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時,漢字的溫度,是我自信生根的溫牀

十三歲那年,父母決定離開農村前往千里之外的城市務工,於是我和弟弟的學校也隨之改變。

新的城市,有我從未走過的柏油馬路,馬路兩邊是井然有序的鮮花綠植;有我從未見過的繁華街道,街道兩旁是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也有我從未聽過的陌生口音,讓我所生長的那片土地頓時黯然而疏離。

那年那時,漢字的溫度,是我自信生根的溫床

新的教室裡,同學們彼此間開心的交談著,述說著暑假的趣事,歡聲笑語,熱鬧非凡。聽著周圍熱烈的談話聲,我卻插不進隻言片語。內心的孤獨落寞可想而知。數日之後,同學老師之間漸漸熟悉起來,他們說的標準普通話,我都能聽得懂,而我所說的夾雜著鄉土氣息的普通話,卻時常讓他們一頭霧水,不知所云。

至今,我依然記得,在一次大掃除上,有一位同學見我手上戴著手錶,便問我時間,我看了一下手錶說:“四點四十五”。同學停頓了一會兒,又重新問了我一遍,如此這般三四次,他轉過身去問了其他同學。原來是我的發音太差,平翹舌不分,加之鄉音濃重,所以我的同學竟完全沒明白我說的話。那是小小年紀的我離開家鄉後第一次感覺到的“獨在異鄉為異客”般的孤獨,也生出了不敢與人講話的怯懦之心。從那時候起,在新的城市新的學校裡我開啟了重新解鎖漢字的密碼之旅。

那年那時,漢字的溫度,是我自信生根的溫床

那時每天完成課業後,手裡總是抱著本新華字典,手不釋卷的看。從第一頁開始,一個字一個字的,小聲讀,大聲念。虔誠而執著,堅定而篤行。然而要將記憶中遺留下來的謬誤完全刪除輸入新的內容,並不是件容易的事,謬誤與新的記憶總喜歡時不時就打上一架,或者拌上一嘴,讓我拿不定主意該讀平舌呢還是翹舌,該讀一聲呢還是四聲?因此語文課上,老師找人讀課文時,我既期待著向同學們展示我普通話的進步,又害怕自己讀的磕磕絆絆錯處連連。

有一次,輪到我當值周生,戴上紅袖章,以立正的標準姿勢站在走廊與樓梯的交口維持紀律,監督著過往的學生。正巧兩位高年級同學從樓上走下來,邊走還邊大聲談笑,於是我就上前說:“現在樓梯和走廊是不許說話的,否則要扣班級考核分!”結果說話的“說”字說成了平舌音,反被兩人將了一軍,說我普通話都說不好,還敢當值周生。兩位同學的話讓我感到慚愧,也讓我更加堅定了學好普通話的決心。從此更是抱著我的新華字典刻苦的看著,揹著,記著。寒來暑往,一本嶄新的字典在我不厭其煩的翻看下,漸漸被磨破了皮。

那年那時,漢字的溫度,是我自信生根的溫床

讓我記憶猶新的是班級組織朗誦比賽的事,本來我是沒有信心參加也沒打算參加的,在班主任的激勵下,抱著重在參與的想法,最終鼓起勇氣報了名。選好所朗誦的內容,對照著字典全確認了讀音後,用心的練習到滾瓜爛熟還不敢懈怠。功夫不負有心人,原本並不被看好的我居然因為發音準確、感情充沛而取得了不錯的名次。看著班主任眼裡閃過的驚喜,聽著同學們鼓勵的掌聲,不知不覺淚溼眼眸,彷彿生長在草叢裡的花第一次被人發現與欣賞,我第一次被漢字的溫度所深深溫暖。我的自信心也開始在這樣的溫度裡,慢慢生根發芽,開花結果。

如今的我,已不懼與人交談,也不懼發錯音了。因為心底保有漢字的溫度,又何懼錯誤呢!

那年那時,漢字的溫度,是我自信生根的溫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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