40%，男性獨立因素佔到40%。夫妻雙方有時候可以共同有一些不孕不育的因素，可以佔到20%。也就是說，這個問題上相對來說男女是比較均衡的，各佔到50%。我們今天所談的話題，就是二孩時代中，我們要提到的一個概念，就是男性的生育力保存。二孩，很明顯的一個特點就是，很多時候來生第二個小孩的夫婦，通常年齡都會比較大。換句話講，二孩政策公佈以後，以後的夫婦都可以生第二個小孩，在比較年輕的人群，可能現在沒有想好，或者沒有準備好，就意味著有可能在若干年後就要生第二個小孩。那個時候，如果生育力下滑，我們可以做些什麼呢？
毫無疑問，生育力保存是一個很有效的途徑。國家衛計委公佈全面二孩政策以後，每年我們預計可能會多出生100萬個小孩。這些數據另一方面顯示，在中國，10%的夫婦出現不孕。在過去的50年裡，男性的精液質量在逐漸下滑，這是全球統一的一個趨勢。還有一些報道顯示每年降低的速度差不多在2%，九成育齡期以上的夫婦，做了科普調查後，都認為需要科普的指導或是想了解在準備懷孕的時候需要做些什麼。
二孩生殖的需求相對來說在我們國內現在是比較多的，包括我們生殖中心現在就診的人群也在變化，之前可能35歲之後來做輔助生殖的比較少。但是現在40~45歲左右的，來做輔助生殖，或者再生育的要求比以前多很多。民眾對於生殖科普的需求也比較大，我們通過科普的宣教和推廣，希望去偽存真，把不太正確的一些說法剔除掉，把正確的理念傳輸給民眾。
生育力保存已受到重視
我們先了解一下女性，女性的生育力保存，在很多國家，現在包括在中國提得還是比較多的。因為女性隨著年齡的變化，她整個的排卵期，排卵質量都會有一些變化或下降。在西方國家，比如說我們看一下Apple，大家可能都用Apple公司的產品蘋果手機。這個公司對女性員工有一項福利，由於工作關係沒有在35歲之前生育小孩的，可以為她們每年提供一定金額的生育力保存金，大概每年可以有2萬美金，還是比較多的。這家公司希望通過生育力保存的推廣，來保住他們公司員工的生育力，在年齡比較大的時候，再去生育。
我們再來看一下男性，經常我們講的Sperm Banking，就是男性的生育力保存。我們講座的場地，這幢樓的三樓就是上海市人類精子庫，它承載著男性生育力保存的重要任務。
默多克大家都知道，是世界範圍內的傳媒大亨。他在53歲左右的時候，被診斷為前列腺癌。在他啟動整個治療和放化療之前，他當時凍存了自己的精子，用我們學術上的說法，他做了生育力的保存。後來他和鄧文迪結婚以後，在70歲左右時，他解凍了當年凍存的精子，藉助試管嬰兒的技術，和鄧文迪有了兩個小孩。這是非常經典的一個案例，通過生育力保存，可以讓一些特殊人群，在高齡的時候，或者是在年齡比較大的時候，重新獲得生育的能力，這也是生育力保存很重要的一個用途。在中國，一些公眾人物也在公共場合提出要進行生育力保存。也就是說，在還沒有打算做生育的情況下，可以把精子凍存起來。
男性生育力保存適用於哪些人群
接下來我們簡單地從兩個方面介紹，生育力保存的價值和生育力保存的倫理規範。我們首先看一下生育力保存的概念。生育力保存藉助於超低溫的一種技術，在我們精子庫來說，我們保存的液氮罐的溫度在零下196度，預先把精子凍存起來，未來如果有生育要求時，將精子安全地復甦，然後提供給人輔中心，也就是大家經常說的做試管嬰兒的地方。其實試管嬰兒只是其中的一種技術。
自精保存（生殖保險）主要的目的是規避男性生育的風險，是比較有效的途徑之一。面向全體有保存精子意向的男性，特別是哪些人群呢？
第一類人群就是腫瘤患者在放化療之前。我們知道，放化療以後，很多時候除了殺死腫瘤細胞以外，一定會使負責生育的精子細胞，整個睪丸裡邊的生精細胞受到損傷。
第二類是接受輔助生殖的人群，比如說現在經常會有在做試管嬰兒的時候，出現取精困難，我們就可以提前把他的精子凍存起來。另外一個就是夫妻兩地分居，現在國內也是比較普遍的。我們看到這種雙城記的情形，電視劇裡面也有類似情節。另外就是由於工作的原因，可能兩個人都在出差。我以前碰到的患者，兩個人經常都在出差，彼此的時間錯開，雖然不是兩地，跟兩地也差不多。
第三類就是少弱精、不射精或逆行射精的患者。這是我們臨床上特殊的案例，這些患者如果通過輔助的方法，或者是通過電刺激取精等操作，在他沒有進行試管嬰兒之前，沒有進行人輔技術之前，可以把自己的精子凍存起來。
第四類是穿刺取精和手術取精的人群。這個是我們臨床上比如說在做手術的時候，希望最大限度地減少病人的創傷。我們在做手術的時候，就把他的精子凍存起來。如果手術成功，可以讓妻子自然懷孕，如果手術不成功，後續可以藉助於手術中凍存的精子復甦，進行試管嬰兒。
第五類從事高危行業的人群。比如說，長期接觸射線、高溫和有害物質的。比如我們的海軍。前一段時間，我也去參加了他們一個精子庫的組建活動。很多武警官兵等，長期在這種相對惡劣的環境裡工作，比如說海上，有時候經常在海上潛艇等，在這種環境下，可能會長期影響到他們的生育能力，也可以做生育力保存。
第六類人群，長期服用可能影響性功能或其他跟生殖相關的藥物，比如說降血壓藥物、心血管藥物等等，有時候可以影響到後續的性功能或生育能力，也可以在啟動這些藥物治療之前進行生育力保存。
最後一類人群，也是現在比較普遍的一種現象。就是三十幾歲，甚至四十幾歲，但是還沒有下定決心生孩子，但是又不確定是不是哪一天就跟哪個人看對眼，兩個人眼神一確認，馬上就要結婚了，但這時候發現自己已經50歲了，或者現在已經45歲了。為了避免以後出現這種情況，他也可以有意願向人類精子庫提出凍存自己的精子。這一部分人，我們界定為
有生育力保存需求的人。如果你所有的傳染病篩查都是合適的話，也可以進行生育力保存。男性生育力保存的價值
英國有生物學家提出，建議年輕的男性在18歲左右時，都要凍存自己的精子。他們的依據在哪裡呢？他們認為隨著年齡的增長，精子更容易出現各式各樣的問題，包括他們有數據顯示，這會增加患者的自閉症、精神分裂症和其他疾病的風險。高齡的時候去生育，子代患一些疾病的風險會增高。在英國，他們提供這項服務，每年差不多在150塊-200塊英鎊，這個費用相對來說還是比較高的。在我們國內，目前我們提供生育力保存，這費用每天只有2塊錢，所以相對來說還是比較便宜的。
我們國家的遺傳學會遺傳諮詢分會也有數據顯示，父親的年齡、生活方式，與新生兒出生缺陷是有相關性的。高齡夫妻後代出現精神分裂症、自閉症以及出生缺陷的比例升高。另外，父親的肥胖，與後代的代謝調節變化、糖尿病、肥胖、以及與腦腫瘤的發病率都有相關性。父親的心理壓力與後代的行動缺陷也有關。現在大家的工作節奏這麼快，在還沒有那麼大壓力之前，如果我們進行生育力保存，毫無疑問是有價值的。
2017年，在上海市人類精子庫進行生育力保存的人群分佈，佔最大比例的是做手術的患者。在我們仁濟醫院的平臺上，臨床還有很多這樣的病人，我們提倡手術並行，手術跟生育力保存並行。做手術的時候，會做同期的生育力保存。所以佔據了很大的比例。佔據第二位的，就是這些高危的人群。第三位是這些進入試管週期的人群。第四大類是腫瘤的患者。針對腫瘤患者在我們精子庫也是不停地在推廣這樣的概念，希望保護住這些腫瘤患者的生育能力。
男性生育力保存的流程
人類精子庫是以治療不育症及預防遺傳病和提供生殖保險等為目的，利用超低溫冷凍技術，採集、檢測、保存和提供精子。
生育力保存的流程，首先必須到精子庫進行諮詢，我們也會開出傳染病篩查的檢測單。如果所有的單子回來都是正常的，我們進行精子的凍存。必要時，若干年以後，當提出精子出庫的時候，按照倫理規範，我們可以把這些保存的精子出庫。後續第四個部分，我們還會做所有出庫精子的子代隨訪，包括出生缺陷、出生以後是不是健康、是不是活產等等，我們會做隨訪，整個管理流程是比較嚴格地在倫理規範的監控下進行的。
人類精子庫不得開展的工作
有一些事情，我們是絕對不可以做的。第一個，我們所有出庫的精子必須是合格的精子，我們有質控標準。
第二個，我們必須把這些精子供給有合法資質的輔助生殖中心，不是說在我這裡凍存了，若干年以後，拿個液氮罐來精子庫就可以拿走，因為當時付了錢凍存，之後要自行拿走，這是不可以的。出庫的時候，我們只能出庫給合法資質的生殖中心的人輔機構。因為這些精子一旦出庫，它的安全性要得到保證。此外，我們嚴格地反對出庫的精子用於非法代孕或者是非法人輔操作，所以說只能出庫給生殖中心。
第三個，我們新鮮的精子是不可以外供的，這裡指的是供精。比如有的人可能會說，我哥哥是無精子症，弟弟說，我可不可以用我的精子給我哥哥使用，這也是不可以的。因為這樣會造成很多倫理上的風險。還有，我們堅決不允許所有供出的標本進行混合。如果出庫一份標本，是兩個人供給一個人也是不可以的，否則它的遺傳背景就不明晰了。
第四個，人類精子庫的工作人員和家屬不得參與供精，這個是相關法規明文規定的。有時候有人開玩笑會講，陳主任你在精子庫工作，你有沒有供精，你有沒有捐獻等等。根據規定，我們作為從業人員，是不可以捐獻的。不然就涉及到很多風險。前幾年英國的人輔中心的實驗員，把自己的精子供出去，用自己的精子讓多達近百名婦女懷孕，這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
第五個，儘管我們跟生育中心密切合作，工作在同幢樓裡面，但是精子庫跟人輔中心必須是嚴格分開的，不允許有人員的交叉。否則的話，就涉及到我們存在可以操作精子和卵子配子的可能，這個也是不允許的。
最後一個，根據前面所說的倫理特點，首先我們必須定向供給衛生部批准的輔助生殖醫學（ART）中心。其次，保存者必須是合法的妻子才可以使用這些精子。第三，自精保存的委託人必須存活，而且他必須同意 。
我們曾經遇到過一個案例，兩個人離婚了，他的太太就拿著當時存精子的單據到精子庫來要求提取他的精子。我們最開始以為可能男方比較忙，到後來才發現，他們其實已經離婚了，他太太找不到合適的人生孩子，就想要他的精子要一個孩子，但同時她不想恢復他們的婚姻狀態。這種情況也是不允許的。第四，不直接提供給保存者本人，前面已經解釋過，不可以把精子交給他本人拿走。這個風險太大，出於保護他，也是出於保護第三方的考慮，我們不允許把凍存的精子給到委託人本人。
綜合診治 保護男性生育力
總之，自精保存作為預先存精子的一種方式，對於未來有生育需求的人，毫無疑問可以保住他的生育力。在現在二孩政策放開，或者工作壓力高速運轉的前提下，具有非常重要的現實意義，也成為我們男性比較有效的規避風險、保護生育力的措施之一。生殖保險，生育力保存必須在嚴格的倫理規範的約束下進行，在這個前提下，有一些我們是鼓勵的。比如腫瘤病人，我們希望在他啟動治療和放化療之前，進行生育力保存。兩地分居、還有術後取精困難等等，我們也都是鼓勵生育力保存的。也有一些我們是堅決有所不為的，比如前面舉的例子，在委託人的生命狀態都不明晰、未婚的情況下，有可能出現以後的倫理風險，比如說拿了精子以後去代孕等等。所以說在倫理監控的情況下，生育力保存在國內的整個發展前景還是非常好的。
最後簡單介紹一下我們的團隊。作為仁濟醫院北院生殖男科的團隊，我們目前可以開展的業務範圍，包括男性不育篩查，男性不育的精準診斷，我們這裡有相應的一些診斷措施，包括遺傳學的診斷等。開展男性不育的全面綜合治療，對於男性不育不僅僅是看門診，用點藥，有些時候可以進行手術治療，甚至可以進行遺傳學的干預。手術治療可能是比較終極的治療手段之一，我們希望通過前端的生殖、內分泌，以及聯合手術以後精子凍存的服務，打造一個平臺，提供生殖男科疾病診斷的新策略。第四方面就是男性生育力的保存，就在我們這裡三樓，上海市人類精子庫。第五個方面，我們提供線上線下男性健康諮詢服務，在門診、好大夫等渠道都可以諮詢。 總之，在仁濟醫院北院，我們有生殖男科、精子庫，還有生殖中心，三個版塊在一塊共同工作，希望給廣大患者提供最全面、最精準的服務。
陳向鋒
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附屬仁濟醫院生殖中心
於2007年4-6月受邀於加拿大泌尿學會並獲得專項基金資助，以Visiting Fellow訪問加拿大麥吉爾大學泌尿系，主攻尿流動力學、生殖男科、以及顯微外科技術。主要研究方向為精原幹細胞的培養和分化、雄激素對睪丸生精功能的影響機制等。
擅長：顯微外科在男性生殖性疾病中的應用（曲張精索靜脈顯微結紮術、輸精管-輸精管顯微吻合術、輸精管-附睪管顯微吻合術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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