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鋒霸”執教難成器?

踢而優則教,是當今足壇的一大潮流,前鋒們也不例外。但在諸多退役鋒將中,極少有成功者,戰術素養或者球員時代性格的缺陷,讓他們很難抵達名為頂級教練的終點。

足球江湖裡長期流傳著一種迷思:昔日前鋒退役後轉型當教練,往往難能成功,即便成功,比例也遠遜中後場球員出身的教練。扎加洛、克魯伊夫、海因克斯是踢球與從教雙馨的難得案例;米歇爾斯、弗格森、希斯菲爾德都是中鋒出身,不過他們的球員生涯難稱偉大;迪斯蒂法諾、普斯卡什執教生涯擁有零星冠軍,但都遠不及球員時代輝煌;更不用說馬拉多納,踢球有多璀璨,執教就有多稀爛。而昔日神鋒們在當今教壇的普遍無所作為,也無法給這一迷思證偽。

為何“鋒霸”執教難成器?

為何“鋒霸”執教難成器?

為何“鋒霸”執教難成器?

為何“鋒霸”執教難成器?

為何“鋒霸”執教難成器?

為何“鋒霸”執教難成器?

“終結者”的缺陷

米歇爾斯與克魯伊夫在阿賈克斯和荷蘭國家隊引領的全能足球思潮,為足壇帶來過革命,這一思想脈絡後來在巴塞羅那生髮壯大,直至克魯伊夫的弟子瓜迪奧拉在本世紀重塑足壇生態。全能足球講求對空間的利用,控球時展開隊形拓展本方空間,無球時壓迫防守擠壓對手空間,這就需要模糊球員的位置屬性,全員參與攻防,前鋒與其他位置球員一樣擁有高超的戰術素養。

為何“鋒霸”執教難成器?

克魯伊夫曾阿賈克斯和荷蘭國家隊引領的全能足球思潮,這一思想脈絡後來在巴塞羅那生髮壯大。

從全能足球革命直到如今的瓜帥佈道,帶來的這股清流大幅改變了前鋒的定義。不過清流畢竟是清流,在更為凡俗的足球理念中,前鋒仍與其他位置有較大區別,對中鋒身體素質與終結能力、邊鋒速度能力與傳中質量的強調,超過對其戰術素養的考量。前鋒們作為終結者,終極訴求仍是攻城拔寨,而非深度參與比賽全局,這就導致他們普遍缺乏對防守、組織、鋪墊到進球的全盤瞭解,缺乏大局觀,這也直接影響到他們從教後的戰術素養。

馬拉多納就是典型。球員時代他自帶體系,能獨力演繹連過五人的個人英雄主義神蹟,或單挑防線為鋒線搭檔卡尼吉亞送出神助攻,他只管肆意揮灑才華,不必瞭解比拉爾多鑄造的352體系為中後場提供保障,是多麼適合他的發揮。等到馬拉多納自己執教起阿根廷隊,他做的就只是前場堆砌球星,後場不斷補鍋,世界盃預選賽險些出局,正賽終被德國4比0胖揍,成熟體系?老練風格?這些都不存在。離開阿根廷後,馬拉多納的教練經歷斷斷續續,從阿聯酋到墨西哥,但誰都知道,這只是球王在不斷玩票。

為何“鋒霸”執教難成器?

2010南非世界盃上,馬拉多納執教的阿根廷隊被德國4比0胖揍。

德國連續兩屆世界盃領到銅牌,終在2014年收穫金牌,2006年的主帥克林斯曼被認為是中興的關鍵人物。但後來覆盤,人們發現克林斯曼的貢獻或許更多在理念創新、精神引領方面——“金色轟炸機”球員時代只需一心想著將球轟入網窩,教練時代也將戰術細節交由副手勒夫為首的智囊團處置,絕非一個頂尖的主教練人選。等到他執教拜仁,這弊端就完全暴露出來,改革空有其表,陣型百般顛覆,甚至有傳言稱球員需要私下開會來自行討論戰術。最終結果是一地雞毛,克林斯曼沒有堅持完一個賽季就下課,此後在美國國家隊主帥任上也是令人失望,需要為其缺席2018年世界盃承擔一定責任。

為何“鋒霸”執教難成器?

拜仁慕尼黑主場0比1不敵沙爾克04,克林斯曼在場邊著急地向隊員大喊。本場比賽過後,德國人即被解僱。

克林斯曼好歹有過成功經歷,不管在其中貢獻有多大。比之稍年輕的另一位神鋒希勒,迄今執教經歷只有8場,卻是1勝2平5負,救火變成縱火,帶領心愛的紐卡斯爾聯降級,他的一腔熱忱顯然並不意味著等量齊觀的執教能力。此後多年間,他在BBC演播室指點江山,但並未再將執教付諸實踐,2016歐洲盃英格蘭被冰島淘汰後,希勒曾怒噴霍奇森執教還不如自己,但至今也沒有哪支球隊敢邀請他重新出山。

為何“鋒霸”執教難成器?

迄今為止,希勒的執教經歷只有8場,原想救火的他卻只獲得一場勝利,眼睜睜看著心愛的紐卡斯爾降級。

這些負面案例,進一步凸顯了克魯伊夫的偉大,球員時代他是米歇爾斯(也是前鋒出身)理念的共同構建者與場上實踐者,教練生涯中他更將全能足球理念深入巴薩,促成夢之隊站上歐洲之巔,傳控宗派一度笑傲江湖。多年後瓜迪奧拉的夢三複蘇夢之隊的風骨,給足壇帶來又一場革命,也讓克聖的哲學永恆不滅。

前鋒遇上前鋒

偉大的前鋒需要強大的自我,才能應對身體對抗與心理壓力,擔負起攻城略地的重大職責。這也意味著他們很大幾率在人際交往上也出現過度自我的傾向,在球場上踢球時這可能是唯我獨尊的氣場,在更衣室裡調教球隊時,這卻可能帶來將帥溝通的障礙,引發球隊裂痕,尤其是當前鋒教練碰上當紅前鋒時......

範巴斯滕的執教經歷相比踢球歲月可謂黯淡無光,在荷蘭國家隊的4年主帥生涯,就是他執教問題的縮影:在徵召與放棄球員一事上,他略嫌高傲,導致與幾位大將關係破裂,對球隊產生負面影響。他曾和西多夫有過一段長期戰爭,更與範尼有過一場口水戰,以至於後者直言只要不換帥就不回國家隊......不過最終兩人還是和解,攜手在2008年歐洲盃打出橙色風暴,儘管這風暴只停留在小組賽階段。

為何“鋒霸”執教難成器?

範巴斯滕的執教經歷相比踢球歲月可謂黯淡無光

曼奇尼執教曼城時鬧出的特維斯罷賽事件,也是昔日前鋒與現役前鋒性格碰撞導致的消極結果。當時曼城落後拜仁,曼奇尼勒令上半場熱過身的特維斯再次熱身準備上場,但他的口氣讓阿根廷人“感覺像是對待一隻狗”(特維斯語),因此予以拒絕。好在“野獸”經歷停賽後俱樂部高層出面化解恩怨,重獲出場機會,2011-12賽季曼城最終神奇奪得英超。

為何“鋒霸”執教難成器?

曼奇尼執教曼城時鬧出的特維斯罷賽事件,也是昔日前鋒與現役前鋒性格碰撞導致的消極結果。

當然,老一輩威權型教練的代表人物弗格森證明,氣場如果強大到不可對抗,也是一種更衣室管理辦法。憑藉經營曼聯多年得來的至尊地位、對幾代弟子的栽培之恩,弗格森可以無所顧忌地開動“吹風機”,最終依然成就曼聯的連綿霸業,對貝克漢姆飛靴展現了他球員時代在格拉斯哥流浪者踢中鋒的腳法,驅逐基恩和斯塔姆等人展現了他在蘇格蘭次級聯賽打拼時的硬氣。不過這種教父般的手腕,在當今世界足壇的生存空間已經越來越小。

為何“鋒霸”執教難成器?

弗格森可以無所顧忌地開動“吹風機”,最終依然成就曼聯的連綿霸業。

主教練對隊內明星們執行懷柔政策,才是主流做法。德國傳奇主帥拉特克執教完成8次德甲奪冠、三大杯大滿貫偉業,靠的一大要素就是收斂自己球員時代踢前鋒的個性,管理好更衣室,讓大牌們帶著好心情上場。當然,這也是因為他球員生涯並不出彩,還保持著“我是農民的孩子”的低調,他的自我沒有那麼龐大。

為何“鋒霸”執教難成器?

德國傳奇主帥拉特克執收斂自己的個性,管理好更衣室,完成8次德甲奪冠、三大杯大滿貫偉業。

曼奇尼執教曼城時鬧出的特維斯罷賽事件,也是昔日前鋒與現役前鋒性格碰撞導致的消極結果。

狂攻或死守

前鋒永遠在尋求進球,而他們執教起球隊來,對於進球的看法則可能陷入兩極分化的境地:延續球員時代角色,過度注重進攻,釋放本隊前鋒本能;或者走向球員時代的反面,過度注重球隊防守,研究如何限制對方前鋒。

基岡是前一類教練的典型,球員時代他用進球連奪金球獎,執教之後也熱愛進攻。他的紐卡斯爾聯在上世紀90年代中期成為了英超火力最猛的球隊之一,帶有狂飆突進的浪漫主義色彩。但1995-96賽季一度領先12分卻被曼聯逆轉,基岡的浪漫哲學宣告破滅,而他在與弗格森進行心理戰時面對電視鏡頭咆哮,更暴露了他糟糕的情緒管理能力。

為何“鋒霸”執教難成器?

同是前鋒出身,基岡的球員生涯更為耀眼。但對進攻過分偏執、自我情緒管理差的英格蘭人,很難像弗格森一般

在這方面,巴薩主帥巴爾韋德是基岡的反例。當初克魯伊夫在巴薩用過多名巴斯克球員,希望以他們的勇敢改造球隊的氣質,身為替補中鋒的巴爾韋德扮演好了自己的角色。而他執教也是注重剛柔相濟、進攻同時不忘對後場的保護,即便擁有梅西、蘇亞雷斯領銜的攻擊群,球隊依然是穩妥優先。

達格利什則是後一類典型,“肯尼國王”曾在利物浦繼承靴室的冠軍傳統,在布萊克本打破曼聯壟斷。但一到紐卡斯爾聯接任基岡,他就暴露出保守的理念,約四成比賽以0比0、0比1或1比0的比分結束,為球迷不喜。後來他退出教壇多年,2011年再度出山執教利物浦,也是盡顯落伍本色,排出過五後衛、三後腰,讓自家球迷看得尷尬。在這方面,達格利什遠不及活到老學到老的海因克斯,後者以拿來主義汲取後輩的戰術營養,兼容幷蓄,外加高超的更衣室管理,終得三亞變三冠。

為何“鋒霸”執教難成器?

海因克斯高超的更衣室管理,終得三亞變三冠。

還有更多的昔日頂級前鋒,教練生涯命途多舛。沃勒爾在德國隊有過世界盃亞軍也有過歐洲盃小組出局,2005年後就不再執教,擔任勒沃庫森體育主管至今;馬克·休斯在阿布扎比財團入主初期錯過了個人蛻變的絕佳機遇,至今只能輾轉英超中下游球隊;佐拉作為教練在西漢姆聯出道時令人眼前一亮,此後卻每況愈下,如今需要作為薩里副手重新起步。

“70後”一代前鋒名將逐漸走上主教練崗位後,也還缺少拿得出手的成績。舍甫琴柯執教烏克蘭國家隊錯過了2018年世界盃,不過首屆歐洲國家聯賽球隊倒是已經提前升級;大因扎吉在AC米蘭的執教曾被諷為“用愛發電”,如今通過帶威尼斯在低級別聯賽升級,重返意甲帶博洛尼亞掙扎於下游。在執教水平上,他已經被弟弟超越,小因扎吉在拉齊奧連續2年奪得意甲第5,多線作戰也有盃賽佳績;蒙特拉從教不過2年就獲得貝阿爾佐特獎(年度最佳意大利教練獎),但近年的折墮讓他遠沒有達到想象中的高度。

為何“鋒霸”執教難成器?

大因扎吉目前帶領博洛尼亞掙扎於意甲下游

最新的案例則是亨利,在比利時國家隊擔任助理教練時,他對盧卡庫、阿扎爾等前鋒的調教效果拔群,但在母隊摩納哥迎來第一份主帥職務,他前4場不勝,顯然還沒摸到門道。此外,勞爾、範尼、馬凱們已經在梯隊磨鍊執教技能,等待劍成出山,這些昔日神鋒之中,能誕生一位偉大教練嗎?

為何“鋒霸”執教難成器?

10月24日,青年歐冠小組賽B組,埃因霍溫U19主場2比2戰平熱刺U19,範尼在場邊督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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