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孫宏超
來源 | 騰訊深網（公號 ID：qqshenwang）
在11月7日至9日舉行的第五屆世界互聯網大會上，榮耀總裁趙明接受了騰訊《深網》專訪。
在採訪中，趙明表示目前國內手機行業激烈的競爭已經延續到國外了，榮耀希望用三年左右的時間，使國內和海外的銷售額基本相當。談到5G技術和物聯網之間的關係時，趙明則表示5G技術會對物聯網的普及產生很大促進。
在趙明看來，國內手機行業創新正在加速，是以半年甚至幾個月為週期的，如果創新慢就很難跟上中國市場的節奏和需求。
以下為部分專訪實錄（在不改變原意情況下有所刪減）：
深網：您覺得電商的促銷活動與智能手機爆發增長之間有沒有什麼關係？
趙明：總體來看，“6.18”也好“雙十一”也好，這種大促對於品牌銷售還是會有一些幫助的，尤其是像榮耀這樣的互聯網手機品牌。但如果把注意力太放在促銷上，也會出現很大的問題。因為這時消費者更希望看到促銷，這就意味著關太注或者太依賴這種促銷活動，會造成自身產品能力、渠道和零售能力的構建會出現問題。我們更多的是把功夫花在平時，到“雙十一”、“6.18”這種大流量時，消費者這麼多年形成了習慣，也有預期，準備好就是了，但不能把一年的結果都過多放在這個上面。
深網：榮耀現在在海外市場的銷售是什麼情況？
趙明：國內市場激烈的競爭目前已經延續到海外了。國內算上蘋果，核心的有五到六個品牌，在海外的競爭中再加上個三星，這是全球的競爭情況。對於榮耀而言，2018年是海外佈局的第一年，今年預期的增長從全年來看差不多能達到150%。我們希望用三年左右的時間，使國內和海外的銷售額基本上能夠相當。
深網：我們在海外主要採用什麼樣的銷售策略？
趙明：海外基本上榮耀相對資產比較輕，把互聯網思維應用到了渠道、零售和營銷中。榮耀人員到現在全球加起來也就700多不到800人，今年還是漲得最多的，漲了小200號人來發展海外市場。
深網：隨著5G技術的出現以及更加普及，會不會是物聯網更好的機會？
趙明：我認為會是很大的促進。原來智能家居說的比較多，到了5G時代，會更多討論萬物互聯。能夠感知的東西，會逐漸通過新的科技發展，讓它都能夠具有一定的比如身份的ID或者能標識它的東西，通過虛擬世界映射過去。隨著新的IP、移動技術、數據通訊的發展，我們開玩笑說，一粒沙子都可以有一個ID，這樣會讓整個社會管理效率更高。理論上來講，我們今天所管理的東西都是通過聽覺、視覺和觸覺，看到的、聽到的、感知到的去進行管理，未來在物聯網時代，在虛擬的世界當中，跟現實世界建立起越來越多的映射關係的時候，在虛擬世界看到和管理的空間觸覺是非常大的，在不斷的延伸，整個社會效率會提高。
深網：華為很早之前就有這方面的佈局，現在進展怎麼樣？
趙明：物聯網未來需要做幾個層面的工作，一是網絡體系，建5G也好，WiFi的網絡也好，短距的通訊技術也好，這是一套體系。二是通過雲可以提供各種各樣的服務，物理世界的很多東西有身份ID，在雲端或在虛擬世界也有一個ID身份可以識別，它也會有它的信息。比如杯子，材質、基本的容積，是有水還是無水的狀態，未來都可以進行管理。物聯網某種程度上是利用虛擬世界管理現實世界，整個社會就變得更加高效。
深網：物聯網行業是否應該出臺一個比較統一的標準？
趙明：會有一定的標準。現在某種程度上是事實標準，但事實標準各個地方是孤立的。比如說喜歡的電器，不會按照一個標準把它買齊，而是按照自己的需要和喜歡的程度先把它買回來，可能有華為的、有蘋果的，未來到了一定程度會有統一的標準。2G的時代，有CDMA，有GSM。到3G的時代，中國有TD—SCDMA，海外有WCDMA和美國的CDMA2000。到了4G時代，有TDD和FDD，基本上4G時代的標準相對來說好多了，差不多統一了，5G時代就一個了。
深網：在這種市場大潮中，中國是不是應該走在行業前列？
趙明：其實不僅僅是物聯網，很多科技中國已開始走在整個行業和世界的前列了。如果說20年前中國科技產業是學習歐美先進的技術，到了今天，在科技領域誰能成為我們完美的樣板，真的很難了。很多方面，比如手機，我們在技術和科技上已經在領先了，全球頂尖的就這麼幾家，蘋果、華為、三星，華為已經是三強之一了，互相之間下一步的競爭就是誰能夠進一步突破。其實每家都有自己獨到的東西，我們家有自己的麒麟980，有自己自研的雙頻GPS，精度業界最高，可以到15米。比如行業內的標準是30米，我們能做到15米。我們自研的Wi—Fi，速率可以到1.7個G，行業內標準的解決方案，就是1個G，我們的能力就是比行業快了將近100%。要想突破，一定要自主創新，一部分博取眾家所長，一部分在核心關鍵領域要想領先別人一步必須自主創新。在中國恰恰是處於這樣一個很關鍵的十字路口，要沉下心來，板凳坐十年冷，真的開發出屬於自己的大技術。
深網：在成為行業規則制定者過程中，中國的企業還需要做什麼事情？
趙明：最終還是要靠產品和技術去贏得尊重。無論是科技的話語權也好，還是其他的話語權也好，還是看你最終拿出來的東西。當然中國的市場足夠大，這是毫無疑問的，但反過來還是要看科技。4G和5G的標準我們就佔有重要的一席之地，這跟市場關係不是很大，而是看你的提案怎麼樣，誰的解決方案更好，效率更高，大家最終都會認可你、支持你，但是這裡需要一些科技外交家，單純的技術好，不懂全球的規則也是不行的。所以，未來的競爭包括人才等各個方面，但是核心的基礎是得有過得硬的技術。
深網：明年榮耀在國際市場方面還會有什麼新的玩法和新的想法嗎？
趙明：對於榮耀來講，未來幾年都是高速發展的，每年我們在全球市場的增長都是百分之六七十，甚至是百分之百，未來三年之內至少都會是這樣的。
深網：怎麼看國內的市場？
趙明：國內市場目前增長率10%—15%，如果樂觀一點可能是15%—20%。在這種情況下，榮耀還保持相對合理的增長，大概百分之十幾到百分之二十的增長。所以，中國市場發展的表現是必須要有過硬的產品，一定要有同檔位碾壓對手的產品才能賣得好。大家都說市場在下滑，市場很平淡，但所有人都知道，能力強的會脫穎而出。比如榮耀四千塊錢、五千塊錢的Mate 20 Pro就是賣斷貨了，昨天一上市線上和線下都賣空了，店裡一臺都沒有了。沒有辦法，全部啟動預訂的模式，交定金，排隊，所以還是要有好產品。
深網：華為下一步主攻的技術方向是什麼？
趙明：一部手機，翻過來調過去，正面是屏，背面是攝像頭，然後是結構外觀，表面上是這些。再往深了一點說是處理速度和各種各樣的功能、軟件的東西、人工智能的東西。在這些領域，最後你會發現是一個系統工程，比如涉及到工藝的材料，現在來看有玻璃，未來還會有什麼，比如陶瓷，陶瓷為什麼始終沒有作為備選，因為有大規模生產和脆性的問題，但是陶瓷工藝也會演進，會有突破性的進展，比如解決重量的問題，解決易摔碎的問題。還有未來樹脂的技術有沒有可能應用，這是材料學。比如樹脂或者更高強度的鋁，是不是可以讓手機變得更輕。美學方面，每天手機亮屏的時間3—6個小時是正常的，看的最多的就是它，所以還要有美學設計，這是人文科學。再有芯片，行業內能夠提供芯片解決方案的無非是蘋果、三星、華為。從廠家的角度，高通和MTK提供的是行業內的解決方案。
芯片領域我們自己做，芯片涉及到GPU、CPU、NPU，要找最合適最強的解決方案。還有調製解調，這次iPhone XS，大家都說信號不好。蘋果這樣的手機怎麼信號會不好呢？因為他們真不是專家。在這方面華為系是最強的。我們做通信，這個行業內我們對設備最懂，又做了這麼多年的終端。所以這個方面的解決方案要持續的去做，而且還要兼容2G、3G、4G、5G，四個制式共存。因為有的國家只有2G，有的國家上了3G、4G，馬上還有5G，四種制式都要兼容，你怎麼去選擇？還有互操作，這是一個複雜的體系。
再往後還有GPS，定位導航。比如用蘋果手機打車，經常出現叫車的時候用原GPS，如果不手動調整可能就會到臨街去了，尤其是密集的城區，那就是GPS信號和智能處理定位出了問題。行業內最好的達不到我們的預期目標榮耀就自研，自己做了一顆GPS的芯片，精度可以達到15米。我們開玩笑說在小區裡跑步，小區的小路都能還原出來，因為精度夠。WiFi千兆之後這麼多年是沒有什麼進步的，行業內也沒有路了，怎麼辦？我們自己做。把WiFi做到1.7個G。所以，未來科技的發展要求廠家要全方位的去發展，要不然就用行業的標準解決方案。要想在科技方面領先，突破無人區，只能自研。
深網：手機發展到今天，部件精細化是不是一個最重要的能力？
趙明：未來即使有變化，關鍵是核心能力，也就是基礎建設。蓋房子蓋成什麼樣形狀的房子是由設計師和建築師來定的，但是用什麼樣的磚，用什麼樣的水泥、鋼筋、玻璃，結構是基礎，房子是設計出來的、想象出來的，但是沒有這些材料，摩天大樓200年前是建不出來的，基礎工藝、材料、能力不夠。未來手機形態可摺疊，柔性屏已經出來了，但是這塊屏到底怎麼發展也是一個專業的方向。屏幕是不是柔性的，未來能不能捲起來，這都有可能。每個都是一個領域。
深網：您怎麼看蘋果手機價格越來越高的問題？
趙明：這是自我激勵的結果，XS去年比較成功，就在這條道路上繼續走。
所有的人都會有心目中認可的性價比，沒有人不是性價比的“奴隸”。別說誰錢多誰錢少，只不過每個人心目中的性價比不一樣而已。喬布斯是很有人格魅力的，但是他首先注重的是產品設計。他當時的定價已經是超越了很多手機行業的定價理念，已經很高了，但是最後他的定價大家還是都能接受的。因為某種原因，即使高一點的價格，我也願意接受，那是沒有打破心理的底線。前兩天有一個蘋果前CEO的評價，說現在的蘋果定價有點往奢侈品方向走，行業內有這樣的看法。蘋果X是一個巨大的創新，引入了劉海屏、手勢操作，但是中國智能手機的創新是以半年為週期的，甚至幾個月為週期的。這種最重要的、亮麗的創新，比如iPhone X的創新，兩年才演進一代，明顯跟不上中國市場的節奏和需求。
深網：國內消費者對手機行業進步的感知還是很明顯的。
趙明：因為創新太快了。喬布斯的時代中，他是給整個智能手機發展指明方向的，每兩年發佈一個大的升級，都是讓大家感覺眼前一亮的，原來還有這樣的理念和這樣的想法，但現在其實中國整個手機行業的創新以及科技領域的發展已經走在前面了。
深網：中國智能手機市場行業在短時間內是不是不會回到幾年前那種特別高速的發展了？未來的中國手機應不應該把主要精力都放在海外更加廣闊的市場中？
趙明：第一，看看5G對人們的影響有多大。5G可能是一個新的換機潮，但是也要有應用來驅動。所以，在5G來臨之前，中國的手機市場可能還會持續的增長，即使手機市場低迷，我們現在也還是最大的手機市場，最起碼3.5億到4億部還是有的，這個市場已經相當於很多國家加起來的總和了，歐洲加起來可能都沒有這麼大。對於海外市場，未來中國廠家走向全球，在全球市場上進行角逐和競爭是必然的。中國的幾個品牌，加上三星，就是全球的競爭場景，其他的品牌短時間內不會改變這個大的格局。所以，中國廠家走向全球是必然的，但是這個競爭會讓大家越來越強。不僅僅是滿足國內的需求，還要滿足國內的需求，反過來這種能力對大家也是一種拉伸，但強行拉會不會被拉斷就不好說了，因為全球市場風險很大，坑也很多。
深網：榮耀今年出海遇到過最大的坑是什麼？
趙明：最大的坑就是匯率。今年的匯率波動，有的國家到了30%。怎麼可能有那麼高的利潤，所以並不是躊躇滿志一腔熱情就可以的，關鍵是怎麼能遵守規則，同時能很好地規避其中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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