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現在有一個人
可以代替你來愛我
支持我走向獨立
請放開你的手
讓我尋找屬於自己的幸福
圖文 | 心之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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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ss吳說，記憶中從沒有像現在這麼為難，她甚至懷疑自己當初做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或許真像她說的一樣，婚姻比工作難多了，早知道這麼難，如果當初不結婚該有多好。或者當初換一個人結婚，也許就不會有現在的麻煩。
是的，你沒猜錯！Miss吳是為婚姻問題前來諮詢，確切地說，她是想讓我幫她一起做人生的重大決定：到底要不要離婚？
想起電視劇《趕走你的憂鬱》中，由張國立飾演的心理醫生，因諮詢一個遭遇家暴的女人招致循環報復的故事。這個故事形象地詮釋了“助人自助”，展現了心理諮詢師的權利和義務，也間接提醒心理諮詢界的從業人員：永遠不要替來訪者做出決策。
是的，我不能替Miss吳做出是否離婚的決定。但我可以聽她說一說發生了什麼，還可以從專業的角度和Miss吳一起探討事情的緣由，並共同尋找最佳途徑。
諮詢師：聽上去婚姻給你帶來了很大的苦惱，能跟我說一說，發生了什麼？
Miss吳：我和愛人都來自農村，像我們這個年齡，能留在大城市，覓得一份還不錯的工作，有一處還算穩定的居所。所有這一切，我都很珍惜！愛人能吃苦、善良、包容，我們之間本身沒有任何問題。
諮詢師：聽你說你和愛人之間沒有任何問題，那是什麼帶來了問題？
Miss吳：人家都說和你結婚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家庭。這句話用在我們之間再合適不過。
諮詢師：哦？能具體說一說嗎？
Miss吳：其實我和愛人的家人相處得很好。
諮詢師：那你是？
Miss吳：我是為自己的家庭而苦惱。在來您這裡之前，我看了很多有關原生家庭的書。以為自己可以和父母和解。可是，前兩天媽媽又打電話問我要錢，說弟弟換房子，我是姐姐，該給弟弟出首付。那天我和媽媽談崩了，之後我哭了兩個小時。我不能和原生家庭了斷，又不想拖累愛人，所以在想，離婚後會不會好一些?
Miss吳帶著試探性地語氣得出了“離婚對誰都好”的結論，可她依然不放心，想徵詢我的意見。那一刻，我還停留在心疼她的漩渦裡，為她“不能背叛父母，只能選擇通過離婚讓自己過得不好”，以尋求因拋棄父母而帶來的原罪感之平衡。儘管她知道父母這樣做是在侵犯她的邊界，是一種赤裸裸地偏袒，可她卻選擇無奈地接受。一個孩子，要學著與父母劃清界限，該有多難？這也正是我心疼Miss吳的重要原因。
或許是等了好久，我都沒有給她答案。Miss吳自我解嘲地說：“我這樣，讓你見笑了！”
我抬起頭，看著她，眼裡分明是淚和脆弱，還要照顧我的感受，照顧自己在別人心目中的形象。
“這麼多年，讓你受委屈了。”
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量，我的嘴經不住大腦控制，說出了上面的話。那時完全沒有精力思考：這是不是心理諮詢師該說的話。然而，我心裡卻很清楚，讓心理諮詢師用不痛不癢的專業術語來安慰她，遠沒有一個生命遞出對另一個生命的理解見效。
她聽到了我的話，眼淚默默地從眼睛的四面八方湧出。一個被忽略的小孩兒，終於有機會可以洩洪，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兒嗎？
過了好久，Miss吳給我講了她和家庭的故事。十歲那年，年近四十的父母，生養了弟弟。當時他們就說，弟弟長大後，父母都已60多歲，那時父母就盤算著讓Miss吳供弟弟讀書、成家。乖巧的Miss吳從來沒有想過這種想法有沒有錯，她自然地接受著。直到自己結婚，愛人告訴她，這對她不公平。一開始，她還埋怨愛人不夠愛她，不願和她共同照顧家人。直到有一次，她和愛人為此大吵之後，愛人哭著抱著她，對她說：“因為愛你，所以才更覺得這樣對你不公平。心疼你……”那些隱藏在身體內部，沒有被拿出來晾曬的“骯髒”想法，自此便不能自已地流出來。“要和父母劃清界限、和弟弟劃清界限”的想法越來越強烈，直到前兩天，媽媽再次提出讓女兒為弟弟付房子首付款。
Miss吳以為，“與家人劃清界限”，這是一種背叛。比起父母對她的忽視和不公，這樣的做法是一種大逆不道。她卻不知道，如果她提出“劃清界限”的需求，不僅能拯救自己，還能拯救弟弟的小家庭。
媽媽對弟弟的溺愛已經蔓延到他的小家庭，小至如何洗碗，大至買什麼樣的房子，如何裝修……媽媽總是要插手弟弟和弟妹的生活，甚至連小兩口吵架的時候，媽媽都要毫無顧慮地袒護自己的兒子。再這樣下去，不光Miss吳要無奈離婚，她的弟媳也會受不了而產生棄婚姻而去的想法。
然而，離婚能有效解決這個問題嗎？答案固然是否定的。Miss吳選擇離開的，是支持她獨立的丈夫。讓一個人改變太難，何況是改變一個家庭？她寧願自己混沌著過完一生，也不想被人戳破脊樑骨，說自己如何不孝，如何沒有家庭觀念。然而，即使離開丈夫，Miss吳的痛苦也不會因此消失，媽媽的毫無界限感早晚有一天會踏破Miss吳的底限，與其等到崩潰，還不如在崩潰來臨之前主動地解決問題。
我看著Miss吳，等著她對自己的媽媽說：
“媽媽，請允許我離開你的生活！用我自己的方式！哪怕那會很糟糕！”
“媽媽，我是你的孩子，哪怕你看不到我，但我要用自己的方式重新餵養自己，重新愛自己。”
“媽媽，現在有一個人，可以代替你來愛我，支持我走向獨立，請放開你的手，讓我尋找屬於自己的幸福。”
“媽媽，放開我，也放開弟弟，我們都需要有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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