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前被公安立案偵查,美團王興卻說阿里無底線

聲明:本文提到的兩家公司,美團公司對採訪意向未作回覆,二維火在接受採訪後要法務審稿,截至發稿時未給回覆。

因此,本文所提到的事情脈絡,所引用的觀點,除非明確提到來源,否則只代表黑奇士本人主觀判斷,與任何公司或組織無關,特此聲明。

2017年5月,美團創始人王興接受《財經》雜誌的專訪。他在訪談裡十分耿直的指出,“如果阿里做事更有底線一些,我會更尊敬他們”。


上市前被公安立案偵查,美團王興卻說阿里無底線


當時他肯定不知道,美團自己做的收銀系統也要開始對別人“無底線競爭”。

這個惹禍的源頭,叫“美團小白盒”,是一個類似收銀機掃描槍的設備。


上市前被公安立案偵查,美團王興卻說阿里無底線


(美團小白盒)

在收銀機市場上,早已有眾多競爭對手,其中“二維火”是最大的那個,在其網站上,二維火自稱已有35萬家餐飲企業使用其收銀系統。

餐飲是美團貫徹“吃的更好,玩的更好”戰略的自留地,如果有人在收銀上阻擋了他的去路,那美團一定會使用全部資源打擊之、消滅之。只有把收銀系統掌握在手中,美團才能把餐飲這一行徹底拿下,成為真正的餐飲之王。

可惜,在上市夢想的號召下,王興的部下們使用了不那麼光彩的手段。

1、降維打擊

美團小白盒說是銜著金鑰匙出生也不為過。

在王興接受財經採訪的同時,小白盒項目已經在孕育之中。因為到了17年的10月,易觀報告中就已經將美團小白盒列為這個市場的重要玩家。(至於易觀數據的可信度,嘿嘿嘿,但像這種事實類的產品,他們不會瞎編,重要玩家至少應該出現在市場上了)

就在易觀報告出爐之前,美團小白盒已經動用了CCTV這個大殺器。在CCTV製作的專題片《外國人眼中的中國移動支付,到底“多瘋狂”》中,小白盒有很顯眼的鏡頭。


上市前被公安立案偵查,美團王興卻說阿里無底線


從這些公關待遇來看,小白盒肯定是美團收銀部門打造的戰略級產品。至少他們的對手二維火,雖然做了13年之久,也沒能力在產品發佈之初就上CCTV專題片。

一場準巨頭髮動的降維打擊,開始了。

根據二維火市場部門給出的資料,從2017年底開始,美團小白盒在北京、上海、廣東等多個省市開始大規模地推,推廣範圍遍及全國,一二三線城市都在其中。

2、搶流水

剛開始的時候,我不覺得強行地推有什麼問題,畢竟客戶不是某個公司專屬的,你可以推廣,我也可以推廣,誰的東西好用人家用誰的。

但當了解到美團具體做了什麼,對這件事的看法就發生了根本改變。

根據二維火方面提供的資料,美團在推廣小白盒的同時,會給二維火收銀機安裝一個插件,這個插件的作用是當用戶結賬的時候,美團從二維火收銀機中讀取收款金額,完成收款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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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維火方面提供,右上角為美團插件)

二維火收銀機使用的是自主研發的封閉式安卓系統,理論上不支持美團插件安裝,據此推斷,應該是美團方面破解了其收銀機系統

這個插件的危害在於:在二維火收銀機中安裝之後,用戶結賬,本來應該是二維火收銀機完成整個流程,如果用戶使用支付寶、微信支付等,這些支付公司會給二維火返利,業界標準大概是流水的千分之一點五。

有了美團插件之後,美團就會強行終止這個流程,把結賬這個環節接管過來,等於是搶走了二維火應得的利益,也就是俗稱的“搶流水”。(我主觀判斷)

2018年8月22日,二維火方面向法院提出不正當競爭訴訟,並獲得立案。

美團把小白盒產品從官網上撤下,黑奇士在美團官網搜索,發現其確實已被下架。

3、刑事風險

法院立案不算什麼,大不了道歉、賠錢。

在中國大公司主動發動的戰爭,從來沒有遭受過嚴懲。什麼叫嚴懲,就是像高通被罰60.88億人民幣那種,那個叫嚴懲。

國內公司從來沒有接到過那種罰單。一般的不正當競爭案,能罰個10萬、20萬已經頂天了。

轉折發生在9月6日。

有媒體報道稱,因為符合刑事立案標準,“(二維火)被破壞計算機系統”已經在杭州市公安局拱墅區分局立案偵查。


上市前被公安立案偵查,美團王興卻說阿里無底線


(立案書我從匿名來源處獲得,二維火未證實,只說他們官方不知道這事)

我來講一下“刑事立案”和“民事立案”的區別。

法院立案是民事立案,輸了只是民事責任,登報道歉、賠款這些;公安局立案是刑事立案,根據刑法286條,“破壞計算機信息系統罪”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情節嚴重的將被處以五年以上有期徒刑。

也就是說,如果美團公司該罪名成立的話,其直接責任人將被處以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按照本案的標準,應該是後果特別嚴重,應處以五年以上有期徒刑。這裡說的直接責任人不是王興,應該是直接寫這個插件的工程師,直接地推安裝該插件的銷售人員等,以及安排整件事情的高層管理人員。

如果有證據證明王興對此事知情而未阻止,他也會承擔相應責任。如果最終法院判決“美團點評公司”承擔單位犯罪責任,將會被處以罰金。

黑奇士採訪了法律專家,專家指出,過去經常有互聯網公司因為不正當競爭而鬧上法庭,但因為證據難以取得,司法人員的法律依據不足,導致經常官司綿延好幾年,最後不了了之。

實際上,這些不正當競爭行為很可能觸犯刑法,以刑法眼光去解讀競爭,這些難題將迎刃而解。

以本案為例:

美團以非法手段竊取二維火系統的軟件白名單密碼,涉嫌侵犯公民個人信息和非法獲取計算機信息系統數據;

專門開發了針對二維火收銀系統的惡意軟件,涉嫌提供非法控制計算機信息系統的程序工具罪;

進而對二維火收銀系統實現實時監控系統數據、控制收銀系統按鈕、劫取第三方支付流水,涉嫌非法控制計算機信息系統、非法獲取計算機信息系統數據罪。

這些罪名如何取捨,如何選取立案角度,如何協助警方有效獲取證據,防止證據滅失,這些都屬於刑事律師的專業範疇,而不少互聯網公司律師僅有民法、合同法經驗,很難應對此類刑事案件。

(上面這段話有專業律師審核,法律責任由黑奇士承擔)

4、期待法律利劍出鞘

黑奇士還是持上文觀點:不少公司的競爭其實早已違法,根本不是不正當競爭,而是觸犯刑法,責任人需要入獄清醒。

只不過,現在的專業刑事律師相對缺乏,不少公司遇到競爭,還是希望“找找人,江湖事江湖了”,用江湖規矩來解決法律問題。

9月20日,就在本文寫作期間,美團已經上市,市值4000億港幣,市值超過京東和小米,有望進入互聯網top 3巨頭行列。(稿子20號已經完成,為了審稿足足拖了我6天)


上市前被公安立案偵查,美團王興卻說阿里無底線


(中間為美團王興)

就是這樣的超級獨角獸、準巨頭公司,仍然在用過去的“我公司大,我欺負你你沒辦法”的江湖思維來行事,其法律意識之薄弱,真是讓人無話可說。

2016年,二維火拿到了螞蟻金服大幾億人民幣的投資,按說已經是阿里系對抗美團的一顆重要棋子,不再是標準意義上的小公司。(這個案子能在杭州立案,是否有阿里在背後的支持,不得而知)

只不過,真得得提醒一下各位巨頭的員工,不正當競爭沒多大事,但千萬不要以身試法。觸犯了刑法,公司的法務部保不了你,給你畫餅的上司更保不了你。就像從騰訊跳槽去了阿里的某VP,還不是被以“受賄罪”逮捕了。

巨頭們只要想搞某個員工個人,很難找到完美無瑕的聖人。

沒事的時候看看刑法,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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