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月份，作為送給我們自己結婚 30 週年的禮物，我和丈夫 Stuart 去了尼泊爾和不丹旅行。在將孩子撫養成人，又還沒有（外）孫兒一輩（老天保佑）絆住我們的手腳之前，我們想體驗一些恢弘博大、與眾不同的東西。我們想走出舒適區去看看，但又不想真的引起不適。有鑑於此，我們請別人來替我們做規劃。在本例中，為我們做規劃的是馬薩諸塞州一家叫作 Odysseys Unlimited（無限奧德賽）的旅遊公司。
普那卡宗位於不丹母河河畔。宗通常是白色牆壁、集堡壘和僧院於一身的宏偉建築，裡面現住有僧人和政府官員
跟孟加拉國全然被印度包圍不同，尼泊爾夾居於印度東北端和中國西藏最南面之間，且它的國民多信奉印度教（Hindu）。而在同一區域的不丹，其國民則大部分信奉佛教。不丹也是喜馬拉雅地區最後一個還是王國的國家，一方面，它是世襲君主制，其文化沒怎麼受到好萊塢式流行和時尚的侵襲，另一方面，它的環境在持續地惡化。
1974 年以前，不丹從未向任何外國人開放。從那時起，不丹就一直對自身進行重塑，根據不丹 2008 年頒佈的《憲法》，其全民福祉不以國內生產總值而是以“國民幸福指數”（gross national happiness）為衡量標準，並自封其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國家。而對於遊客而言，這意味著每天 250 美元的關稅（約合人民幣 1700 元，通常摺合為其他費用，包括導遊費）。
不丹廷布大佛處的金佛像
一個位於喜馬拉雅山脈，卻只允許徒步旅行，從而使得許多雄心勃勃的登山家毫無用武之地，並且未曾經過任何形式的開發，以幸福和佛教為宗旨的狹小國家？我們欣然報名參加。
不過我們也有過一些擔憂，主要是我們對旅遊團有一些先入為主的觀念。我和我丈夫都還不到 60 歲。如果團裡的其他人年紀都很大怎麼辦？ 如果導遊在我們不感興趣的東西上花費太多時間怎麼辦？ 大巴是你想就能下的嗎？要知道我們之前從沒報過旅遊團。
不丹廷布的大佛像景點內
還有我們對佛塔有多少了解呢？ 也許我們要報那種由專業人士帶領的旅遊團才行。
說到佛塔，我第一次見到，是在到達加德滿都（Kathmandu）後的第二天早晨。由於缺少睡眠，我們兩人精神恍恍惚惚，在去凱悅酒店（Hyatt Regency）大廳和其他團員會合後，登上了此次旅行期間全程接送我們的大巴，然後前往斯瓦揚布納特寺（Swayambhunath）。這一廟宇建築建在山頂上，要爬幾百級階梯才到。最高處即是佛塔，塔身為白色，13 層的塔尖皆由黃金打造。
斯瓦揚布納特寺
佛塔是半球狀結構，主要用作禮拜和禪修。根據我們優秀的導遊 Sanjay Nepal 的講解，這種佛塔一般畫有四對眼睛看向四個方向，以象徵佛祖的全知全能。而我的一對眼睛一開始簡直不知看哪裡才好：是看在空中飄揚的經幡呢？還是看信徒轉動轉經筒，看拿著手機在講電話的僧侶？抑或是看僧侶做禱告？
然後那裡還有很多猴子。猴子，到處都是猴子——有的在樹上，有的在臥佛像上，還有的在爬巨大的佛塔。
半球狀結構的佛塔
一天結束後，我才認識到在我們那個旅遊團，拖後腿的並不是其他團員（他們雖然大多數比我們要大上 12 歲，但卻精力充沛、親切友好）。相反，旅行中本該是優點的地方卻變成了缺點：那就是行程安排，其中包括每天的進餐時間和參觀多少景點。旅遊團安排什麼時候去哪兒你就得跟著去，雖然午飯後你更想做的是好好地睡上一覺。
與我的初衷相反的是，旅行的第一天不僅去了斯瓦揚布納特寺，還去了歷史悠久的市中心——杜巴廣場。雖然我還在倒時差，但是等我們下了大巴，進入一個我只在電影中見過的地方之後，我的感官全都甦醒了過來。
就是在這裡——尤指“奇異街”（Freak Street）——嬉皮士們於 1960 年代蜂擁而至，從而“發掘了”尼泊爾。這裡遍地都是寺廟、小巷、庭院、神社、雕像、寶塔、帶狀雕刻、蔬菜香料小販、魚販、宮殿……而這一切全都深深吸引著嬉皮士們。
奇異街
我在看到那個被視為是印度教女神塔萊珠（Taleju）的化身，被稱為庫瑪麗（Kumari）的小姑娘時，我感覺自己像是進入了某種幻境。她生活在建於18 世幻境的磚頭宮殿——庫瑪麗宮（Kumari Ghar）；遊客可以進入宮殿庭院拍攝繁複的浮雕，但如果女神出現在她的皇宮牢籠的窗前——她的確出現了——則不允許拍照，小姑娘的眼睛大大的，上面化著宗教儀式的妝容。
如果將加德滿都吞併的城鎮包括在內，那它的居民大概有 450 萬。整座城市相當擁擠，這不僅是由於各種機動車輛，還因為遍地都是垃圾、穢物、行人、牛和野狗；而且它還處在震後重建之中，到處沙塵漫天。 2015 年的那場大地震造成將近 9000 人喪生，另有 22000 人受傷。
尼泊爾巴克塔普爾的尼亞塔波拉神廟
這座城市還有許多的宗教傳統，雖然它們彼此之間一直摩擦不斷，但其結果就是城中不僅建了一系列我們剛才看到的佛塔，還供奉著數目多到令人咋舌的神、靈、魔，隨處可見雕刻品、面具、托缽僧、僧侶，遍地都是音樂聲、祈禱聲，到處都在進行冥想和舉辦宗教儀式。
印度教、佛教、泛靈論、密宗傳統和它們支派的各種表現形式，我要研究一輩子才有可能搞懂，但是我敢說（雖然我的說法太過簡單化），印度教的教義大部分與對單個神的崇拜有關。而跟印度教同屬於古印度宗教文化的佛教，則以四聖諦為主教義，其中，據四聖諦指出，所有的痛苦都來自於慾望。
杜巴廣場上的魚乾店
某一條禪修路要比另一條平和嗎？ 這我是不可能知道的了。但我知道在尼泊爾，它們經常攪和在一起，或是共同擴張，或是同享一片區域，一如它們在帕坦杜巴廣場（Patan Durbar Square）的情景。這個帕坦杜巴廣場跟我們之前去的杜巴廣場不同，它位於古代馬拉王朝的據點——加德滿都谷地的拉利特普爾市。雖然現在它被納入面積更加廣闊的加德滿都，但是比起加德滿都北部的另一個杜巴廣場，帕坦杜巴廣場沒那麼嬉皮，也更加地乾淨。
帕坦杜巴廣場
小山上面及四周有很多寺廟，裡面供奉的神明數不勝數。現在是旅遊第一天的傍晚，我的腦袋都要炸開了——或者更準確的表達是，腦袋裡面都要爆炸了。我吸收的信息實在是太多了，尤其是這個時候在新澤西州我早就已經上床睡覺了。更別提我還有低血糖，所以無論是餓了還是累了，我都可能會暈倒。就算沒有過度刺激，海拔約 1383 米的加德滿都對我而言也是一個挑戰。我們的導遊 Sanjay 好似能夠看穿我的靈魂，回去的時候，他叫來黃包車送我們回大巴。
隨著旅遊的進行，我逛了許多廟宇，經過許多神像，多次置身於穿著長袍的僧人之間，慢慢地，我開始有了新的理解，我認識到植根於靈脩傳統，可能是讓人獲得類似於寧靜的要訣，也是接近充實度過一生的關鍵。
不過什麼也比不上帕斯帕提納神廟（Pashupatinath Temple）更能激發我終身親近神祇的追求，它是尼泊爾最為神聖的印度教神廟，我在這裡第一次目睹了火葬。正確說來，應該是目睹了七八次火葬，這種經歷對我來說尚屬首次。因為根據《吠陀經》（Vedas）的教義，這裡是信徒們將他們死去的親朋好友送往另一個世界的地方。它就位於巴格馬蒂（Bagmati）河岸，這個時候還沒到雨季，但河裡面的水又漲又渾濁。
帕斯帕提納神廟
帕斯帕提納神廟可追溯回 15 世紀，其建築是寶塔式的，塔頂由銅和黃金製成。此外周圍還有別的寺廟、靜修所和神社共同構成這一建築群。裡面人來人往，可看到祭司、管理人員、學者、托缽僧、慕道友、遊客、珠寶飾品小販和孩子、乞丐以及其他窮到讓你對自己輕鬆安逸的生活感到罪過的赤貧之人。
不過，就算被窮人包圍，我還是很難接受缺乏——至少在公共場所——現代、乾淨的廁所。酒店中還好，但戶外廟宇建築群的廁所則不多。
帕斯帕提納神廟建築群外
說到管道，根據導遊 Sanjay 的解說，加德滿都谷地昔日曾有三座城邦獨立，而其中一座的中心——距加德滿都東部大約八英里的小城巴克塔普爾，直到幾年前使用的都還是露天廁所。
它是這麼的原始，以至於你感覺你步入了某個電影場景。在過去的兩千年左右，這裡居住著尼瓦爾人（Newars），他們都是些非常出色的工匠，中世紀時期，他們建造出由溫暖的磚房、後巷、廟宇和廣場構成的美麗城市，其中尼亞塔波拉廟（Nyatapola Temple）也是他們建的，在廟宇陡峭階梯的最上方，兩側立有大象、獅子和獅身鷹首獸的雕像，講述了五個關於寶塔的故事。
陡峭階梯最上方講述了五個關於寶塔的故事
幾天後，我們搭乘航班飛過珠穆朗瑪峰進入另一片天地，這次短途飛行以到達機場為始，最後降落在一個四面環山的山谷之中，而且在降落的過程中，那些山還不時地磕碰到飛機的機翼。此時對於團員們開玩笑說整個人“呆若佛塔”（stupa-fied），我也覺得無傷大雅了。而且由於高海拔和一刻不停地參觀遊覽，我整個人都暈頭轉向。
一大片幾乎從未受人類影響的森林、高山、水路以及肥沃的農業低地，並由君主立憲政體掌管不足一百萬的人口，綜合以上，不丹簡直就是伊甸園，也許甚至如它所聲稱的，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國家。不過我同時還懷疑，它是否也有些僵化。
不丹的宗教人員
譬如說不丹的“國服”——鮮豔的長袍或者裙子，某些階層如工匠和專業人士必須穿著它去工作。或者是無處不在的、公告牌大小的皇室全家福。又或者說需要清醒的頭腦、絞盡腦汁才能看懂的路標。
我沒有看到有誰大喊、咒罵、路怒甚至皺眉過，除了我，尤其是在首都廷布的第一晚，一大群狗在我的窗戶下爭相吠叫之時。
也許它們是想跟近旁新竣工的金剛座釋迦牟尼佛（Great Buddha Dordenma）聊聊天。那座大佛高約 51.5 米，非常龐大，猶如金子一般黃燦燦——因為它真的是由金子做的，或者更準確的說法是，它的表面鍍了金。在它的基座裡面，還放置了大約 125000 座小很多的鍍金佛像。
不丹廷布大佛處的金佛像
在這樣一個教育程度低下，極為不發達的國家，似乎沒有人意識到黃金佛像在這裡是多麼格格不入。不過這也是不丹的奇妙之處：在那裡，就算是有導遊在一旁陪著，而他的工作是向你展示那個地方的理想化版本，你也會猶如置身於童話之中。就算知道國民幸福指數是不丹政府剛在 2008 年引進的目標，你也想要去相信它。
而且為什麼不信呢？ 在 1960 年代以前，這個國家根本沒有城市（就算是該國現在最大的城市——廷布，人口也不到 10 萬），而是由村莊、森林覆蓋的高地和時而處於半遊牧狀態的務農部落組成的。
這個國家當時就有的是宗（dzongs）。這種通常集堡壘和僧院於一身、牆壁是白色的宏偉建築，一般依河而建，被視為是佛教教義的物理表現，今天它裡面住有僧人和政府官員。
位於不丹莫楚河畔的普那卡宗
我們見過的最漂亮的宗位於普那卡，那座建於 17 世紀的宗坐落在父河（Pho Chu）與母河（Mo Chhu）之間的一塊空地上，它的四周是花開得甚歡的藍花楹樹。該建築由壓實土、石頭和裁剪整齊的木頭構建而成，裡面有庭院、通道、一座大佛塔以及精美的雕像、繪畫和帶狀雕刻。
我們還走過農莊和被水淹沒的田地來到了切米拉康，這座寺廟是為紀念朱卡庫拉（Drukpa Kunley）而建的，據稱這位“瘋癲聖僧”於 1499 年將佛教介紹進不丹，並以其生殖器具有神奇的力量而聞名。因此，在我們攀登前往瘋癲聖僧的寺廟時，一路上看到很多賣生殖器古玩的商店，各種尺寸都有，其中還有立起來的雕像。
人們正徒步走去不丹寺廟切米拉康
我很遺憾沒買一個生殖器鑰匙扣。不過我不後悔的是，在不丹的最後一天，我在帕羅美麗的織瓦靈度假村（Zhiwa Ling Hotel）醒來，在服用了抗高原反應的藥物後，儘管擔心會暈倒，仍然徒步攀登陡峭的山坡，沿著彎彎曲曲的山路前去著名的虎穴寺（Tiger' s Nest monastery）。
虎穴寺建在帕羅一處約 914 米高的懸崖上，其海拔超過了 3000 米。而我們老年團裡的每一位成員，全都早在我之前就到達了那個美不勝收的地方。
我很開心自己完完整整地去到了那裡，就連大腦也很清醒，以至於我迫不及待地想回去酒店，上 Facebook 大肆吹噓一番自己的壯舉。所以就算路上有一群老人和小孩超過了我——更別提當地人基本一路上跳著舞，甚而有一些只穿著人字拖——那又如何呢？就算是穿著人字拖——有一些女人還穿著高跟鞋——他們看上去都很幸福。
位於不丹帕羅著名的虎穴寺
儘管我對不丹民眾的總體印象是臉上總掛著笑容，但我無法辨別不丹是否真是世上最幸福的國家。幸福的證據？誰知道呢？
我只知道，我這樣一個上了一定年紀、歷經考驗和挑戰的女人站在了虎穴寺的門口，眼前是由懸崖、森林、山谷和天空構成的炫目景象，而在我身邊的，是和我攜手走過 30 年的摯愛。
交通
中國國內多座城市（上海、成都、廣州等）有直飛加德滿都的航班。而前往不丹，則沒有任何直飛航班。最方便的方式是先抵達加德滿都，然後從加德滿都飛往不丹首都廷布。
住宿
Zhiwa Ling Heritage
Zhiwa Ling 在不丹有兩家酒店，一家在首都廷布，另一家名為 Zhiwa Ling Heritage 的位於帕羅。酒店的主建築參照不丹獨特的“宗”建築建造，酒店內外的裝飾，包括木雕、壁畫等，全部由手工製成。酒店中提供冥想、瑜伽等修身活動。
地址：Satsam Chorten, Paro, Kingdom of Bhutan
電話：+975-8-271277
網址：zhiwalingheritage.com
簽證
前往尼泊爾可以落地加德滿都機場後直接申請落地簽證，簽證為免費簽證，簽證為免費簽證，但仍需要通過簽證手續。
不丹和中國沒有建交，不能通過大使館申請簽證。而且不丹政府規定，不丹的旅遊簽證必須通過不丹政府授權的旅行社來申請辦理。即使在中國國內報團，最終的簽證申請也是由不丹旅行社完成，聯繫好不丹旅行社，確認行程，並全額付款後，不丹旅行社即可開始申請簽證。
Jennifer Moses
這位作家已經出版了 5 本書籍，其新作《The Book of Joshua》將於今年秋天發行。
撰文 / Jennifer Moses
攝影 / Poras Chaudha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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